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愛與恨
凌露拔出了那貫穿翟濤的右手，五指中握著沾滿腦漿的心臟，那拳頭大小的肉塊，此刻竟然還在一收一縮，彷佛還有生命。
翟濤的前額已經完全爆裂，可以清楚看見裡面那個已經碎成一團的大腦。說起來，被自己的心臟爆頭而亡，這也是個難得一見的死法。
心臟上傳來三種性質相異的火焰，讓凌露這個火系武學的行家大感興趣。
通過探情訣的功效，她在短短几秒內就從心臟的殘留細胞記憶中得到三火歸元功的行氣路線丶運功法門，甚至連翟濤的個人感悟也一併到手。
凌露憑藉洗髓還原篇帶來的智力增幅與等級5的運算模式，大腦已經可以比擬超級電腦。
同樣是借用地火，但這三火歸元功竟然不需要借用星孛之助就能直接從地核抽取熱量，看來值得好好參詳一番……
凌露快速地吸納心臟中殘留的火勁，三色的炎光猶如百川匯河流進她的掌心。在有現成的實物對比之下，她將來要修練三火歸元功便是事半功倍。
但也是之後的事了。
凌露五指一收，那枚已經被抽干所有內力的心臟瞬間被捏成碎片，泛著金光的瞳孔落在場中剩餘的兩個敵人身上。
赤目金瞳原來是修練視神經的武學，能大幅提升修練者的視力，練到高深處甚至能透視人體，看見別人體內的真氣流動，從而掌握先機。
而以凌露現在那開發到極致的神經系統推動下，赤目金瞳再度突破，高度聚焦的精神力開始能干涉現實。
還在戰鬥中的焦龍與小倩在凌露的注射下，感到頭部深處傳來一股莫名的熾熱感。
他們一接觸到凌露的目光，靈魂竟然像是放在火爐旁邊的蠟燭，自自然然的熔化起來！
到達這種境界已經不能稱之為武術了，或許魔眼是更貼切的形容詞。
雖然速度很慢，但卻是在確切的做成影響。境界上不及凌露的兩人，單是承受她的視線已經是一種傷害了！
這是如字面一樣∶可以殺死人的目光。
焦龍與小倩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充滿默契地∶同時往兩個相反的方向逃跑。
凌露一上來就秒殺了他們的隊長，單是一個眼神就已經讓兩人感到極大的壓力。
同時她出現在此代表墨庭芳這個隊伍中的最強一人已經戰敗，此時還不走難道等著送人頭嗎？
焦龍的身體已經完全轉化為一道血光，他的身體是由虛體構成的，論起移動先天就比有著肉身的人佔優。
伍宜豈會讓他走得如此輕鬆？望舒劍一記橫劈把血影從中斬截，但慘叫一聲過去血霧再次組合，去勢竟然還比剛剛快上幾分。
而小倩則拿出一道黃符，整個人隨即遁地而去。符上的筆跡跟墨庭芳所用的一模一樣，看來兩張都是出自這女孩的手筆。
至此，九州隊的突襲宣告全面失敗。
隊伍中腳程最快的泰蘭雅再次變身成能以超音速飛行的神獸∶拉帝亞斯，導彈般的流線型身體正欲飛往天際。
可是剛剛單憑一個眼神嚇退二人的凌露卻輕聲的說道∶
不用追，我找到些更方便的目標。
巨大化後的泰蘭雅曲起如蛇頸龍般的長長頸子，斜眼盯著那個明明是別隊成員卻在對她下達指令的女人。
她們不久前才交過手，泰蘭雅自認實力略遜一籌，但差距並不算太大。
她畢竟也是個解鎖了第二階許可權的強者，要是狀態好點，說不定勝利者就換人當了。
可現在的凌露，單是站立在那裡便已經傳來一股強大的存在感，猶如無底的深淵一樣，讓她感到高深莫測。
再加上泰蘭雅想到將來可能要改口稱呼凌露為隊長夫人，自己還是先巴結巴結她比較好。
她的身體發出一道白光，體型再次轉換∶外表變得像一隻粉紅色的無毛小貓，尾長約為身高的兩倍，眼睛呈三角形，手腳相當短小，有種微妙的可愛感。
變回夢幻的原初形態，泰蘭雅飛往凌露腳下，抱著她的腳部不斷的用臉頰摩擦著，還發出喵喵般的叫聲。
凌露心想∶臉不紅氣不喘的過來抱大腿，這小女孩前途無量阿……
露露，你果然打贏那個墨庭芳了！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這麼年輕就當未亡人的……
伍宜長劍回鞘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跑到凌露背後，從後伸出雙手抱著她纖細的腰身，像是在宣誓主權一樣。
嘻嘻，這一仗贏得真漂亮，我們一定要好好的慶祝一番……
伍宜在凌露的耳邊柔聲的說道，她還特別加重了慶祝兩個字，使得凌露的雙腿下意識的靠攏了一點。
宜，我們還有些正事要做呢……
正事？你指的是任務嗎？
凌露一彈手指，下方的陰影便瘋狂的擴大起來，然後十來名身穿太空服丶昏迷不醒的男女像是浮木般從中浮起。
你的隊伍已經成功殺死作為目標的第五班了，而你們要保護的第三班成員一直在我手上。
一個身穿黑色洋裝的女孩筆直的站在黑影當中，沒有感情的雙眼正反射出幽幽的銀光，顯得猶為突出。
墨庭芳的定影釘終究是有時間限制的，當這法器失去效力後凌露終於能回收一直被定在原地的海拉，同時她也帶回了早就被凌露奪去並藏在秘密地點的第三班成員。
看到己方的保護目標終於回到手中，伍宜滿意的點了點頭，她鬆開了抱著凌露的雙手，變回平常的生意人狀態∶
說起來，這些人是你們那支隊伍要殺的對像吧，讓他們活下去會否有點為難？
伍宜再補充了一句∶不過，露露你也不用執著於那些隊友呢，你看看我們這方，很不錯吧？要是有露露你加入，我的隊伍就更為完美了。
而且，這裡會有些真的關心你的人喔，可不是那種互相利用的關係可以比擬的。
凌露自然聽出伍宜的話中有話，她指的是自己被洗腦時07小隊中竟然沒有一人幫忙。
莉安娜這個傻丫頭就算了，以萊克特那種老奸巨滑的人也發現不了她的異樣，這連凌露自己也不相信。
這明顯是一種默許。
不過凌露倒沒有什麼怨氣，畢竟她本來就不覺得這班人能算得上自己的親朋好友。
這個之後再說吧。
凌露說著，她的眼睛投向天際，以赤目金瞳的視力，現在已經可以穿透雲層，勉強看到位於低軌道的衛星。
我跟她，還有些私人的事情要解決。
伍宜的嘴角微微的向下曲了一分。
自恢復記憶以來，凌露從來沒有提過一次艾莉卡的名字，這點讓伍宜有種暴風雨來之前的平靜感。
發生過那種事，如此平淡的反應相當的不合理，但伍宜也沒有感到凌露傳來一絲的恨意。
是的，問題總是要解決的。
但如果那不是恨，那又會是什麼？
不過現在還是要先找到我的隊友，萊克特她們說不定有方法能聯絡上艾莉卡……
伍宜拿起掛在腰間的望舒劍，手持劍鞘地在凌露眼前晃了一晃∶既然這樣，不如我陪你去吧，反正我這邊的情況隊友們就足以應付了。
泰蘭雅張著小嘴附和道∶沒錯，有我在，就是打不過也能帶著所有人一起逃跑！
周院士也拿出小型的平板電腦，展示著另外一個座標∶這個地點已經被曝光了，我們將會轉移到之前發現的另一個躲藏點，這次除了安裝裂縫產生器外還會加裝物理防禦式的保護罩，這種偽裝應該夠全面了。
好，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凌露也不廢話，她一手環起伍宜的腰，神速再次發動，兩人頓時化成一道金光，流星般往天際飛去。
火星東北處某條陰深的地道中，紫色的煙霧填滿了室內，不過入口早就被岩石完全封閉著，所以這些刺鼻的氣體並沒有散播出去。
咳丶咳……
一名滿身傷痕的少女艱難地咳嗽著，她的喉嚨每抽動一下都會吐出一團黑血，在她身旁早就布滿了血污。
有的是口中吐出來的，但大部份是從她身上的傷口流出的。
全身布滿暗月回龍斬絞出的刀痕，左肩骨骼完全碎裂丶胸口被從後貫穿，右手五根指頭也在最後抽出土遁符時被想阻止的凌露折斷，要不是她意志力驚人在最後一刻發動了咒文，現在不知道已經死了多久。
墨庭芳的左手已經完全廢掉，右手連握著拳頭都做不到。更要命的是∶凌露竟然在那短暫的時間搶下了她的儲物戒指，弄得現在完全拿不出任何治療用的藥物。
在這種傷勢之中，墨庭芳連暈過去都做不到。要是沒有她刻意用內力強壓著全身傷口的出血，不到幾分鐘她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亡了。
但是保持清醒的代價就是∶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承受劇烈的疼痛。
嗚丶阿阿阿！好痛丶痛死了！
從腹中傳來的銳痛讓她的身體整個捲曲起來，墨庭芳為了逃跑引爆了體內毒丹，可是這種類似金丹的東西早己見跟氣脈連成一體，失去了就跟忽然切去某個器官一樣。
已經失控的毒力在墨庭芳的體內橫衝直撞，對於她的嚴重傷勢更是火上加油。
在這種情況下，唯一能讓她支撐下去的便是滿腔的恨意∶
凌露，竟然這樣也可以讓我逃掉，你真是蠢死了！
……就你這種豬腦子，當初不知道在組織中陪了多少人睡覺才能爬上位的……
下次再見面時，我一定會把新仇舊怨一併報了！
我要把你每一個內臟都挖出來，然後逼你自己吃回去，嘿嘿……痛丶痛！又痛了！好痛……
強大的挫敗感湧上心頭。
墨庭芳平時是個很理智的人，她自己也明白這種詛咒純粹只是失敗者的自我安慰，但是自己竟然要靠這種方式來逃避現實，讓她更是感到一股濃得化不開的……可悲。
眼淚不受控制的流出，斗大的水珠落到地面，把快要凝固的血液撞散，淚水混著血水，有種腥鹹的氣味。
她在逃跑前的哭泣是演技，但這次卻是真的∶
嗚嗚嗚……媽媽丶爸爸丶哥哥……
在主神空間中歷戰多時，墨庭芳早就不是當初的自己了，現在的她無比強大，要是想的話要殺掉一兩個城市的人不過是彈指間的事。
我早就不是那個只能躲在密室中發抖，看著家人被屠殺而又無能為力的人了。
在無數次的惡夢中驚醒後，墨庭芳開始對自己這樣說。
而要證明這個說法，最好的方法當然是殺掉那個造成一切的元兇。
命運之神給她開了一個玩笑。
凌露的確再次拿到墨庭芳面前，但輸得一敗塗地的，卻是她自己。
哪怕是在合理悲憤的情況下，我們的恨意主要仍然不是來自別人對我們的傷害，而是來自我們意識到自己的無能和怯懦換言之是源於自卑。---霍弗《狂熱份子》
隱藏在對凌露的強烈憎恨底下的，是她對自己弱小的憎恨。
在忍受著全身痛楚的過程中，墨庭芳並不只一次想過不如乾脆死在這裡好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我好辛苦丶好難受……好孤單……不公平……誰來……救救我……
喀。
清脆的腳步聲響起。
耳朵是負責身體平衡的器官，所以輕功好的人，耳力同樣靈敏，墨庭芳什至當下就辨認出這是某牌子的女裝鞋所傳出的腳步聲。
她認得這個牌子。
哎呀？這不是我們九州隊的第一殺手∶墨庭芳嗎？
一個頭戴紅花的年輕女子緩緩步出，而她身後那原本封閉洞口的岩壁卻未損半分。
雖然主攻幻術，但是小倩在五行道術上也有很深的造詣，特別是用於逃跑的土遁。
小倩臉上帶著一貫的微笑，但在此刻的墨庭芳看來，似乎就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你傷得很重阿？要幫忙嗎？
在墨庭芳以為事情不可能再糟糕的時候，現實再次告訴她人生是多麼的曲折。
小倩能找到此地，原因很簡單∶她剛用的土遁符就是眼前這女孩製作的。
墨庭芳清楚小倩的幻術中也有操縱神智的法門，而現在可是自己最無防備的時候，要是小倩動上一點手腳……
記得在現實世界的時候，墨庭芳曾經看過一本名叫親吻異世界的花瓣的冷門網路小說，裡面那名也是當殺手的女主角就是被人洗腦控制了近十幾萬字，不少讀者還因此棄坑了。
那種經歷，她可完全不想體驗一遍。
不用，你……不要過來！我自己可以處理……
墨庭芳翻過身子，勉強能動的右掌壓著幾顆小石，雖然手指皆被折斷，但以她的修為不要說單用手掌，就是用舌頭也能射出暗器。
她裝出心虛的樣子，打算引誘小倩靠近。
兩人間的距離為五步，墨庭芳的機會只有一個，要是打偏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小倩嘆了一口氣。
你到現在還不相信我嗎？
她往前踏出一步。
為什麼要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兩步。
為什麼總是要自己背負一切？
三步。
難道你現在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
四步。
墨庭芳的手掌依然壓著石子。
這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再不發射，那自己就會任人宰割。
我喜歡你……小芳，讓我來幫你分誓你的痛苦丶讓我照顧你吧……
五步。
墨庭芳瞪大雙眼。
她的暗器最終還是沒有發出去。
因為小倩的紅唇已經按到她的嘴上。
小倩緊緊的抱著墨庭芳那布滿傷疤的嬌小身體，就像親吻著百合花的花瓣般輕柔地品嘗著她的味道。
墨庭芳的身體忽然不痛了，這種甘甜的氣息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的感覺。
看著懷中的人兒再沒有絲毫的反抗，小倩心中暗喜∶
單是親親嘴就渾身發軟，真是太純情了，嘿嘿嘿嘿，我會好好疼你的……
小倩很久以前就知道，要掌控這個女孩，根本不需要用上幻術。
------------------------------
人人有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