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威勢
啦啦啦啦啦,親們猜猜,這章是啥?一道道光柱穿過林冠投射到地上,化作了朵朵白亮的光圈,矮小的植物相互推搡著,搶奪著陽光。李如蘭行至自己院前,反而停住了腳步,轉過身,隨意尋處樹根坐下,眯著眼,看著空氣中的塵埃在光柱里翩翩的舞著,思緒不知飄到了哪裡。
忽的,身後腳步聲沙沙的響了,李如蘭沒有回頭,仍然一動不動坐在原地,愣愣出神。
「李師姐,對不起,全是我的錯。我……我只是一時被那狐媚子迷了心竅……要不是她此時懷了我北辰一脈的孩子,我定求父親將她逐出山門。」
見李如蘭沒有反應,身後男人猶豫了一下,「李師姐,我向你保證,等這賤婦生了孩子,我立馬將她交予你處置,到時候是殺是剮,全聽師姐安排,不知師姐意下如何?」
李如蘭身子向後一倒,靠在樹榦上,並不回答他的話,只是涼涼道,「我猜,你從這裡回去,便會與那『巧兒妹妹』說,」她壓低了嗓音,模仿著北辰喚此時諂媚的語氣,「我與李如蘭那廝只是逢場作戲,待得我將她娶到手,再尋個法子將她除去,到時候,這驚霞宗便是你我二人的了。」
她忽的站起來,笑盈盈回身直視北辰喚的眼睛,「你說我猜的對也不對?」
北辰喚臉上勉強的笑意陡然僵住,他賠笑道,「師姐說笑了,我只是一時糊塗,師姐你大人有大量,還是原諒我吧……」
李如蘭上前一步,「這且不提,以往,你北辰喚仗著我李家未來女婿的身份,暗地裡與那驚夜峰相互勾結,私自扣下了許多丹藥法寶交易,我裝作不知。如今,你只是我驚霞宗內一尋常弟子,我看這特權,還是取消了吧。」
「還有,這些年,你在我驚霞宗之內任性妄為,肆無忌憚,就好像你才是我宗下任掌門一般。師弟你說,若是我爹爹出關之後,我將這些年查到的事,一一向他好好稟報稟報,你猜猜他會做些什麼?」
北辰喚倒退一步,冷汗刷的下來,以往這李如蘭是最好哄騙的了,無論自己做些什麼,只要稍稍說幾句好聽的情話,便能輕而易舉的糊弄過去,如今怎的像變了一個人一般。
他再退一步,生硬道,「師姐……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李如蘭似笑非笑的望著他,「哦?師弟是真的不知么?」
她死死盯著北辰喚的眼睛,神色冷凝,目光如劍,直直刺去。
北辰喚臉上的笑意徹底掛不住了,擺了一副苦瓜臉,哀求道,「師姐,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我會對你好好的,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唯一!」
李如蘭看他的眼神愈發的冷了,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說罷,轉過身,向自己院子里走去。
北辰喚一邊賠笑著,一邊緊跟在她後邊,「師姐你走的這般快,師弟我快跟不上了呢。師姐不原諒我,我就跟著師姐一輩子,師姐走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直到師姐原諒我為止。」
李如蘭剛剛走進院門,見北辰喚想要跟進來,轉回身,扶住門側,面無表情道,「這裡是我的驚霄峰,我的院子,我的家。現在我客客氣氣的請你滾出去,不要在這裡髒了我的眼睛。」
「滾,能滾多遠,就請師弟你滾多遠。」
說罷,猛然間將門合上,硬邦邦甩在了北辰喚一張笑臉前。
門外,北辰喚面色登時變得難看至極,他盯著院門,許久,喃喃道,「都是你逼我的……」
一片樹葉被清風吹落,自陰沉而去的北辰喚頭頂上擦著院子圍牆頂,飄飄悠悠的晃進了院子里。
李如蘭坐在荷花池旁,看著打旋的葉子,輕輕嘆了一口氣。
雖說如今暫時鎮住了北辰一脈的氣焰,可若是她不提高修為,遲早會叫北辰喚與南巧巧這兩人爬到自己頭上來撒野。她終究不能一輩子仰仗著爹爹的威勢。
李如蘭自那仙帝傳承之中,得了兩樣東西,那功法她如今僅僅參透第一式,而那隻紫玉鏡光瓶的功效,她還沒摸出什麼頭緒。
依那仙帝的元神投影所說,她當日大約是直接被吸入了紫玉鏡光瓶之中。待那氣泡破碎之後,她重傷瀕死之身,被那黑色液體淹沒,等再出來時,卻是幾近毫髮無傷,體內真氣飽滿。
如今這世上,能瞬間做到真正意義上恢復如初的天才地寶,寥寥無幾,李如蘭縱然亦修習丹道,學過鑒寶驗寶之術,也只是能從療效上隱隱推測這黑水的珍貴。
她將瓶子從丹田取出,放在掌心把玩,其上薔薇刻痕摩擦著她的手掌,看起來尋尋常常。可要知道,放眼修真界,能承載活物的儲物空間道具,只有專門修習空間之術的散仙級大能花費無數代價,開闢出的隨身空間方能做到。
若是叫旁的修士得知此瓶與其中黑水的逆天之效,怕是修真界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她不再多想,將瓶子收回,繞過那一池開的正盛的荷花,回到靜室之內,打開了防禦法陣,將凝神香點燃,盤膝坐在竹床之上,調戲吐納,緩緩入定。
李如蘭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入定之後不久,院子外,一個青衣小童正向她院子門口走來,手中拿著的,赫然是一柱通體殷紅,氣味妖異的香!
這小童走到院子門口,正要推門,卻忽的停住,他想一想,從袖子里掏出一枚玉佩,低聲道,「大夏天的,正睡著覺呢,怎麼管事的突然叫我來給李師姐打坐的靜室換香。」
他用袖子擦擦玉佩,仔細看了看,慢慢念出了上面的字,「李如蘭贈北辰喚」。
他搖搖頭,「換個香也就罷了,怎麼那管事的還說,只有拿著這玉佩才能在不驚動法陣主人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的通過法陣,搞得神神秘秘的,」他嘆息一聲,聳聳肩,「內門弟子就是事多,倒不如我們,輕鬆自在。」
說這話時,他手中高舉著玉佩,指尖觸碰院門,一道金色漣漪瞬間自門板上波動開來,蔓延到他身上。他嚇得一縮脖子,誰知,這漣漪擴散到玉佩處時,撲哧一聲,竟是憑空消散了,並沒有觸發什麼警報一類的防禦措施。
這弟子輕輕合上院門,穿過院子,走進屋子裡。看著竹床上已然沉沉入定的李如蘭,感嘆一聲,將旁邊香爐中正在緩緩燃燒著的香掐斷,換上手中這妖異的新香,聳聳肩,悄無聲息的離去。
而這一切,竹床上的李如蘭毫不知情。
亂石山上,一隊青衣弟子正舉著鐵鍬鐵鎬,頂著大太陽,一鍬一鍬的鏟著土。
為首之人突然扔了手中器具,擦擦頭上的汗珠,一屁股坐到地上,從儲物袋中取出幾隻大西瓜,沖四周埋頭苦挖的難兄難弟們大聲道,「都別挖了,來來來,大家都過來吃西瓜!」
四下里的人紛紛丟下手中工具,一股腦圍過來,三個五個撿了只西瓜,團團而坐。
「你們說說,我們在這裡是不是在浪費時間,我看那位李師姐根本早就被壓死了,即使我們把這座山都掏空了,怕也只能找到一堆肉醬。」
聽到肉醬二字,說話的旁邊的女人嫌棄的瞪了他一眼,「吃西瓜呢,瞎講些什麼噁心話,壞我胃口。」
「不過他說的也是,這座山也真是邪門了,鏟土的時候一用真氣,就會反噬。到頭來讓我們堂堂修士像那些個凡人一般,搞得灰頭土臉。」
「鏟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你能不能別說了,搞得大家煩心。」
「好啦,都別吵了。我聽說,咱們驚霞峰的步師姐瘋了?真的假的。」
這話一出,四周下里突然安靜了下來。
「我家哥哥在驚霞峰上作雜役,聽他講,那位步師姐與李師姐的關係可是非同尋常,見這李師姐一死,心魔降臨之下,竟是沒撐過去,得了失心瘋。」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據說她日日在這座土山上遊盪,頭髮散亂,兩眼發直,見人就撲,像鬼一樣。」說話的女人還有模有樣的縮了縮脖子。
「你們的消息都是多少天前的了,我那日去那驚霞峰議事殿換香,剛走到門口便聽到裡面兩位師姐在議論這件事。」這女人慢吞吞的咬了口西瓜,見眾人好奇,繼續道,「據說這位步師姐瘋了之後,日日在山上走,忽的有一日,失蹤了。」
眾人嘩聲大起,她搖頭繼續道,「沒錯,就是失蹤了。傳音玉簡,定位玉簡皆是失效,傳言咱宗門李掌門不惜元神出竅,將驚霞宗周圍大大小小的地角搜了個遍,愣是沒找到這位步師姐的下落。」
「元神出竅?」
「對,」這吃瓜女肯定道,「即使這樣,仍然沒找到。當日那兩位師姐便是被差去向各大宗門傳話,打聽步師姐下落的。」
「真是可惜了了,步師姐走了,小妖精倒是來了。」
「你說那個南巧巧嗎?」
「對,就是她,我聽說,不久之前,她被巡山的蕭雲碧師兄發現,□□的躺在這土山上。」
「我看八成是和什麼野男人私會,不小心碰上了山崩。」
「看她那浪模樣,怕是不止一個野男人吧。」
「你們知道嗎,聽我姐妹講,那南巧巧還到處吹噓,說什麼掌門,長老,各峰首座著急見她,要收她為徒,但是她拒絕了。」
「呸,」一個男弟子面色不屑,「就憑她?我聽說當時測試那天,她被測出了最最次品的五行雜根骨。」
「這不就是凡人嗎?就她這樣,還能有資格參加這次野外考核?」
「說不定,私下裡,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才……」這男弟子搖搖頭,嘖嘖嘴。
「說起來,她根本就沒完成入門考核的任務吧,為什麼還能留在我們外門弟子這裡?這不公平。」
「而且啊,這位南巧巧小祖宗可是跋扈的很,那說話的口氣,就好像她怎麼了不得似的,不過是一個連考核都沒通過的五行雜根骨罷了。」
「可不是嗎,我就看不慣她那副頤指氣使的賤模樣,就好像咱們誰欠了她靈石似的。叫我們端茶送水,我呸!誰惜的搭理她。」
「對對對,她還瞧不起我,天天冷嘲熱諷,說我講話帶土腥味,我說,你有本事,你怎麼不直接成仙啊?」
「你們猜猜她說了什麼?」
「不願成仙?」
「當神仙太無聊?」
「她是神仙的轉世?」
見眾人興緻起了,那女子搖搖頭,「她說,我才不和你這種庸俗的人講話。」
周圍吃瓜的人安靜了一下,然後紛紛抱怨這女子白白吊了他們胃口,女子一撅嘴,「可是你們要聽的啊,這可不賴我。」
她轉轉眼睛,「不過南巧巧倒是和我吹噓說,那驚霄峰的北辰大師兄是她相好,要是我們得罪了她,北辰大師兄怕是饒不得我們。」
「北辰大師兄?她不是和李師姐有婚約嗎,怎麼會看上南巧巧這賤人?」
「那可說不得,如今我看這李師姐怕是活不成了,說不定,北辰家……」
「瞎說,北辰大師兄多顯赫的身份,怎麼會娶南巧巧這種天資奇差又沒有背景的凡人?我看你凡間話本看多了吧。」
「你們聽她瞎吹做什麼?依我看,她就是給自己漲漲面子罷了。」
「那可不一定,這種狐媚子本事不大,勾引男人的本事倒是不小……」
就在此時,整座山表面忽然亮起蒙蒙金光,這金光越來越強,越來越盛。這些光芒扭曲著,在山體正上方匯聚成一道巨大的旋轉著的光柱,轟然間衝上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