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清緲師侄
仙氣飄飄的少年見自己無意中嚇到了小丫頭,連忙道歉,「對不起,嚇到你了。敢問韋師叔是不是回來了?」
緣風卿眨了眨眼睛,既然稱呼韋一笑「師叔」,自然是蒼雲門的弟子了,便指著橋后的層層屋脊說,「回了,應該在裡面休息吧。」
少年點點頭,抬步正欲走,又似想起什麼停下來問,「你是?」
「我叫緣風卿,是你師叔新收的弟子。」
「什麼?」少年一愣,待反應過來后渾身一僵如同石化,舌頭有些打結道,「你……你真是師叔新收的弟子?」
緣風卿對他的反應有些奇怪,卻還是誠懇的點頭表示確認。
少年伸手撫了撫額,半晌才看向她手中的玉牌,這種玉牌是蒼雲門弟子的身份象徵,是用特殊石料所鑄,上面還徐徐流動著蒼雲門的正宗靈氣,絕不可能作假。
是以,他暫時相信小丫頭的話,抬腿邊走邊問,「師叔是今日回山的嗎?」
「我們剛剛才到,」緣風卿對這少年極有好感,畢竟是在這個未知的時間,未知的地點遇到的第一個人,又長得英俊好看,難免依賴的一路小跑跟上去,「那個,你能不能幫我將名字輸進去,我……我還沒有引靈入體。」
她清脆的、略帶稚嫩的童音讓那少年腳步放緩,刻意遷就她的步伐,一邊接過她手中的玉牌問,「那你叫什麼名字?」
「緣風卿,緣份的緣,微風的風,卿卿佳人的卿。」
「嗯,名字不錯。」少年握住玉牌,掌心藍光閃動,名字即刻顯現在玉牌背面,他不經意的看向玉牌正面,目光落在那個若隱若現的硃砂紅字「君」上時,臉色再次一變。
蒼雲門均以字排輩,門中「君」字輩卻只有廖廖幾人,只因這個輩份正是他師父楚君離的,除了落霞峰的韋師叔輩份最高之外,其它六峰的峰主都是「君」字輩,是以看到小丫頭居然真和師父、諸位師叔同為「君」字輩,難免驚詫。
方才聽她說是韋師叔新收的弟子,他還有些半信半疑,只想著等面見師叔之後再詢問此事,可手中的玉牌不會有假,那小丫頭的話便也不是假話,難道自己竟要喚她一聲「師叔」不成?
少年的臉色頓時有些陰晴不定,身為蒼雲門掌門首徒,對一個八歲女孩稱作師叔,他如何叫得出口?
他這般思慮糾結,緣風卿卻沒有關注他的神色,而是接過他手中的玉牌牢牢握在手中,心中激動莫名。
這塊玉牌不僅僅是一個身份象徵,更預示著她即將面臨新生活的起點,如何能不激動?
邊說邊走的二人已經下了玉橋,眼前出現一塊寬闊的廣場,中央有一尊碩大的石碑,看似灰白普通,不像特殊石料,不知為何供奉在廣場中間。
廣場兩旁種著茂密的佛桑樹,此時花開艷麗,又被晚霞籠罩,如同兩團火雲,將廣場後面的「清心大殿」襯托的格外明亮。
因殿中沒有燭火,顯得諾大一座殿宇不但冷清而且黑暗,讓緣風卿感覺特別怪異。
以前在仙域見過的大堂殿宇都是燈火通明,以彰顯正道與黑暗魔道的不同,可這座看似仙氣非凡的殿宇卻又黑又暗,一陣風吹來眼前飄過無數血紅色的佛桑花花瓣,怎麼感覺像是進了幽冥地獄?
似看出她的疑惑,那少年邊走邊說,「韋師叔經常出門,並不長住在山上,他又不喜熱鬧,是以從未收過徒弟,這落霞峰便不像其它諸峰人脈多,生機廣,是以這山樹房屋都有些冷清,你既師承此峰,倒是可以讓落霞峰增添一絲生氣。」
緣風卿看著滿地吹落的佛桑花瓣,頓時有些發愁。
整座落霞峰居然只收了她一個徒弟,難怪之前自己拜韋一笑為師時,他的反應有些古怪。可自己雖然輩份高,這裡又清靜,對她獨自修行煉丹非常方便,卻表示今後所有的活兒都得她一個人干,比如這打掃衛生,她倒是不怕苦不怕累,可自己這幅八歲的小身板能每天將滿地的花瓣打掃乾淨嗎?
當然,等她引靈入體,踏上修仙的道路之後,可以使用法術清潔,那倒不難,只是在此之前,難免要受累了。
她邊想邊跟著那少年往前走,他卻是繞過清心大殿的青石路走向後面的房屋。
青石路兩旁依舊種著一些零散的佛桑花樹,因顏色火紅,倒是給冰冷的道路增添一些溫度,讓人感覺沒那麼陰寒。
可等他們穿過青石路進入後面的四合院落時,緣風卿徹底傻眼了。
之前還擔心自己的小身板受不了清心大殿前打掃衛生的問題,可眼前這座被圍牆圈住的四合院中竟種著滿院的佛桑花樹,地面因無風掃地,積了厚厚一層紅色花瓣,彷彿鋪了厚厚的地毯,讓她欲哭無淚。
見她怔立在漆黑寬大的院門前,望著院中的花海發獃,那少年不由問,「怎麼了?」
「沒,沒事。」緣風卿心中暗暗叫苦,卻並未明言,跟著他踏上六層石階,跨過高高的門檻進入院中。
見那少年徑直沿著花瓣路走向東廂的房間,想必韋一笑就住在那裡,緣風卿愣了一下追上去問,「那個,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腳步一頓,回頭沖她笑道,「我叫清渺。」
看著少年轉身走進佛桑花樹後面的廂房,緣風卿四下看了看,決定住到和韋一笑正對面的西廂去,便轉身走過去。
推開門,厚重的塵土簌簌而落,屋外的光線透射到屋裡,映出簡單的桌椅床櫃,卻都積滿了灰塵,可見很久無人入住。
緣風卿走到右手邊的窗前,伸手推開窗戶,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讓她一怔,沒想到窗戶後面竟是萬丈懸崖,深不見底。
對面的青山鬱鬱蔥蔥,與落霞峰遙遙相對,中間的懸崖彷彿是被一把利斧生生從天上劈下來的,將同一座山峰劈成了兩半,才形成這樣的陡峭的山勢。
緣風卿探頭去看,窗外的懸崖底下白霧茫茫,什麼也看不清楚,但兩旁的山壁稜角分明,想必下面的山勢也很險峻,絕對是一處絕地。
她從窗前退回來,從牆角找到一把笤帚,將屋子仔細打掃了一遍,可畢竟只是八歲的孩童,才這麼一會兒工夫,手上竟磨破好幾處皮肉,有些生痛,但看著煥然一新的房間,布置雖簡陋卻乾淨整潔,若再布置一番,倒也有家的感覺,心中稍慰。
可一想到「家」這個字,莫名又想起前世的遭遇,神色微黯。
「小師叔,」身後,傳來清渺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忙回頭笑看著他。
清渺既然改了稱呼,定是從韋一笑那裡證實了自己的身份,緣風卿雖然有些想笑,可在輩份上確實如此,便也生受了。
打掃了好半天,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艷紅的佛桑花海之間,清渺緩緩踱來,竟是格外矚目,端的是風流瀟洒,仙氣飄逸。
緣風卿並非沒有見過帥哥,卻也從心底由衷欣賞他的絕世風華,但僅僅是欣賞而已。
走到她面前的清渺掃了一眼她衣服上的鮮血,又看了一眼簡陋的屋子,說道,「我帶你去望月峰君華師叔那裡領取日常用品吧,山中的夜晚從比白天寒冷的多,可別染了風寒。」
「好,多謝清渺師……侄。」緣風卿笑了笑,對這個稱呼還是有些彆扭,但她知道自己必須習慣這個身份,因為她將在這個地方待上很長一段時間,這裡,會成為她的另一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