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吐便當

其實秦曉川和舒石公商量的東西，和對憶秋年等人說的不太一樣。

結果等鬼隱一個出場，這事情的走向一溜煙奔向連舒石公自己都目瞪口呆的地步。一個走神，就看見老兄弟劍痞憶秋年身陷險境喂喂喂這是要鬧哪樣！

「冥化心掌。」

鬼隱一掌擊向劍痞身後，恰逢後方黑劍來臨，前後夾擊並且對手皆不弱，一時之間縱然是劍界頂峰的憶秋年也不免感覺吃不消。

也就在這時，黑劍方向偏移。

「逆刀旋流！」低沉有力之聲音隨即傳來，這個是欲蒼穹！

就在憶秋年、秦曉川雙劍糾纏的背後，半開半合的寒食草堂門扉內中，一道帶有螺旋氣勁之刀芒劈化而出，竟是和瞬間和偏離了方向的黑劍一同頃刻越過憶秋年兩側肩膀，迅疾無比一左一右削向鬼隱。

那道聲音，果然是隱藏在屋內的刀神！這才該是真正的伏殺！但不知怎麼，舒石公本不應該緊張，就是有些心驚肉跳。

憶秋年沉穩往後退，替這兩道有圍毆意圖的刀劍氣勁讓開場地。而不小心一步深入的鬼隱，看上去就像是生生將自己送進了陷阱。

目的達成也就對了。

在場誰不是老司機，臨場應變的能力不止憶秋年有，欲蒼穹同樣也有啊。

面對兩名刀劍強者，再有老牌高手憶秋年壓陣，這回鬼隱該是死定了吧！

但奈何秦曉川比較貪心。他其實真的想要機緣圖，想趁這個機會將長生不老之葯掌握在手心。

此時，就有一個只有事先商量好的人才會注意到的細節。

那就是黑劍半途轉向的時候，其實相當於在提醒鬼隱此地有詐。那瞬間看似全力施為的一掌立時收勁半寸，從全無餘地的圍攻合作，到臨陣轉寰的變攻為守，也就刀氣旋流而來、黑劍臨時應招的一瞬間，鬼隱變招了。

刀劍合流，轟然爆響，氣勁幾乎摧折後方草堂。

短短機會，卻被邪能術者盡納掌中！

舒石公大袖一揮，不小心被余勁波及，急急掃盡塵埃。就聽欲蒼穹一聲質問，斜刺里漆黑劍鋒越過塵埃而來。

是秦曉川的劍！

怎麼回事？不應該是刀劍合謀算鬼隱嗎？！

還未回過神來的舒石公根本沒有提防，另一邊暗紅鬼影一幻而過，立刻又是飄渺邪意之聲：「會陰掌！」一股極陰極邪之力量伴隨身後一掌，猛然闖入舒石公之體內，亂其經脈靈力，以邪能之力悍然瓦解河洛之能。

「秦曉川！！！」察覺不對欲蒼穹已是應變不及，也實在沒想到有人敢在眼皮子底下弄鬼。就見黑劍已然抵在舒石公咽喉之上，劍風平定，塵埃散盡，局勢已定。

就在剛剛，黑劍與刀風合流，赫然劃過鬼隱身側，替旋風刀意劃開一個缺口。鬼隱趁隙抽身而退，抬手贊來一掌。黑劍同時凌空，突兀從風中顯形的秦曉川，配合邪能之術順利挾持舒石公。

舒石公吐了一口血。他之前還不太明白，現在突然就明白：「你……」察覺頸脖冰涼劍鋒，氣息不穩，「鬼隱……」

「我想要機緣圖。」

秦曉川反手持劍站在舒石公身後方，避開這一刻欲蒼穹簡直噴火的眼神，「這並不是一個玩笑。稍微配合一下，我不想殺人啊。」

這一局，三人中最弱一環舒石公失去戰鬥力，就好像原本的目標就是此人一樣。

鬼隱站在秦曉川這一方，從始至終表情未曾動容，白得過分的臉上一雙眼狹長而幽暗，胸前兩手繼續捧棺，另外兩手自然垂落，卻是隱隱沖嚮往側面一步的憶秋年，「憶秋年，這一回吾贏了！」稍微圍攻就會死，哪有這麼簡單的事，若非幾分把握，鬼隱根本不會出現！

「憶秋年，切莫……不可啊！」

舒石公臉色青白青白，看上去傷得不清，讓關心同伴的欲蒼穹眼神中的怒火越發旺盛。

事情怎會是這樣。憶秋年阻止欲蒼穹動作，腦中念頭運轉。

「拿機緣圖交換老朋友，你們也免麻煩。」秦曉川手很穩，態度也很好，「這個主意很划算。」之後就是他的事，來啊，造作啊！

這人是真跟鬼隱有合作。

「憶秋年！」欲蒼穹沉聲喚道，頭也不回，緊盯秦某人。

「嗯。」憶秋年不動聲色，看上去繼續在思索。

舒石公情緒更加激烈，脖子上差點被黑劍划傷。「吾就不該信了你的鬼話啦。」一時氣得人都在抖，「老朋友憶秋年你麥管吾！」

這怎麼能不管！

劍痞嘆氣。

內訌啊。鬼隱非常樂意看到這樣的場景。這位表情不動，目光注意觀察，也在提防身邊倒戈的人到底是不是在演戲。

「好！」最終，憶秋年一捻鬍鬚，「機緣圖，吾給你。」

欲蒼穹默認這決定，同時殺心大起，已想出一二三四條秋後算賬的主意。

秦曉川脊梁骨有點冷。

「但是，你要先放人！」憶秋年取出半截黃紙，正是已有數百年歷史的半張機緣圖，看上去沒有什麼問題。

圖是真的，鬼隱一眼能看出。

秦曉川道：「圖拿來。」

憶秋年也很乾脆，直接丟了過去。

那一張紙就這樣飄上了空。

所有心繫機緣圖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看了過去。

欲蒼穹就在這時感應到了氣機之改變，目光一閃，驟然並指成刀！舒石公終究不是平庸之輩，更何況天下術法三大類，星靈解河洛，河洛克邪能，一旦給時間，總有辦法緩解體內邪氣傷勢。

「刀影無形！」

欲蒼穹以無形之刀，以制有形之劍。如果說舒石公情況不對，鬼隱第一個察覺。那麼欲蒼穹出招之時，刀風已近在咫尺，身為劍客的秦曉川應對之機分毫不差，劍不離，鋒芒震，正是牧神劍意之六化玄蹤！

風雲動，塵埃散，劍意刀芒齊齊顯形。再拼一記，迴轉周寰，然而剎那間欲蒼穹身形已消失原地，並指引動畢生刀意，要殺人。

鬼隱立刻離開原地，去搶那張機緣圖。

「我日！」黑劍不得不脫離人質。

舒石公趁機指尖訣起，「八指迷蹤。」河洛之法解邪能之困。風驟然掃蕩而來，劍痞出手，鬼隱及時引動四周景物變幻，迷霧籠罩那張機緣圖。

「得手了。」

黑劍劍鋒一變，由風之無形轉為金之銳利，玄化之招兵分六路，三道迅疾阻擋憶秋年之腳步，三道硬抗欲蒼穹。佛光乍然而顯，最強之防禦正是五蓮之力，浩瀚蓬勃向四周毫無技術含量地化為金蓮綻放，隨即黑劍後撤，轉而變招刺向憶秋年。

刀神之刀被無盡金蓮所阻，憶秋年止步並指為劍以柔克剛。三人三刃三道屬性不同之銳芒，接觸之剎那所捲起的氣流激蕩，硬生生蓋過了五蓮佛力光芒！

很好，這要被人揍死。

鬼隱居然還有餘力援手，朦朧邪霧不但遮掩四周環境，也給自家同伴創造了撤退的時機。經過這一次毫無保留的對敵，兩人也算是初步認可合作的真實性。

秦曉川拖劍後退。

機緣圖到手！

仇恨值也到手。但這一筆生意應該還是贏了……「再見。」秦曉川臨走前刻意看了舒石公一眼，讓舒石公表情一頓，想起之前兩人單獨擬定的計劃時，分不清這人究竟是故意還是當真背叛了。

片刻之後，寒食草堂只剩下遍地狼藉的刀痕劍痕，以及一個心下驚疑不定的舒石公。

「咳咳。」

舒石公踉蹌一步，被欲蒼穹及時扶住：「窮寇莫追，憶秋年啊……」

憶秋年顯露身形。

「這究竟是怎樣回事？」欲蒼穹沉聲質問。憶秋年從頭到尾都未曾怎麼出力，回想起這一點，舒石公原本忐忑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機緣圖是假的。」憶秋年輕撫鬍鬚，只說了一句話。

此時另外一邊，鬼隱已與秦曉川成功匯合。

然而緊接著，憶秋年卻又道：「但秦曉川的行為，卻非吾所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