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川蜀西部邊陲，原始森林密布，人跡罕至。

詩仙李白曾有詩云：『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

群山萬壑間，有一道年輕的身影在那艱難的跋涉。

年輕人名叫張寧，幾天前剛參加完高考。

張寧非常羨慕驢友，因此高考結束后，便獨自一人來到這川蜀邊陲。更是在同學面前誇下海口，要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獨自行走五天五夜。

甚至張寧此行全程開啟了定位，他的幾個死黨只需一部手機，便能輕鬆掌握他的行蹤。

然而理想很美好、現實很殘酷，李白詩中有『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的描寫，可見此間之險。何況張寧是第一次驢友之行。

僅僅在山中跋涉了半天，張寧狀況不斷。不僅弄得遍體鱗傷，甚至還有幾次險象環生。

這裡沒有路，每一步都需要披荊斬棘；還要小心森林裡的蛇蟲鼠蟻。

「如果這樣放棄的話，豈不是要被他們幾個笑死？今天是第一天，以他們幾個的尿性，肯定時刻關注著我的動向。」

為了不成為死黨們的笑柄，張寧只能繼續咬牙堅持。

山裡不同城市，不過下午三四點鐘，天色就漸漸暗了下來；氣溫也急劇的降低。

此時，張寧需要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宿營。

萬幸的是，在天黑之前張寧找到了一座懸崖。懸崖之下地勢平坦，是絕佳的宿營地。

「咦，那裡似乎有個山洞。」

張寧發現，在懸崖中部離地十多米的地方，有一座山洞。

張寧大致觀察了一番，爬上去應該不難。如果山洞能存身的話，無疑比在懸崖之下宿營要安全的多了。

經過一番努力之後，張寧終於爬上了山洞。

山洞並不深，剛好能容一人躺在裡面；雖然簡陋，卻可以遮風擋雨；免去了安營紮寨的辛苦。

張寧決定了，以後這幾天，每天晚上都回這裡來休息。

張寧才安頓好，那邊死黨小強就打來了電話。

「喂，張寧，你的位置怎麼半天都沒動了？不會打退堂鼓了吧。」

張寧立即反駁道：「誰打退堂鼓了，我這裡天都已經黑了，還不允許要找個地方宿營啊。」

「不是吧，現在還不到五點，怎麼天就黑了？」

張寧懶得跟他解釋，稍微應付了幾句便結束了通話。

經過一天的跋涉，張寧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再不補充點能量張寧覺得自己可能要餓死了。

草草的吃了一些乾糧之後，張寧和衣睡下，不過幾秒就鼾聲如雷。這一天的跋涉，無論體力還是精神，他都已經累到了極致。

半夜時分，漫天繁星，天空中某一顆星星突然亮了一下，接著直接朝張寧睡的那個山洞飛了過來。

迷迷糊糊中張寧感覺周圍突放大光明，接著一個巨大的光團朝他飛了過來。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巨大的光團便已撞上了他，隨後張寧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

這是一個混沌的世界，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有的只是永恆的黑暗。

張寧的意識在黑暗中飄飄蕩蕩，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停了下來。

突然，一個深邃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聲音彷彿來自於無盡的遠方，但卻歷歷在耳。

「￥#%amp;*……」

深邃的聲音在不斷的訴說著什麼，張寧努力辨識，似乎是一種極其高深的學問。

張寧感覺每一句話他都能聽懂，但就是記不住。

他現在就像一個極度失憶症患者，前一秒記住的東西下一秒就會立即忘卻。

在這裡沒有時間的概念，也許過了很久很久，也許只是一剎那。

「唉……，怎麼會有這麼駑鈍的人。」

對方似乎對張寧已經徹底絕望了，深邃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隨著神秘的聲音漸漸變弱，張寧逐漸恢復了神智。迷迷糊糊中，張寧聽到一個焦慮的聲音。

「王醫生，我兒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到現在還沒醒來。」

雖然那深邃的聲音傳遞的知識張寧一句話也沒記住，但腦子還是被塞的滿滿的，一片混沌。

好在隨著時間的流失，腦子被塞滿的感覺也慢慢減輕。這時張寧猛然記起，剛才那焦慮的聲音正是他的母親於蕊的聲音。

「怎麼回事？我不是在山裡嗎，姆媽怎麼來了？還有王醫生是誰，難道我在醫院裡？」

張寧努力想醒來一探究竟，但那神秘的力量卻籠罩著他，讓他始終不能醒來。

「經過我們院方多次檢查，病人生命體征完全正常，找不到任何昏迷的原因。」另一個陌生的男聲響起，聽起來應該是一名醫生。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我兒子到現在還不醒來？你們醫院是幹什麼吃的，都過去三天了竟然連病因都還沒找到。如果不行就換更好的專家來，或者我們立即轉院。」

母親於蕊將擔心化作滿腔的怒火，發泄到醫生身上。

「女士，我理解你此時的心情。我們醫院是川渝最好的醫院，在全國也是排的上號的。您兒子這種情況，就算您把全世界的專家都請來也不一定能找到原因。」

病人都昏迷三天了他們還一籌莫展，也難怪病人的家屬要發脾氣。理解歸理解，但面對於蕊的質疑，王醫生難免有些生氣。

「醫生，不好意思，我夫人也是因為兒子而擔心。能跟我們說說，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呢？」這次響起的是另一個男聲，張寧聽出來了，正是他父親張瑞武的聲音。

「你們兒子這種情況，說實話世界各地都有過這樣的先例。也許病人馬上就會自己醒來，也許需要一段時間，也許……。」

說道這裡，王醫生突然頓住了。

不過他不說張瑞武夫婦也知道，植物人的案例屢見不鮮；而且這兩天因為兒子昏迷不醒，他們也諮詢不少專家，讀了各式各樣的案例。只是他們始終不願意相信這樣的事會發生在他們兒子的身上。

王醫生繼續說道：「能想到的辦法我們都已經試過了，雖然很殘酷，但不得不說病人很可能會成為植物人。時間拖得越久，這種可能性越大。家人不停的呼喚、多給他講講以前的事情，也許能起到一定的效果。」

「醫生，謝謝你了。」張瑞武說道。

黑暗中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漸行漸遠。

王醫生交代了幾句之後就離開了。與他而言，生離死別的事醫院裡幾乎每天都在發生，張寧這個病人並不值得他傾注太多的心力。

一隻溫暖的手撫摸在張寧的臉上，溫情的呼喚，希望他能早點醒來。

「寶貝兒子，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姆媽可怎麼活啊。」

聽到姆媽心力交瘁的聲音，張寧有一股要立即醒來強烈衝動。可是，那個深邃的聲音似乎並沒有徹底放棄，雖然已經微不可聞，但就是不讓他立即從昏迷中醒來。

「我x，我不想聽，我要醒來。」

「你說的我又記不住，為什麼還要不停的折磨我。」

張寧無聲的吶喊，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張寧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樣存在，此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時候對著干顯然不是個明智的決定。

張寧努力去辨識那個聲音。那是一種奇異的語言，不是漢語，也不是英語、日語、韓語；反正是一種張寧從未聽說過的語言。

不過令人奇怪的是，張寧發現自己竟能聽懂對方在說什麼，可惜就是永遠都記不住。

「唉……」一聲嘆息，神秘而深邃的聲音傳達出來的是一種深深的無奈。

這一聲無奈的嘆息，張寧心中頓時生出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彷彿沒有記住那些內容是一種莫大的罪過。

就在張寧打算拼盡全力也要去記憶的時候，那個神秘而深邃的聲音卻突然消失了。

隨著神秘聲音的消失，阻擋著張寧意識醒來的力量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張寧的意識猛的迎來一片光明，下一刻，他就睜開了眼睛……

「醒來真好。」

柔和的光亮中，一個美婦人出現在張寧的眼中。

她坐在病床邊，也許是因為過度勞累，竟然坐在那裡就睡著了。就算是在睡夢中，她也微蹙著眉頭。

看到這一幕，張寧不自覺的流下了眼淚。

張寧想掙扎著坐起來，可多日的昏睡身體早已變得虛弱不堪，起了一半便又重重的摔回了病床。

張寧發出的響動吵醒了一旁的於蕊。看到兒子醒來，多日的勞累彷彿一瞬間就不翼而飛了。

「寶貝兒子，你可總算醒了，可把姆媽嚇壞了。」

於蕊一把抱住張寧、喜極而泣，一直微蹙的眉頭也終於舒展了開來。

「姆媽……」張寧輕聲呼喚。

在病房外抽煙的張瑞武聽到了病房內的動靜，急忙進入病房；連煙頭燙到手了都沒注意到。

張寧的父親張瑞武早在一年前就已經戒煙了；這次顯然是因為擔心他，才會再次抽煙。

「兒子醒了。」

「說話輕一點，毛毛躁躁的；趕緊把煙頭滅了，這裡可是兒子的病房；還不趕緊去叫醫生過來檢查一下。」於蕊毫不客氣的對他說道。

「好，好，我這就去找醫生。」

張瑞武對於妻子的呵斥渾不在意，兒子醒了才是最重要的；急急忙忙的跑出病房去找醫生了。

「姆媽…，今天幾號了。」張寧問道。

「今天是七月七號。你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

原來自己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張寧迷迷糊糊中記得是一顆流星朝著他撞了過來，以為必死無疑；但此時雖然渾身無力，身上卻並沒有任何傷勢。

張寧再次掙扎著想要坐起來，不過昏迷了三天三夜他的身體早已變得虛弱不堪，再次跌了回去。

「姆媽，我要坐起來。」

在母親於蕊的幫助下，張寧終於坐了起來。

在母親的訴說下，張寧知道了昏迷后的事。

小強他們幾個果然尿性不改，時刻盯著張寧的動靜。第二天，他們發現張寧的位置一直不動，以為是張寧偷懶；但是到了第三天，他們知道張寧可能出問題了，連忙聯繫張寧的父母，通過衛星定位終於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張寧。

幾分鐘后，病房外響起了腳步聲；父親張瑞武已經帶著主治醫生來到了病房。

聽說病人醒了，主治醫生王醫生立即心急火燎的趕來。原本他並不看好張寧這個病人，沒想到這麼快就醒了。

「你感覺怎麼樣……」

經過一番詳細檢查之後，王醫生依然沒能找到任何導致張寧昏迷的線索。

「雖然各種檢測數據顯示病人一切都很正常；不過為了防止出現意外，最好還是留院觀察兩天再說吧。在治療費用上你們不用擔心，我可以向院內申請予以一定程度的減免。」王醫生說道。

對於王醫生來說，雖然他沒有起到什麼作用，但這個被判定為植物人的病人醒來了卻是事實。

作為全世界都沒有攻克的難題，每一例植物人醒轉的病例是極具研究價值的。另外，其所在的醫院和主治醫生都會獲得莫大的榮譽以及利益。因此，王醫生才會突然變得這麼熱情。

張寧並不喜歡這個勢利的王醫生；而且對於自己的病因，張寧也有猜想，應該跟昏迷前那個巨大的光團有關。

從種種跡象來看，那各巨大的光團應該不是實體；但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張寧卻不得而知。

因此，待身體稍稍恢復之後，張寧就決意要出院。

在張寧的強烈要求下，而且張瑞武夫婦也意識到留在醫院也不會有太大的作用；所以第二天，張寧就辦了出院手續，一家三口乘坐飛機回到了浙東的家中。

至於那個神秘的聲音，張寧的記憶非常深刻；但那時處於昏迷中，說不定只是一種幻覺。

最開始的一段時間，張寧依舊非常恐懼。他擔心忽然有一天又昏迷了，甚至真的一睡不醒，成為植物人。

一天、兩天……半個多月過去了，那個聲音再沒有出現過。這時，張寧反而對那個神秘聲音產生了一絲好奇。

「那個聲音到底是什麼呢？想要向我傳達什麼樣的信息？」

張寧努力去回憶昏迷中那個深邃的聲音所要傳達的內容。但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彷彿那只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