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99章 天地人三位，失格無人

事情已畢，除了那個貌似路過的修者外，並沒有一個得益者。

那洪涇河神耗盡神力而隕，神印被奪永無翻身之日。

那縣官也是死的冤枉，官府也是顏面掃地。

而那被遷移走的村民們，更是後悔莫擊，他們離開了原本的村莊舊地，田地，收產什麼的都沒了，許多人被分到了其他村只能當最低等的佃戶，生活苦不堪言，這是才知道，官府比鬼神還可怕，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出出血建個大廟好了。

這事情也是在不久后，傳遍了各村各縣，後來也傳到了玉水村，老百姓們大多時是愚昧的，也大多時是狡猾聰明的，很快都明白了以後碰到了這種事該怎麼做了。

玉水村村民也同樣如此，不知不覺間，每到初一十五，幾乎家家戶戶都會花上不多的一兩文錢給王修這個背後的玉水河神上一柱香，或祭拜一二了。

神靈在恩在威不在德，至少在此界的神靈正是如此，神恩，神威，方是信仰與信奉的依仗。只有神恩不行，凡夫的是永無止境的。只有神威也不行，那就是邪神，魔神了，只會有畏，卻不會有敬。

王修自然也是想要恩威並重的，但顯然不現實，所以他索性只露了個頭，並不多做，等待時機，等待積累到一定神力后，才是正理。

現在這情況正在他的意料之中，雖然他沒有出手，卻有無數先出頭的神鬼之流，讓世人知道神鬼的厲害，哪怕是剛剛復甦的神鬼之流！

不過先出頭的神鬼往往收益最大的同時，危險也是如此，比如那屠奢鬼王，不出意外沒有高人降服的話，先期積累到足夠香火信仰，從鬼王轉換成鬼神問題不大。

而那洪涇河神就是標準的反例，直接以神力害死縣官，楚國朝庭除非集體腦殘了，不然一定要滅了他，果然，這洪涇河神就徹底的隕落了，那神印也被人搶去。

現在這些神鬼先出頭，搞出這些事情后，也讓世人與官府都明白了神鬼的威能，即使當事人並不是玉水河神，但先期就有了小小名頭的他，自然也受益菲淺，畢竟那張賴子之死，可是非常蹊蹺的，顯然是玉水河神的手筆，只是相較與其它神鬼，這位要低調很多，即沒有降下神恩，賜下金銀，也沒有大著膽子弄死朝庭命官，雖然害了一個人的性命，卻也有講頭，是因為信女劉寡婦的原因，而且死的這人，本身在村裡的名聲就不大好。

算的上是，最恰到好處的處理，即讓玉水村民明白玉水河神不是虛假的，也沒讓玉水村乃至更上一面的鄉縣產生顧忌的心思。

而那洪涇河神之事傳出來后，效果就更佳了。

金烏西墜，天色漸暗，玉水村的村民秉持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慣性，紛紛回到家中安歇，只有幾戶富戶有閑錢點燃蠟燭供自家孩兒讀書，其餘者皆息燈也。

做為玉水村身份最為尊鬼的楚修爵爺，此時自然是挑燈夜讀之時，今夜無風，王修打開窗子，靜靜夜讀，少傾，似乎看的累了，趴在窗前睡了。

可在凡人不可見的視角，神魂從楚修的身體里冒出，升騰而起，落在屋旁的神廟上空，沐浴著香火，一絲絲的神力，緩慢的在積累，像是點滴之水落在神魂身上，將之染出了一絲微不可見的金色，發出模糊朦朧的豪光，當他的神魂徹底化成清晰的金色時，他才算的上是真正的玉水河神，現在只是有一些神力罷了，還差了許多。

但饒是如此，此時的他神魂也非是凡人矣。

忽然，神魂睜眼，籠罩著整個玉水村，神魂之眼，也是神靈之眼，做為神靈，視角即使不是360度的全能視角，至少也是180的俯視上帝視角。

此時在王修的視角里，玉水村外，有十多個半模糊半清晰的鬼影，正在村中徘徊著，村西頭到村中間地段最多，而村東頭，楚修的院子與旁邊的神廟附近百米內，沒有一個鬼影靠近，因為有神廟香火與神力的氣息瀰漫，普通的遊魂哪裡敢靠近。

「哦？今日的游鬼又多了幾個，應該是玉水河附近的村鎮又死了些人。」

「之些神鬼不出世，是規則不允許，所以造成了類似現代末法世界的環境，普通人死了，靈魂也存世不了多久，就會漸漸散去，畢竟神鬼都不能現世存在，它們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在這之前，普通人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死後最多七天，靈魂會徹底消散在天地間，這才算是真正的身死魂消。」

「而現在不同，神鬼出世，表明世界已穩定，陰陽，五行，幽冥，等等皆出世，普通人死後靈魂能存在很長一段時間，因為這世間有了供靈魂生存的環境，就像魚與水，以前這世界規則不穩，如同池中乾涸無水，魚自然是活不了的，現在有了水，神鬼皆出，普通人的靈魂自然也是如此，能存世更久。」

「只是，曾經的幽冥地府，已經隕滅，這世間暫時還沒有像樣的幽冥之地，所以連這些普通人的靈魂都成了遊魂，到處遊走了，真是地府無人吶……等等，地府無人，天庭看樣子自也無人，也就是說，不但是河神，山神，包括天庭眾神，地府陰神之上，也都是失格無人之局？」

「哈……天地人三座至高神座皆失格無人，外加那麼多其它神位，還真是大爭之世呢。」

王修忽然想到了這些，明知這世間是大爭之世，他卻覺得更要韜光養晦了，廣積糧，高築牆，緩稱王吶。

「還是不要想太多了。」

「至於這些遊魂？呵呵……嚇嚇村民們也好。」

心想著，王修開始收斂神魂，香火，神力氣息，最大程度的壓抑住了神廟的氣息庇護。

果然，隨著王修的動作完畢，村內原本有些無意識畏懼的遊魂們，開始發肆起來，開始往村屋中衝撞。

人的陽氣在夜晚是最弱的，也是最易被吸收煉化的，懵懂的遊魂屬陰屬能量聚合體，本能的都被這些陽氣所吸引，之前因為有著神廟的香火與神力氣息壓制，自然沒有遊魂敢有大動作，只敢在村中吸收絲絲淡淡的陽氣，現在，他們卻是敢直接趴在他們窗頭，床頭吸了！

「啊！！！鬼，鬼啊啊！！……」

一個起來夜尿的婦人，看到了這些遊魂，一聲尖叫起來，也算是她倒霉，一般情況下普通人是看不到遊魂的，但是如果遇到的是剛剛吸食了不少陽氣，還未來的及全部消化的遊魂時間段，正好是可以看到的。

尖叫聲吵醒了這一家人，很快尖叫聲似傳染一樣，在玉水村裡接連起伏起來。

「鬼，鬼，鬼啊……！！！」

「老頭爺啊，鬼啊……」

一時三刻后，當整個玉水村都急火狗跳的時候，這些遊魂也似嚇到了一般，跑了個乾淨。

沒錯，遊魂是要吸食陽氣的，但當整個村子里的人都醒了，沸騰起來，陽氣聚在一起，那就成為火焰了，這可不是普通的遊魂們所能對付的。

所謂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正是如此道理。

當然，這道理在這個古代世界，特別還是這普通的小山村裡是無人懂的，連村裡少有的兩家讀書人也被嚇的狗嗆，一個勁的念叨著子不語怪力亂神之類的話。

這世界沒有孔子，卻有類似於孔子的存在，那句子不語怪力亂神的話，自然也有相似的句子。

好比東方先賢與西方先賢的某些話，也都有許多雷同的地方呢，正是英雄所見略同也。

「哎，張家嫂子，你看到了嘛，那鬼好像都不敢靠近楚爵爺家。」

「不止是楚爵爺家，還有那河神廟，我家離的河神廟近，我瞧的清楚。」

「你們說，是不是這河神廟有河神庇佑，所以才？……」

「是啊，是啊，那楚爵爺建的河神廟，自然是如此了。」

「可，可河神是管玉水河的啊，能管的了鬼嗎？」

「你傻了啊？那是河神，是神！能管玉水河，怎麼管不了鬼啊，縣老爺就好比河神，平時里不會親自收稅，可收稅的都歸縣爺管啊！」

「哎，哎，瞧我這嘴，我打，打……神靈勿怪，神靈勿怪啊。」

半響，一群村民將村長劉老頭推了出來。

「村長，今天這事，您不能不管啊，您看，您去問問楚爵爺，這到底該怎麼辦啊？要不要通知官府？」

劉老頭身為村長，沒多少見識，但他兒子是在縣城裡讀書的秀才，他也懂些道理，這時沉吟一會，出聲道：「哎，今日游鬼犯村之事，其實老朽早半月前，進縣城裡看我兒時，就聽說過了，沒想到真有一天被咱們村遇到了。」

「各位鄉親，據我兒說，其實這事，早在半年多前，就陸續在楚國各境發生，據說不止是楚國呢，官府還給出了正史故事……」

「神鬼出世，其實早在六十年前，就已傳出，只是一直沒人信，直到第一位神靈在半年前出世后，神靈現世了，自然鬼怪也就出現了。」

「相傳六百年前，咱們這世間都是天神，山神，河神，地府鬼神治世，只是那時有無數域外天魔犯境，天帝率眾神迎敵，結果大半與域外天魔們同歸於盡，只有少許一些沉睡至今，直到今時今日復甦……」

「老朽之前總以為是我兒從哪本神怪里看到的，說笑與我聽，卻沒想到確有其事……以老朽看來，這位楚爵爺是貴人，貴人自然就被沉睡醒來的玉水河神看中，所以……」

「鄉親們不要慌，我去向楚爵爺問問，看可有法子讓河神能像庇佑爵爺一樣的庇佑我們。」

劉老頭這時便去敲門，還沒等敲，門已開，卻是春縣打開了門，對著劉老頭微微施禮，道：

「村長請回吧，我家老爺不見客，你們所求的事情，老爺也知道，他說，非是玉水河神不庇佑爾等，而是河神只庇佑信男信女，若是真心誠想要玉水河神庇佑，那就明日起，在村頭起一座比現在神廟大十倍的河神廟，每日初一十五戶戶虔誠上香拜祭，自然無事。」

這話一出，身後村民的聲音亂了起來。

「上香沒問題，神廟也沒問題，可是，拜祭……我等要奉上何等血食祭祀啊？要多少牛羊啊，不會還要什麼童男童女吧。……」

一說到拜祭，村民們想到的就是神怪異志中的這些血食祭祀，什麼幼兒，活牛活羊之類的。

「哼！」春香一聽到這話，頓時一惱。

「你們把神靈當什麼了？老爺說過，河神是神靈，不是爾等凡夫俗子，更不是魔神，邪神，怎會要你等血食祭祀。」

「河神是正神，只需爾等一束上香與虔誠敬畏的心即可，明白嗎？」

「是是是，春香姑娘，老朽明白了，我等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哼！都散了吧，我家老爺還在挑燈看書呢，都聚在這，太吵鬧了。」

「是是是是……」

第二日，全村男女老少，齊齊頂著一對熊貓眼出動，顯然昨晚都沒睡好，他們卻是想太多了，哪怕不建大廟，其實遊魂也害不了他們性命，只有積年老鬼，厲鬼才可能，但那可是隨便能見到的。

當然，王修也不會說出這事情，畢竟這古代的村民對神鬼之事的抵抗力是遠遠低於現代人的，事實上現代人要碰到這事，除了主角外，也沒幾個能泰然處之的。

時間過的飛過，不過三日，玉水村東頭靠水的地帶，已多了一座比原先大了十倍的土地廟，村民們絡繹不絕的參拜。

在廟中最上頭，擺放著的是原本的那個袖珍小神廟，香爐也還是那個，廟裡並沒有主持和廟祝，但是卻有一信女，在內里擺著香鋪，售賣著線香，簡稱香女。

這信女正是劉寡婦，由她負責此事，做為玉水河神的第一個信女，其它不說，至少保佑她一家衣食無優是起碼的，像中直接給她錢財什麼的，那才是最傻的。

讓她成為神靈的香女，身份，地位上去了，還怕愁溫飽嗎？

當然，這都是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