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5章 末計
「你居然還沒死？」
扯斷了自己面前不停纏繞盤旋的另一條漆黑的鐵鏈，退回到己方陣營的斷山嶽身上再度沐浴著幾道治療的魔法白光，與先前纏繞在鐵鏈之上相同的黑色氣息此時也在這位江湖二當家的身上漸漸消散，將他咧嘴望向身邊的笑容變得更明晰了一些：「不愧是號稱全服第一的烏龜殼，這挨揍的本事無人能出其右啊。」
「……我有特殊的保命技巧。」同樣正在不斷接受治療的光芒，於戰場中撤出的蒼雲壁壘傷痕纍纍的盔甲表面也纏滿了黑色的詛咒氣息：「只要有盾牌在手，我就有辦法驅散自己身上的負面效果，雖然在這滿溢的詛咒怨氣面前無異於杯水車薪，但至少可以比你多撐一會兒。」
「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有什麼好得意的！」他的這番話果不其然得到了斷山嶽的嗤之以鼻：「有本事再上啊？咱們兩個一起沖，誰先撤出來誰就是狗！」
「那這狗你當定了，論攻勢我可能不如你，論耐久……我可比你強得多。」眯著眼睛享受著自家隊友治療魔法的蒼雲壁壘隨後將視線展望向了前方：「雖然——」
「我覺得咱們兩個現在都沒什麼用處就是了。」
在這兩名戰場尖兵共同抗禦的陣線前方，無數金色的劍氣正在從無盡的崩落塵土中顯現，交織的劍氣彷彿具備著驅散邪氣的磅礴力量，將如同地獄般聚合包圍在那裡的鐵鏈黑林生生鑿開了一個缺口。屹立在那片金色的劍陣中間，名為音竹的鎧甲戰士此時依舊步履緩慢地向前推進，近在咫尺的嘶吼聲也伴隨著愈發明顯激烈的鏗鏘撞擊聲響一起，在他逐漸舉起的劍刃面前碾壓出一張鬼臉般的模樣：「……我有一個問題。」
「你知道『隕夢』這個名字嗎？」
漫天飛舞的魔法飛彈如同戰場上空飛過的雨點，呼嘯的聲音也幾乎蓋過了下方金色與黑色之間的狂瀾，無視了這一切的音竹只是任由那些代表著黑色的鐵鏈不停試圖入侵自己劍陣的狂亂抽打，向著面前的那片黑氣勾勒出來的鬼臉低聲問道：「冒險者，一米六七左右，魔法師，長著一張天生欠揍的臉，擁有著令人生厭的臭屁性格……唔。」
「我奉勸你一句：你最好還擁有與人正常交流的能力。」
鬼哭狼嚎一樣的刺耳聲音從眼前的巨大鬼臉中發出，將四周不斷升騰的黑氣攪動得更加狂亂了，皺了皺眉頭的音竹隨意抬劍將其中一道漏過的鐵鏈撥到了一邊，然後才再度審視著眼前似乎已經失去了理性的對手：「身為一名魔法師，卻妄圖踏入命運編織者都不敢踏入的路途，輕易窺探命運之源的結果，就只能被命運的鎖鏈扼住自己的咽喉。」
「現在和你說這些話，恐怕已經晚了吧。」任由自己身旁的鐵鏈在金色劍氣的絞殺中漸漸升騰消失，音竹的臉色中多出了幾分淡然與失落：「為了『追求』而『失去』……哼，這樣的故事我見得可太多了，就算是自由世界，就算是自詡人上之人的古代魔法師，似乎也無法從這種循環中超脫。」
「來都來了，就讓我順手做個人情。」他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寬大的劍刃也在他單手舉臂的姿態里再度燃燒起熾白色的流光：「為你凄慘的下場，賜予你應有的——嗯？」
似乎在這個時刻感受到了什麼，話音就此打住的他向著戰場上空的某個方向望去，無數魔法飛彈與劍氣流光相互碰撞的紛亂光影遠端也隨之閃過了另外一名劍士的身影，抱劍而立的一瞬身姿也沖著下方的音竹頷首點頭示意。同樣點了點頭算是作出了回應，面色平淡的音竹也隨之將目光再度落回到了眼前這名BOSS的身上，明亮到足以將黑夜照成白晝的光芒也在下一刻出現在他視野的另一側，讓他原本即將落下的劍刃再度停頓了片刻：「……呵。」
「看來另一邊的速度比我更快呢。」
白晝般的亮光逐漸熄滅了，位於那片空域中的斷山河此時也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搖搖欲墜到了看不到的地平線以下，無數由空氣的波動所勾勒形成的巨大掌影也在他逐漸墜落的源頭處漸漸擴散崩解，也將被擊潰在層層掌影之間的斯芬克松渾身血污的身影漸漸顯露出來：「可……惡，這世上……居然……還有……此種……神奇的力量……」
「雖然是被偷襲，但能正面扛下一整套太虛神掌而不死、甚至還能作出反擊的人，這個世界上應該也沒幾個。」無數隸屬於魔法帝國的魔法師急忙圍護上前的景象中，想要趁機上前落井下石、此時已被擋在外面的逆風悠然隨後也留下了自己陰陽怪氣的誇讚：「我倒是想送上一句『幹得不錯』，但看你現在這幅樣子，你也算是為你的目中無人付出了代價啊。」
「這最璀璨的光芒，理應……被我記錄。」魔法書頁的翻動聲不停回蕩在耳邊，被眾人包圍抬起的斯芬克松回望著逆風悠然身後的某個方向，沾滿了血污的面龐上浮現出一絲笑意：「只可惜……翡翠之塔，我已……無力……提供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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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那座高塔一直在庇護你啊。」手中凝聚而成的冰色光芒順著離去的軌跡反向而回，與之相伴的還有逆風悠然同樣送回來的一句話：「還有我想多說一句：將剛才的那一掌稱作『最璀璨的光芒』，還是有些過了。」
「畢竟這個世界上公認的最強冒險者，現在可不在此地啊。」
又是一輪傾落的光華覆蓋了逆風悠然與斯芬克松之間的空域，從聯軍方發射降臨的魔法轟炸也與他手中擲出的寒冰暴雨融合在了一起，失去了斯芬克松庇護的魔法帝國魔法師團也在這一刻成為了這場魔法暴雨的覆蓋對象，與原本遍布在這裡的夜空一起化作了七彩繽紛的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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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看來這場戰鬥要結束了。」
與三生魚塘一同徜徉在失重空間的某個角落，沿著黑白邊緣不斷向前擺動著手臂的墨菲斯托向著剛剛還在散射著無數火球與冰凌的通道中心瞥了一眼，然後作出了這樣的評價：「既然把紫羅蘭之主這尊神請了出來，那傢伙想傳達的信息也只有一個：不想玩了。」
「這對我們來說不是好事嗎？我一度以為這場對抗還需要很長時間呢。」回答出聲的三生魚塘臉上的餘悸卻是依舊沒有散去：「而且——這傢伙居然真的可以隨時召喚紫羅蘭之主？她真的是他的追隨者嗎？」
「坊間一直在猜測此事，只是一直都沒有石錘而已。」視線從段青身邊飄蕩的那襲白衣長發的女子背影上收回，墨菲斯托再度低下了自己的頭，試圖讓自己在穿過了三層混戰的局勢中變得更加不起眼一些：「而且道理也很簡單：如果你有一個實力比你強大很多、甚至還能反過來教你魔法的存在，你也肯定不會天天把有關追隨者的辭彙掛在嘴邊。」
「我恨不得把她當成姑奶奶來供奉。」點了點頭的三生魚塘也留下了嫉妒的眼神：「可惡，為什麼我就沒有受到哪個高手的青睞，而且還是一個大美女——喂！」
似乎注意到了什麼，他回頭再度送出了一隻黑色的手臂，由白骨所組成的魔法巨掌也將身後的某道搖晃身影繼續拖拽向前，就像是吊在這兩名宇宙漂浮者背後的牽引墜物：「咳咳，咳咳咳……能不能輕點！輕點！我的胳膊都快要被你拽斷了！」
「誰讓你沒什麼辦法自由移動。」心情不好的三生魚塘沒好氣地回答道：「帶著你這個累贅，我們不僅要耗費魔力，還要冒著暴露目標的風險！要知道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讓這裡的人都忘記了我們的存在！現在可是用潛行的手段完成目標的最好時機！」
「那，那就不要帶我了吧。」被攥在白骨巨掌中的青年劍士略顯可憐地回答道：「我可不想再當累贅了。」
「放心，你不是累贅。」攔住了三生魚塘本打算脫口而出的話音，墨菲斯托隨後發出了幾聲桀桀怪笑：「任何已經闖到了這裡的人，肯定都有其自己的用處，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在某個關鍵時刻把你丟出去當肉盾和誘餌，讓你幫我們吸引一下注意力。」
「喂喂，有必要把話說得這麼直白嗎？」於是被握在手心中的年輕劍士立刻發出了抗議：「這還不如現在就丟下我呢！」
「噓！小點聲！」小心翼翼漂浮在前方的兩個人立刻回首給他遞出了警告的眼神：「給我閉嘴！要是現在壞了我們的好事，我就把你列上黑名單，惡魔樂園以後都要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怎麼一個一個的都這樣？」將自己嘴角邊吐出的白沫強行咽了回去，自稱包子的年輕劍士急忙壓低了自己的聲音：「那我們現在這是要去哪？」
「還能去哪，去找我們的神器。」指了指通道上方的模糊空間邊緣，三生魚塘回頭小聲說道：「老大的感應不會錯，東西就在這裡。」
「離我們應該不遠了。」
沿著通道邊壁不斷划動遊行的景象中，幾個人小心翼翼地繞過了冰霜領域中不斷散發著熱火的光輝，然後一邊見證著那些血色的劍氣與華袍老者之間的激戰，一邊向著散發柔和燈光的那顆球體裝置所在的方向悄然接近：「果然，是雪靈幻冰將拉沃爾吸引了過來，沒有了他時時刻刻的騷擾，我們才有機會瞞天過海，渾水摸魚啊。」
「我們和青靈冒險團之間的戰術地位是一樣的，如果是我們在吸引那個拉沃爾的注意力，雪靈幻冰現在說不定都已經得手了。」墨菲斯托聲音低沉地總結道：「只是現在的時勢輪到了我們這邊而已。」
「所以那個法杖現在在哪兒？」已經漂浮到了與那顆柔光球體相同的高度，貼著邊牆的三生魚塘略顯焦急地左右環望著：「是不是在這個球體裡面？」
「不，在更上面的方向。」再度閉著眼睛感應了一陣，墨菲斯托隨後任由自己延伸的視線越過了球體的柔光：「如果我沒有搞錯——」
「那是我們來時的方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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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味了一陣自家上司的話語，三生魚塘隨後也再度睜大了自己的眼睛：「是我們之前從塔底飛上來的方向？之前重力倒轉之前的塔底？」
「因為乘坐斷天之刃飛行器的關係，那一瞬間的具體情況，我們沒有看清。」墨菲斯托的眉頭也跟著他的思索一同皺了起來：「過猛的衝擊力甚至讓我們一瞬間就跨過了這片失重的空間領域，掉入了另一邊的深淵之中，所以——」
「之前我們抵達的那片失重空間前方的領域，我們確實沒有檢查過。」三生魚塘恍然的語氣也顯得有些興奮：「再加上之前感應的指示方向是『上方』——沒錯！法杖肯定就藏在那兒！這一次的定位準沒錯了！」
「也不一定是他們故意將其藏在那裡的，就算位於這個神秘球體的庇護下，那地方也不算是什麼隱秘的位置。」墨菲斯托卻是再度搖了搖頭：「我懷疑剛才的翡翠之塔，發生了什麼他們都沒有預料到的意外。」
「所以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迷迷糊糊地聽完了上面這兩個人的分析，自稱包子的年輕劍士終於還是小聲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我們能返回到正常的空間中了么？」
「我知道你急著從這種窘迫的狀態中解脫，但你先別急。」輕易就將這份期待扼殺於搖籃中，墨菲斯托隨後繼續起了自己的思索：「讓我想想……之前穿過失重空間的速度，還有滯留的時間，以及……考慮到另一側的重力方向……」
「好吧，那就這樣辦。」
似乎已經決定好了什麼，墨菲斯托給其餘二人各自遞出了一個眼神，然後用壓低的聲音向著湊過來的他們說道：「你們聽好。」
「咱們接下來的行動計劃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