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臨

一九三五年，民國二十四年的一天晚上，天空烏雲密布。

在一條六米多寬的河邊，有一間破舊的小房子，房子里點著一盞燈，燈被屋外面的風吹得忽明忽暗，燈不遠處坐在兩個人，一老一少。

「老鬼你讓我偷的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少年向一旁正在看什麼的老人問道。

老鬼一張臉都皺成菊花了，聞言放下手中的東西，回答道：「這張紙上畫了一堆鬼畫符，還有一本《道德經》，是什麼東西我不知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東西很值錢，值很多很多錢，足夠讓我們倆下半輩子都吃香喝辣。」

少年一聽一雙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咧開嘴道：「老鬼我們發財了，我要買一棟大房子，娶很多老婆，天天下館子，我要做人上人。」

老鬼拿出旱煙袋抽了起來，吐出一團煙霧，就在這時門被風吹開了，少年站起來去關門。

屋外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下。

少年走到窗前，望著外面的大雨，欣喜道：「老鬼外面下雨了，大雨，今天可以安穩的睡一覺了。」

老鬼吐了一口煙，凝重的說道：「小子這次和往常不一樣，往常你偷了東西只是警察找你，可這次你偷到東西后，卻遭到黑白兩道同時追查，前幾天黑市已經開出天價懸賞找你，我們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所以什麼時候都不能大意。」

少年有些不安的道：「那現在怎麼辦？偷東西的時候你沒告訴我會有這麼多人找，我看那些人都心狠手辣的，要是被找到我就死定了。」

「小子你剛才不是說要做人上人嗎？怎麼？現在怕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做人上人哪有那麼容易。」老鬼斜著眼說道。

少年漲紅了臉，強撐著說：「誰怕了，我只是...我只是奇怪這些人就為了這麼個東西，犯得著不要命嗎？」

老鬼把手裡的煙袋桿放在桌角磕了磕，又把煙袋鍋伸進煙袋，裝了滿滿一鍋煙葉，伸出大拇指用力按了按煙葉，點著了煙，嘬了幾口，長長的吐出一股煙霧。

老鬼隱在煙霧後面，幽幽的說：「這個世上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現在不也為了這東西豁上命了，更何況這些人可能是番子。」

「什麼是番子？」少年好奇的問。

老鬼露出一口黃牙，自豪的說：「小子，番子就是朝廷的鷹犬，要知道我先祖在明朝可是當過錦衣衛百戶的，當時先祖上手底下有幾百番子，明的暗的，這些人得了命令就是一群亡命之徒。」

「少吹牛了老鬼，你家祖上要是有這麼輝煌，你還用和我擠在這個破房子里，天天啃窩頭。」少年嗤笑道。

「你懂個屁，大明都亡了幾百年了，現如今連大清朝皇帝都住不上紫禁城了，更何況我家只是一個小小的百戶。」老鬼瞪著眼罵道。

「老鬼你說的是真的？這是朝廷要的東西，那我們趕緊交出去吧，命都沒了還要錢幹嘛。」少年有些害怕的說道。

老鬼這時也皺起了眉頭，說：「雖然現在朝廷也不叫朝廷，但我相信這些東西不會變，這東西和現在的政府脫不了干係。

而且現在想交東西已經晚了，從我們沾上這件事以後就不可能輕易脫身，因為他們只相信死人，所以我們要趕快脫手這東西，這東西留在我們手上不僅沒用還是個禍害，找一個合適的買主賣了就趕緊離開這裡。」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下來，只能聽見外面的雨聲，屋內的氣氛令人感到很壓抑。

突然，大口抽煙的老鬼耳朵微不可察的動了兩下，老鬼猛地站起來磕掉煙灰，把煙袋插入褲腰帶，低聲道：「有人來了，把燈吹了。」

少年也不問緣由就吹滅了燈，屋內一下黑了下來，少年靜靜的站著，一言不發的望著不遠處老鬼模糊的黑影。

「跳窗走，快！」老鬼凝神聽了一會，急促的說道。

老鬼抄起桌上的東西，塞入懷中，打開窗戶率先跳了出去，少年緊跟其後，冒著大雨往遠處跑。

奔跑中少年才問道：「老鬼來的是什麼人？」

「我們倆個在這邊又沒什麼熟人，這個時間來我們這破地方的還能是什麼人，m的，年紀大了才跑了幾步就跑不動了。」老鬼有些大喘氣的說道。

就在兩人說話間，先前呆的那個破房子被人一腳踹開，幾個人拿著手電筒四處亂照，看到窗戶開著，走過去一看，看見不遠處有兩個人正在玩命的跑著，想都不想一下子就躥了出去，邊躥邊喊道：「他們在那，給我追。」

有人帶頭，這群人也不去走路，一個接著一個從窗戶跳著追了上去。

在這個偏僻的地方，一大群人就在大雨里沿著河邊相互追逐，然而很快事情就發生了變化，從前面又來了幾隊人馬。

老鬼與少年靠在一起，躲在河堤邊上，緊張的看著幾伙人馬劍拔弩張的對峙。

最先趕到的那群人中站出來一個人，朝著另外幾幫人喊道：「這裡是我們青龍幫的地盤，你們連招呼都不打就帶人過來，是要和我們青龍開戰嗎？」

「一個小小的青龍幫在這裝什麼大尾巴狼，日本人已經放出消息說，誰要是能找到那東西，要錢給錢要槍給槍，這東西你們吞不了。」

「你們想獨吞，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小心撐壞肚子。」

「我勸你們都不要動歪心思，這是政府的東西，那錢小心有命拿沒命花。」

青龍幫的那人話一說完，另一邊邊就紛紛陰陽怪氣的嘲諷道。

這時雨下的更大了，所有人都像被水泡過一樣，再加上是晚上所以視線比較模糊，在這麼緊張的氣氛下，有一個人的槍忽然走火了。

「砰！」

這一聲槍響，引發了這一群人的混戰，在這一片沒有掩體的地方，一開打后所有光源都滅了，伸手不見五指，子彈亂飛，一瞬間就有很多人中槍了，這種環境下沒有誰是安全的。

少年只聽見耳邊嗖的一下，老鬼就倒在了地上，少年忙扶起老鬼，焦急的問道：「老鬼，老鬼你怎麼了？」

老鬼捂著傷口，慘笑著說：「小子，我看來是不行了，我這一輩子都普普通通的活著，剛準備拼一把過幾天不平凡的日子，這賊老天，賊老天玩我啊，這都是命，」

「小子你從小命不好，被父母遺棄，然後跟著我過這種偷雞摸狗的生活，現在你只有一條路可以選，就是跳水，能不能活，就看你的造化了。」說完這些話老鬼手一松，脖子一歪就再無聲息。

少年從老鬼懷裡掏出他們都要找的東西，隨手一甩就扔入河中，心裡憤憤不平的想著，搶我讓你們搶，扔了都不會給你們，然後聽從老鬼的建議，站在河堤上，小心的看了一眼底下洶湧奔騰的河水，雙腿有些打哆嗦，還是不敢往下跳。

「咔嚓」

一道粗長的閃電劃過，天空一聲巨響，雷電讓不遠處的木房子著了火，勉強可以讓人看清周圍，在少年頭頂半空中，突然浮現著一個透明的人影。

這個人影看著有些迷迷糊糊的，聽到底下槍聲不斷，低頭向下望去，心裏面想到，這是在拍電影嗎？這個河堤上站的就是主角吧，主角這是要跳河，雨夜激戰，這些演員也是夠拼的。

忽然，天地猛地一亮，一道更粗更長的閃電，朝人影與少年劈了過來，人影和少年被同時擊中當場昏了過去，「噗通」一聲少年栽入河中，被洶湧的河水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