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話：神綺大人您又來啦

在我看來尚未化成人形的妖怪都類似嬰幼兒狀態，只不過智力稍高一些，但比人類嬰幼兒稍高的智力屬性讓小動物妖怪都顯得過分天真即使變成了人形也不見得能成熟多少，譬如橙喵。

平原上活動的兔子除了毛色外幾乎讓種族臉盲無法區分兩隻兔子的異同點，我目前也屬於種族臉盲狀態，以致另一隻小白兔湊到我跟前時一時間沒發現它和前一隻的兔子是否同一隻，愣了一會才察覺到這一隻不是兔子妖而是普通的小動物。

於是我把它抱了起來，順手摘了幾根青草遞到它嘴邊，小白兔很聽話地將草葉吞了進去。

似乎和永遠亭的普通小白兔也沒多少區別嘛，我這麼想，懷抱著主動湊過來的小動物繼續閑逛起來。

閑逛來閑逛去，以至把戀醬活動的區域也參觀完畢，廣寒宮地下世界給人的新鮮感便已幾乎消磨殆盡，我打算再從入口到地下世界的另一邊轉一圈就返回宮殿靜候回歸地球。

我記得有些科幻作品中有這樣的解釋：重力比地球小的環境下，植物和動物比較容易長得高大，可不說廣寒宮的家養兔子與地球兔沒多少差別，地下平原的植被也不見多高多大，我閑逛許久所見過的最高一株樹也不過剛種下地里的小樹苗似的，遑論其餘沒不過腳踝的青草野菜。

導致重力遠小於地球表面的地下世界的生物沒有像科幻小說家預測得那般高大的原因，是氧氣濃度異常？或是人為干涉？經過仔細思考我排除了氧氣濃度異常的選項，此處的空氣組成明顯和地球表面差不多。

那麼導致生物矮小或者說除植物外都很正常的原因大概就是仙人大神通的干涉了，我覺得玄兔大人就是無聊到不讓植物長高、不讓兔子體型膨脹的飼養員，這可能和她的出身有關。

一邊再度參觀，一邊在內心胡思亂想打發時間，然後我在一眼望不到邊的平原草地上被一個突如其來的身形攔住了去路。

神綺大人？我抬頭時在心裡轉過這個稱呼，這位幾小時不見的神綺大人好像換了一身打扮出現在廣寒宮地界，比起之前的威嚴大神更像鄰居家和藹可親的主婦。

「愛麗絲，」她說，「你應該已見過魅魔。」

「啊？」我還沒想好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她，於是老實回答，「啊對，我見過，原來您果真認識魅魔。」

神綺大人沒有理會我的疑問，她用聽起來像命令又像告誡的口吻說：「不要理會魅魔的任何要求，」她重複，「是任何要求，再會。」

說完這句話，莫名其妙出現的神綺大人又莫名其妙消失，與話語一道留下的還有一個飛升指引，話說這十幾小時內我收集到的修行法已經足夠開一次修行博覽會了誒。

神綺大人的修行法嚴格來說和我了解的修行有些模式差異，她比起月夜見、娥乃至神奈子都更注重觀察人們的心思變化，特別是在修行人本身也處於凡人的階段時，這算是真正深入了解人心還是為了像娥一樣更徹底地擺脫人心，我暫時無法給出判斷，不過想到神綺大人曾經為古希伯來人的生存競爭出過大力氣，也不難理解她的生存環境會帶來這樣的修行方法。

然後，「不要理會魅魔的任何要求」？我想了想發現魅魔給我的要求或者說一點都不嚴肅的委託只有一個，幫她留意朋友的女兒。不要理會魅魔的任何要求，其直接結果是讓我不要再去思考如何尋找或留意魅魔的朋友的女兒。

停留在原地思考了一小會，我明白了一回事：如果魅魔的朋友指的是神綺大人，那麼她的話就十分容易理解了，這就是讓我不要追究神綺之女是誰。

我決定聽她的話，不再去想魅魔大人的委託，不論結果如何都不是現在的我應該去思索的，即便要去在乎魅魔的委託，我至少得先度過前世之謎的修行考驗。

於是我打算思考一下神綺的飛升指導將把人帶去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研究了小半天的結論是不知道，看來我的修為依舊不夠高深，不過從稀神探女的傳念中得知神綺大人是傳說中的「魔界神」，那麼神綺大人創造的心靈世界應該是一個叫「魔界」的世界，再結合我曾經接近卻不曾抵達的冥界意義的天國地獄，我大膽猜測神綺大人的魔界應該是個更接近令人恐懼的地獄的地方，可所謂的「令人恐懼」也只能針對凡人，能夠成就永恆抵達創世神心靈世界的永恆者大概不會對一個世界表達恐懼或不恐懼之類的情緒所以魔界到底是個什麼模樣的所在，只能親身抵達之後靠自己去探索。

「剛才，有人？」原地發獃不知多久，甚至沒發現帕琪小姐來到身邊。

「嗯？啊，是有人，是我跟你說起過的神綺大人。」話里附帶著之前經歷的心念信息。

「看來的確是神綺大人，」她若有所思，「她此來的目的，就是提醒你不要理會魅魔的要求？」

「是的，而且我差不多理解了她的意思。」

「是為你好？還是別有目的？」

「好不好的……談不上吧，總之我認為是給我減少麻煩。」

「哦」帕琪很聰明地想到了可能性，而且之前月面漫步時我也很全面地告訴過她，「如果魅魔所謂的朋友的女兒就是……」

「別說別說，」我趕緊制止她，「別說出來干擾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心境，我花了很長時間才忘掉什麼女兒不女兒的，這可不是故弄玄虛，是很現實的修行需要。」

「哦、我大概明白了。」

她真的明白了嗎？我覺得她只是明白我最近一段時間最好不要受到修行干擾，然後，扔了已經被抱得不耐煩的兔子，我和帕琪一道返回大殿。

「果然是術業有專攻，」大殿內不見戀戀，她的姐姐大人卻一直待在這裡不願意離開似的，「發現有闖入者的不是我這個所謂的仙人，帕秋莉小姐的監控措施更加到位。」

「您只是沒有浪費力氣把注意力擴展開來。」我說。

「比起積年仙人乃至未成就永恆的積年大妖，我沒有那麼多可供揮霍的法力，監視廣寒宮地下世界對我來說是很費力又低效的，可帕秋莉小姐的魔法使手段比我要高效省力不少。」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