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8章 認輸

「接下來的情況大多都是我的猜測，你可以相信，也可以僅當參考。」

紫色的流光在指尖不停流轉，薇爾莉特那若有所思的目光也隨之緩緩移向高塔的上方：「在我曾經還在帝國當紫羅蘭之主的時候，我就曾經收到過有關翡翠之塔的情報，據說早在帝國與公國爆發法爾斯要塞的衝突之前，公國方面就已經對這座塔進行過一定程度的調查和了解。」

「在那之後的翡翠之塔究竟為何會落到魔法帝國手中這件事姑且不論，根據當時的調查報告來看，翡翠之塔的狀況，法師議會應該已經作出了相應的『初步判斷』。」說到這裡的薇爾莉特聲音中帶上了幾分笑意，目光也逐漸流轉到了一旁的段青身上：「據當時的報告來看，最後成功深入翡翠之塔內部的是一名冒險者，他在那個地方遇到了一些『幻象』，並且最後完成了一場戰鬥。」

「幻象？」感受著四周空氣溫度的逐漸降低，正在逐漸提高警戒的芙蕾雅雙眼一亮：「與我剛剛遇到的這種幻象相同？」

「那位名叫『陌上青山』的冒險者究竟經歷了怎樣的冒險，又為何會遇到那樣的經歷，現在已經無從得知了。」視線從面色不自然的段青身上移開，薇爾莉特無奈地搖了搖頭：「但你我都是有著多年魔法經驗的大魔法師，既然有了這條線索，想必你也能得出類似的結論。」

「這座塔有著可以生成幻象的功能。」

她說著這樣的話，同時左手一抬，用憑空伸展開來的幾道絲線切割開後方的空間，將猛然吹來的極寒冰霧擋在了空間屏障的範圍之外：「至於為什麼會出現那位『克莉絲汀』的幻象——」

「應該是有著什麼特殊的空間規則。」代替對方說出了接下來的結論，芙蕾雅手中的火光也跟著燒到了空間屏障的另一側：「或者是被魔法帝國的人動了手腳。」

「當時的那份報告載明，名為『陌上青山』的冒險者在塔的最高層遇到了他過去的『自我』。」望著被火焰驅散開來的極寒霜域深處漸漸顯現的那道身影，薇爾莉特聲音輕鬆地回答道：「考慮到克莉絲汀本人現在『靈魂缺失』的狀況——」

「魔法帝國將克莉絲汀的靈魂囚禁在了這座塔中，然後利用這個空間規則，將她做成了現在這樣的防禦兵器？」與盛放在手中愈發熾熱的火焰不同，芙蕾雅的那雙眼睛正在變得越來越冰冷：「真是——」

「大膽！」

盛焰沿著內部通道空間的兩側不斷上下延伸，很快就將附近的冰霧全部融化開來，冰火交織之間的第三位黑袍魔法師的身影隨後也在眾人的眼光之下漸漸變得清晰，一言不發地將更多寒霜的霧氣不要錢一樣地送了回來。靜靜地收回了之前用以抵禦寒風的空間裂痕，薇爾莉特隨後也與段青相互之間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後者隨後也一邊準備好了幾瓶綠光環繞的魔法藥劑，一邊向著還在怒火中燒的那位紅髮女子低聲提醒道：「別忘了你現在還剛剛從重傷的狀態中恢復過來，我的治療資源可是很寶貴的。」

「……抱歉。」如花般綻放的盛燃火焰在寒霜的覆蓋下漸漸收回，然後又被芙蕾雅身旁漸漸顯現的紫色符文重新取代：「是我過於衝動了。」

「果然和我見過的大部分火焰魔法師脾性不同呢，你們這對姐妹截然相反的性格真是令人驚嘆。」紫色符文的交纏在空中漸漸綻放，看上去只佔據了整個通道空間的極少部分，但卻如同倒立的漏斗般將上方撲下的冰霜霧氣盡數吞噬了：「放心，既然我們已經大致知曉了對方的秘密，剩下的只是將其『揭開』而已。」

「如果這個秘密被揭開，我的姐姐就會得到拯救？」芙蕾雅的反問聲顯得冰寒徹骨：「紫羅蘭大人，您能幫我將我的姐姐大人救回來嗎？」

「首先，我們需要確認對方的位置。」

沒有正面回答對方的問題，薇爾莉特轉而將目光落在了通道的上方，自己之前已經眺望已久的方向：「我知道你們之前已經懷疑某個地方很久了，就是之前懸吊在中央的那顆圓球。」

「那個一看就很顯眼的東西，的確是第一值得懷疑的對象。」說到這裡的她向著段青看了一眼，後者接著薇爾莉特的話解釋道：「很可惜，如果我們想找的是倒轉的重力源發生的位置和這片虛空通道的根源地，那找那個圓球算是找對了，但——咳咳，在此之前，我有一個提問。」

「你覺得我們現在在翡翠之塔的第幾層？」

他將目光落在了芙蕾雅的身上，看著那個紅髮女子一邊微喘著恢復自己的魔力，一邊略顯遲疑地露出思索的表情：「當然是……唔，我們之前搭載著你的飛行器一路沖了上來，如果對方沒有使用空間魔法來製作詭計的話……」

「看來你也應該發現了。」段青笑著代替對方說出了接下來的話：「我們現在根本就沒在塔頂。」

「想要窺見翡翠之塔塔頂的真面貌，我們還需要經過一道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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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的符文在交談的話音中漸漸放大，與之同時放大的還有那吸盡一切的漏斗，環狀的絲線相互編製而成的羅網也在漏斗的逐漸擴張中變得愈發柔軟，連帶著附在其上的空間彷彿也都跟著扭曲蠕動起來。嘴角泛起的笑意依舊還在不斷擴散，左手微張的薇爾莉特隨後開始沿著通道的方向緩慢漂浮而起，原本一直盤踞在這片區域的極寒霜域也隨著這隻漏斗的一同抬升，如同被吸塵器吸走的微塵般一掃而空了：「——我會把這些領域全都掃進虛空中去，為你們開闢一條道路，在這之後，你們首先需要處理的是那個裝置以及控制那個裝置的人。」

「也就是拉沃爾，是吧？」一同回答出聲的段青也跟著笑了笑：「雪靈幻冰應該已經在處理他了，只是不知道現在處理得怎麼樣。」

「有血劍落陽和那位芙蕾大帝的力量庇護，對付一個魔法議會的成員魔法師應該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薇爾莉特的目光依舊鎖定在逐漸散開的冰霧盡頭：「最怕的就是徒生變故，畢竟咱們在這裡鬧了這麼久的時間，他們的援兵也該到了。」

「那就更需要我們啦。」於是段青第一個從「漏斗」後方冒出了頭：「雖然我覺得，如果是一般的烏合之眾，根本無法對雪靈幻冰造成任何威脅——」

雲霧像是遇到陽光般倏然消散了，與之同時消散的還有那不知從何處傳來的隱約尖嘯聲，如同鬼魅般刺耳的尖嘯也在漏斗狀絲線的散開之下驟然分離到了兩旁，同時分離到兩旁的還有遠端代表著雪靈幻冰與拉沃爾兩個人力量的顏色：「——看來你的同伴已經到場了呢。」

「無需他們出手，我自己就可以解決。」面色在血色的翻騰中變得更加冷徹，白衣女子身後的深紅色長發也與吞吐的劍氣一起不斷鼓盪：「不如我們現在就分出一個勝負好了。」

「不必。」伸手阻止了近在咫尺的那股翻卷的血氣，拉沃爾搖著頭的模樣看上去比剛出現的時候更蒼老了幾分：「你的實力，還有隱含在那股力量背後的證明，我已經充分驗證過了，沒有必要再繼續打下去。」

「……你的這幾句話，我可以當做是你認輸了嗎？」蓄勢待發的劍刃沒有出現絲毫改變，雪靈幻冰依舊盯著自己面前的對手：「如果你只是想拖延時間的話——」

「不，我認輸了。」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拉沃爾放下了自己的雙手，那緊握在手中的金屬短杖也隨著他放下戰鬥姿態的動作而失去了光芒的環繞，那濃郁緻密到肉眼可見的魔法能量也隨之一同消散開來：「芙蕾大帝的鮮血之力就已經夠棘手的了，現在還有紫羅蘭之主在一旁督戰……呵呵，縱使我已不入俗世多年，我也沒有那麼不識時務呢。」

「但是我好像不認識你。」已經收起了自己手上的巨大紫色絲網，飛上來的薇爾莉特也沖著拉沃爾擺出了一個微笑：「你是我曾經認識的熟人么？」

「就算曾經是，現在也沒那麼重要了。」怔然望著那一襲白衣黑髮的少女，拉沃爾半晌之後才神情複雜地搖了搖頭：「偉大的紫羅蘭之主，還有她的學徒，攜七人議會成員與芙蕾大帝的傳承人於此到訪，實在是令本人的研究所有些擔待不起啊。那麼——」

「諸位的來意，現在應該也可以說了吧？」

他環視了一圈在場所有人的臉，最後將目光落在了薇爾莉特的身上，後者卻是又把視線轉移到了灰袍魔法師的身上，似乎在等待著這個正在撓頭的傢伙開始發話主持大局：「那個……咳咳咳，我們這一次前來『拜訪』，原本確實是為了某個人的失物而來，只不過他們原本應該就在我們後方來著，現在好像和我們走散了……」

「但這也不重要。」極寒的霜霧重新在段青指著的方向凝聚擴散，那隱約升起的刺耳尖叫聲也被擋在眾人身後的芙蕾雅燃起的火焰魔法重新擋了下來：「我們現在又有了新的目標。」

「這個一直在幫助你們的『幻象』，你應該知道來歷吧？」接著段青的話音發問，來自芙蕾雅背對著眾人的聲音此時也依舊充斥著冰寒的感覺：「她的源頭——你們把她藏在哪兒了？」

「……這個問題有點難倒我了，因為我也是入駐翡翠之塔的客人之一，為我們提供場所的斯芬克松還在這座塔內做了多少手腳，請來了多少人做研究，我也是很難說得清楚的。」拉沃爾的表情變得有些為難起來：「我知道的只有沃爾德，卡芮娜，還有泰麗莎好像也在這裡露過幾次面，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斯芬克松是這座塔的主人？」段青趁機搶問了一句：「就是之前在外面的那個帥哥，是嗎？」

「沒錯，他邀請了我們魔法議會的諸多成員到此。」拉沃爾點著頭緩聲回答道：「每個人都是為了某種目的而來，或者是為了藏身，或者是為了合作，也有像我一樣想要找個適宜場所進行研究的隱居學者——從結果上來說，我對他的這番提議感到非常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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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你們之前見到的那位『渡靈者』，以及她究竟來源於何處——」

他刻意停下了還未說完的話，同時目光也投向了後方正在與芙蕾雅對峙的濃霧彌散的方向，明白對方暗指含義的段青也跟著點了點頭，目光重新投回到了拉沃爾的身後：「既然如此，那我們換個要求好了：你背後的那個圓球，是你的研究產物嗎？」

「重力源發生裝置——我是這麼稱呼它的。」拉沃爾的回答聲中帶上了幾分自豪：「穩定的發生源不僅可以倒轉重力，成為虛空通道的築基，甚至還可以幫助我們前往風魔法師難以企及的高天之上，揭曉天空深處的秘密！你們腳下的那片失重空間所連接的『派普之路』，就是我研究成功的證明！這只是我偉大研究的第一步——」

「停停停，不用詳細解釋了。」隱約知道這個話題有可能漫無止境，段青急忙出聲打斷了對方愈發慷慨激昂的話：「那你能先停下這個裝置么？」

「……當然可以。」拉沃爾臉上剛剛泛起的興奮之色也瞬間撲滅了：「你們要幹什麼？」

「我們只是想繼續前進而已。」與薇爾莉特暗中交換了一個眼神，段青隨後清著嗓子繼續說道：「如果我們的推測無誤，這片空間區域因為你的研究成果而出現了『隔斷』現象，真正的翡翠之塔隱藏在了那條虛空通道的後方，是么？」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想去真正的『塔頂』去看看。」

他朝著自己身後背對眾人的芙蕾雅指了指，然後向著對方丟出了一個「你懂」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