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拉入地獄
陶鳴走在青石板鋪成的道路上,眼神投向正前方的廟宇,此刻廟宇兩邊的石燈里亮起了火光,兩旁的房屋依舊漆黑一片,唯有遠方的火光照亮著這個寺廟,也照亮了那坐在石梯的人影。
陶鳴咽了咽口水,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一直走到了那身影五米前才停下了腳步,通過搖曳的火光,陶鳴大致看清了坐在石梯上的人影。
「為什麼是你?」
「因為一直都是我。」
陶鳴努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緒,想要努力保持自己一貫的冷靜,但是這一刻卻無論如何都冷靜不下來。
可即便是冷靜不下來,陶鳴也無話可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兩人就這麼待在原地,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也沒有任何多餘的語言,就這麼一直沉默著。
天色變得越來越暗,周圍也失去應有的光線,唯有燭火還照耀著這個世界,哪怕光亮有些微弱。
「所以……所謂的華城惡魔,早就被你殺掉了對嗎?」
「嗯,不過……沒有殺光。」
「真的很意外,可以仔細想想,和韓忠碩有關聯的、和我有接觸的、和何勝均有聯繫的、和柳永哲在華城見過的、和過去華城案有關聯的……明明就是那麼簡單一個推理,卻好像繞了大半個地球。把所有的一切都聯繫上,其中都有著你的身影存在。」
陶鳴看著那個身影,語氣十分真摯的問道:「那你的目的是什麼呢?」
對方沒有沉默,而是用繼續平淡的語氣敘述道:「無論是誰傷害他人的時候總是有著各種各樣的原因,在過去那個動蕩的時代,被人傷害、被國家傷害、被家人傷害、被朋友傷害,是沉默、還是反抗、亦或者報復都是個人的選擇。」
「那你呢?為何復仇后還要繼續下去?」
「不……我什麼都沒做,甚至在一小時前我並不知道今天會發生些什麼。」
「不可能!」陶鳴不相信對方的話,如果他真的什麼都沒做,那一切都很難解釋得清了。
「我只是……在一旁默默的觀看。」
「???」
「我只是想要看看,看看這個國家最終會變成什麼樣子而已。」
陶鳴有些搞不懂了,他本來是因為那閃現的靈光才抓到了眼前這人的影子。
在自己所認知、所認識的人和事中,只有他貫穿了全線。
華城案發生的時代,他正是負責調查的警察之一,他心愛的人慘遭毒手、在調查中因為他的原因導致一名嫌疑犯自殺。
轉換到這個時代,自己沒忍住和對方說了自己所知的華城案信息,彰顯了自己獨特的存在。
在華城對方成為了接觸到柳永哲的人之一。
對方和韓忠碩一起開始調查,何勝均和他認識,而且好似也在調查中,甚至韓忠碩死亡時他也在現場。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巧合,只是為了調查案子才產生了這樣一條線,才讓這條線上一直有著一個人的身影。
可陶鳴絕不相信這樣的巧合,所以才產生了華城案沒有破獲的原因,或許並不是罪犯隱藏得太好。
或許真正的罪犯,早就已經死掉了,甚至同夥也死掉了,比如那三個自殺的嫌疑人,如果不是自殺而是他殺呢?三人也的確是共犯呢?
兩人此刻的見面,也彷彿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所謂的真相,或許比起高深的陰謀、計劃,它只是站在旁邊無人問津的道路上。
「那這一切?」
「是已經謀划好的,或許韓忠碩也知道了……」
「!@#&!@#*&」
陶鳴瞬間有種飆髒話的衝動,本以為那個男人最終還是選擇了光明的道路,也被蒙在了鼓裡,但看起來自己又錯了。
「能簡單說說嗎?」陶鳴忍著快要爆發的怒氣咬著牙問道。
「華城案的犯人在我的所知中,一共有十個人,其中普通人5個,特別的5個。」
「其中有六個都已經死掉了,剩下四個人里,有一個牧師的兒子、一個小村莊的天才、一個軍隊派系中大人物的兒子、還有一個剛剛退役的飛行員。」
「為什麼他們活下來了?」陶鳴有些驚訝,也有些好奇,看起來這件案子的確已經被調查清楚了。
「他們並不是一體的,甚至只是借著華城惡魔這個名頭在作案,並將所有一切推到惡魔身上,即便是我,至今也無法說明誰才是第一個惡魔。」
「那……他們活下來的原因呢?」
對方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而後說道:「那個小村莊的天才……說服了我。」
「什麼樣的天才?」陶鳴有些好奇。
「深受鄰里信賴,並為之自豪的天才,就在太安鎮西邊靠山的一個金姓村莊,居住的村民並不多,但整個村落依然存有一些宗族繁衍的習性,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村裡人才在調查的時候,沒有任何猶豫的保護了那個天才,提供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那他怎麼說服你的?」
「是他告訴了我所有的犯罪人員身份。」
「嘶……」
陶鳴忽的吸了一口涼氣,這種想法他是從來都沒有升起過。
「然後呢?」
「然後他和我打了一個賭……」
「在他的幫助下,有關多名罪犯的罪證、身份,全部都被收集到手,而後將其中三份以匿名的方式上繳,但整整一周的時間,這些資料沒有起到任何的效果,就彷彿專案組從來沒有收到這份資料一樣。」
「那交給其他人不行嗎?比如媒體?」陶鳴皺眉問道。
「但賭約是交給特定的幾個人……」
陶鳴除了無語外,連奇怪的想法都沒有了,這人一定是在謀划什麼,不過對於他來說這並不重要。
「所以最後你心灰意冷了?在對方的幫助下確定了犯案的人員,所以親自復仇了嗎?」
「嗯,復仇了。」
陶鳴無言,這真是個……現實的選擇。
又是半響的沉默……
「那……那個天才呢?」最終陶鳴的理智還是沒有敵過自己的好奇心。
「現在……已經是這個國家某個在野黨內擁有最大話語權之一的人物了。」
看起是已經沒有好隱瞞的了,陶鳴不知道他們在策劃些什麼,但看起來卻和這個國家有關。
「你知道光州事件嗎?」對方第一次開口詢問起來。
要是問別的韓國歷史,陶鳴可能還不清楚,但是光州事件卻恰好有所了解。
「1980年5月18日至27日,發生在韓國光州,是一次由市民自發的要求民主運動。當時掌握軍權的全斗煥將軍下令武力鎮壓這次運動,造成大量平民和學生死亡和受傷。
也因為光州事件,從而敲響了韓**人獨裁統治的喪鐘,加速了民主政治的到來。」
「但人們或許只看到了鬥爭、過程和結果,除了偶爾感嘆一句前人的努力,卻忘記了這些前人並不是來源於虛烏,他們都是有血有肉的人類,都有著自己的家庭和最親的人。」
「在那個年代,一群群年輕的信仰在衝擊著那個時代,在鐵血的鎮壓中,衍生了許許多多奇怪的組織。」
「有的為了這個國家的未來在奮鬥,有的為了個人利益在努力、有的以民主為由大肆搜刮著自己所需的一切。」
「就如同釜山海鷗,這個參與民主運動的組織,在遇見特別的人後,就成為了釜山最大的黑邦。」
「其中宗教教派的身影也隨處可見,年輕人們渴望未來、長者們墨守陳規不想改變、父母輩們信仰缺少,搖晃的站在中間。」
「但鮮血,會讓所有人都統一到一條陣線上,光州事件里死亡者的家屬們,在那天才引導下,建立了一個特別的教派,而這個教派就只有兩個宗旨。」
「復仇和未來。」
「這代表的是個人的情感和亡者的意願。」
「並利用這種痛苦、利用這些痛苦中掙扎絕望的人們,將這個組織發展壯大。」
「我曾經想要用自己的努力去改變周圍的一切,但現實告訴我,這個國家無藥可救,所以我決定了用眼睛去見證這一切,一直到他們的終點……」
「而柳永哲和那不知名的騎士,就成為了通往終點的契機。」
「現在……也到了我接受法律制裁的時候了,不過我希望那是在終點之後的新世界。」
理想主義?
亦或者個人主義?
聽完這些話,陶鳴腦海中第一時間出現的就是這兩個想法,但是陶鳴覺得更可能的是單純的復仇……
從這些瘋狂的行動方式來看,這已經是突破了人性的界限,比起期待這個國家未來什麼的,陶鳴認為這更像是極致的破壞和復仇。
不提今天發生的一切,關於華城案中那些被害人中的老年女性,陶鳴實在想不到有什麼癖好的男人才會做出那樣喪心病狂的事,就現在聽過關於過去的故事後,陶鳴更相信是那個所謂的天才做下的。
而韓忠碩在最後發現了什麼,所以也做出了應對的謀划,至於結果是什麼樣,或許現在真的只能用眼睛親眼看看才可以。
「啊!!!!!!!!!」
忽然前方的寺廟傳來了凄厲的慘叫聲,在這漆黑一片的深山中,令人有些背脊發涼。
而坐在對面的男人也站了起來,然後緩緩向前走來。
陶鳴下意識的往後退步,兩手微微抬起臂弩已經對準了對方的身體。
「對不起……或許我和那些我看不起的混蛋一樣,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變成了自己眼中的垃圾了。」
聽到這話,陶鳴忽然氣得有些發抖,這個國家第一次讓他感覺到了無比的噁心,甚至超過了曾經被冤枉時的那種煩悶。
但同時,也對眼前男人的態度感到憤怒。
「李漢才!!!」
「嗯?」
「吃我一腿!!!」
在李漢才從自己身旁走過後,陶鳴一聲怒喝后,立馬反身飛起一腿踹去,重重的踹在了對方的后腰上。
李漢才摔了一個狗啃S,但卻沒有吭聲,反而是陶鳴叫道:「白痴、白痴、白痴……懂得利用宗教控制人,製造瘋子、製作殺戮的人,怎麼能夠相信呢?」
「瘋狂的製造流血事件,利用柳永哲這種變態製造恐怖事件,而後挑起韓國政黨的瘋狂對立,挑起民眾對政府的不信任、甚至製造更多的犯罪事件。」
「未來?亡者的遺志?」
「狗屁!!」
「聽聽這山林中的槍聲吧,那是為了新世界到來的犧牲?」
「蠢貨,那是殺人滅口的槍響,那是將一切都拉下地獄的殺戮。」
「他要做的是將這個國家拉入地獄!!!」
「而……這串念珠是你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