第二十七章 不露齒的狗
有這兩個家丁在,我和鬍子沒辦法大搖大擺的從正門回去,而且我也猜測著,這大半夜的,宿舍園區被家丁這麼看守,很可能是有事了。至於這事會不會跟葬地有關,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跟鬍子互相看了看,我倆還想到一塊去了。
我倆避過正門,反倒向一個相對隱蔽的院牆跑去。我倆都踮著腳,這樣能讓腳下不出聲。
這裡的院牆並不矮,大約三米左右,原本這種院牆難不住我倆。我倆借著助跑,再這麼一跳,就能輕鬆的翻過。
但我倆都不知道院裡面的形勢,所以就沒冒然這麼做。
鬍子跟我說,讓我給他打下手,尤其借一下肩膀,讓他踩一踩。
我心說這可拉倒吧,他長得那麼壯……我索性接話說,「我倆對調一下。」
鬍子想了想,這時我倆還聽到,院子里貌似有人喊話呢。
鬍子妥協了。他蹲在牆角。我為了不把他肩膀踩臟,還把鞋脫了。
這引起鬍子的另一種警惕,他盯著我的腳,念叨句,「你是沒有腳氣哈?」
我沒理會他,等我穩穩站在他肩膀后,他還慢慢的站了起來。
我的身高,外加鬍子這麼個人肉梯子,這一下,我能順著牆頭把腦袋探出去了。
我打量著整個院里,好傢夥,此時那些傭工全站在院子內,而且還排成了兩隊,在這些人面前,還站著奴哥、青臉漢和另外兩個家丁。
青臉漢拿出一臉巴結的笑,正對奴哥嘻嘻哈哈的拍馬屁呢。
一看奴哥就沒少被拍馬屁,他壓根不在乎青臉漢那些話。他冷冷的打量著這些傭工,隨後說了句,「是不是少了兩個人?」
青臉漢一愣,他也扭頭打量起來。青臉漢就是專門管宿舍的,打心裡有一本賬。
他並沒用多長時間就有結果了,他跟奴哥說,「確實少了兩個,是那兩個新來的。」
奴哥臉一沉,突然間,他還有些尖嗓音了。他問青臉漢,「這倆人哪去了?」
其實青臉漢哪知道,他看奴哥有這種反應,一下子還急了。他支支吾吾一番,最後還結結巴巴起來。
奴哥扯嗓子對這些傭工喊,問有誰看到我倆了?
這些傭工把注意力都放在王半仙的身上。此時的王半仙,頭髮蓬蓬著,還佝僂著身體,乍一看,有點像愛因斯坦了。
他更有些迷迷糊糊的,對大家的目光置之不理。
奴哥對這種無聲的回答很不滿意,他又吼了兩句,甚至他還對青臉漢和那兩個家丁下命令,那意思,趕緊聯繫人手,連夜搜查,把這倆新來的找出來。
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妙,尤其我和鬍子也有點騎虎難下的意思了。
我悶頭想著,在這種集中精力的情況下,我還四下亂看著。
鬍子被我這麼踩著,並不怎麼舒服,他趁空抬頭往上看了看,本來還問了句,「怎麼樣?裡面啥情況?」
但當他看到我壓根沒「偷窺」時,他一愣,之後猛地一抖身體。
我一下子失去平衡了。我整個人往下落。
我回過神后急忙調整,但因為我沒穿鞋,落地后還很不幸的踩到一個小石子了,結果可想而知,我疼的呲牙咧嘴。
鬍子又追問了句。我把情況跟他念叨一番。
鬍子皺著眉,罵咧一句。而我不經意的一側頭,看到牆角了。
這裡的牆角都長著各種花花綠綠的植物。我認不全,不過從中看到了艾蒿的影子。
這玩意其實很常見,尤其過端午節時,市場上也有人會賣它。
我突然有了個計較。我還喊了句,「成了。」
鬍子一臉不解的看著我。我來不及多解釋啥,又叫著鬍子跟我一起。
我倆湊到那個牆角,一人拽了好一大把的艾蒿,我又沿著牆角走了走,還找到一把乾草。
鬍子這時明白我的意思了,他嘿嘿壞笑幾聲,還贊了句,「夠陰險。」
我挨著牆角,選了一處地方,把綠眼小猴、瓷刀和手電筒都放在一片小灌木叢中。緊接著我倆捧著艾蒿和乾草往後走,這次我倆奔的是正門。
守著院門的兩個家丁,此時正竊竊私語著,不知道說著什麼,但他倆分明比之前警惕多了,在我和鬍子剛露面時,他倆就發現我們了。
他們都帶著黃光手電筒呢。有個家丁立刻用電筒照了過來。
我故意拿出被照得難受的樣子,縮了縮頭,我還跟這倆人喊,我倆是新來的傭工。
這話也引起他倆的敏感了,一個家丁追問說,「你倆叫什麼名?」
我和鬍子各報了姓名,這倆人互相看了看,有一個家丁留了下來,還快步向我倆走來,至於另一個,他甩開大步,向宿舍院里衝過去。
我猜他是通風報信去了。
我和鬍子都拿出止步不前的架勢,默默等起來。
沒多久,奴哥和青臉漢那些人,全沖了出來。青臉漢看到我倆后,怒火騰地一下升了起來。
他扯嗓子喊,那意思,你們兩個去哪了?不知道晚上不能隨便離開宿舍區亂走的么?
鬍子這人,原本就不受氣,更別說現在被一個人如此吼著了。
他也來了脾氣,把手中的艾蒿和乾草,都往青臉漢的身上丟過去。
這玩意也不沉,輕飄飄的。這麼一丟之下,青臉漢往後一退,就很容易的躲過去了。
鬍子指著青臉漢,用更大的嗓門喊道,「你說我倆去哪了?你他娘的不靠譜,讓我倆住在挨著廁所的宿舍,你當時只說那裡味道大點?但你知道不?一到夜裡,那宿舍里的蚊子死多死多的。我倆的血都快被吸光了。」
青臉漢沉著臉,打量著鬍子。能感覺出來,他這人有點慫,被鬍子這麼一吼,他有點怯場了。
而我趁空又接話解釋說,「我哥倆明天還得運磚運水泥呢,這可是大事,沒有我倆,工程就會被耽誤的,所以為了能休息好,我倆去外面找點艾蒿和乾草回來,想熏一熏。」頓了頓后,我又問,「難道這也有錯?」
我和鬍子渾身上下也有點臟,原本這看起來不正常,但我倆捧著乾草和艾蒿呢,這也能把我倆的臟,完美的解釋了。
奴哥依舊又看了看我和鬍子,他突然嘿嘿笑了,而且看得出來,他信了我倆的話。
他當著我倆面,對青臉漢批評幾句,那意思,你怎麼干工作的,難道就不能安排個好一點的宿舍么?但這話的語氣不痛不癢。
青臉漢配合著奴哥,連連應著。
隨後奴哥一擺手,表示這事過去了,不追究了,隨後他命令我倆,這就回到院子里,大家馬上要開個會。
我一時間有些詫異。我心說開什麼會?
我和鬍子迅速的交流下眼神,但我倆當著這些人的面兒,沒多說啥。
等我們都回到院子里,尤其我和鬍子站在傭工的隊伍里后,奴哥站在大家面前。
他先咳嗽幾聲,這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之後他說了好一番話。
他告訴我們,自打工程開工以來,大家都很努力,也正是因為大家的努力,這工程還會被做的如此有質量。他今天跟邊巴大人申請了一下,邊巴大人同意了,為了感謝大家的努力,明天開始,餐飯里會多一份葷菜。
他說到這,突然頓住了。
青臉漢和兩個隨同的家丁,立刻鼓起掌來。在他們的帶動下,傭工隊伍中,陸續有人鼓起掌來。
我和鬍子原本不想參合,尤其奴哥又不是首長,說的也不是什麼大有哲理的話,我心說至於這麼捧他么?
但青臉漢很在乎,他看到包括我和鬍子在內的一小部分傭工的不配合,他沉著臉,又催促一句。他還故意高舉雙手,使勁鼓掌。
我和鬍子無奈的互相看了看,鬍子依舊流露出不以為意的表情,但我對他使個眼色,那意思,給阿奴個面子吧。
我倆輕輕的鼓了幾下。
奴哥咧嘴笑了,他還舉手一揮。我們的掌聲都停了。
奴哥又拖了個長調,喊了句,「但是呢……」
我最煩這三個字,我心說這條邊巴手下的狗,怎麼也學會打官腔了,尤其但是這倆字是個轉折,憑我的經驗,接下來保准沒好事。
也跟我猜的一樣,奴哥又說了另一個事。
今晚三夫人很無聊,外加天氣悶熱,她有些失眠。鑒於這種情況,邊巴大人讓奴哥來到宿舍區,想從傭工中選出幾個壯漢來,讓壯漢陪著三夫人解解悶。
我懷疑奴哥沒讀多少書,尤其他這番話,聽起來很有歧義,甚至容易讓人多想。
鬍子心直口快,他聽完就帶頭問了句,「找壯漢做什麼?難不成是跟三夫人一起滾床單么?」
那些傭工聽到這,全哈哈笑了起來,但我也發現,這些人笑歸笑,有些人故意拿出怪表情打量著鬍子。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至於奴哥,他被鬍子這話氣到了。他冷哼一聲,青臉漢又拿出小跟班的架勢,對著鬍子喝了幾句,說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
鬍子較真上了,跟青臉漢對峙幾句,那意思,老子怎麼亂說了?三夫人睡不著,就想叫壯漢過去陪,為什麼是壯漢?而且怎麼陪?
奴哥不想聽這倆人繼續這麼鬥嘴。他擺擺手。
我發現他原本還有些怒意呢,現在竟然又把這怒意全壓了下去。
他一轉話題,問我們,「你們這些人中,誰是公認的第一壯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