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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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對童恬來說,做演員和做運動員其實沒有多大差別,都是靠本事吃飯。
但關於職業帶來的其它要求則有鮮明反差,遠動員體力消耗大,平常不僅得吃,還得挑揀有營養的食品讓身體變得更為強壯有力。
而演員——
挨餓卻成了必備要求之一。頂著一張肥嘟嘟圓乎乎的臉蛋兒上鏡,是沒人誇你可愛的。
所以都怨岳生蓮,又逼著她吃乾淨了他不願吃的食物!真討厭,她要詛咒他半夜睡覺被子落到地上去……
童恬鬱悶地進洗浴間,洗完臉出來,才驚覺外頭竟颳起了大風。
樓上樓下窗未關,風打得啪啪作響,香檳色窗帘起伏得像波瀾壯闊的海浪,嘶嘶簌簌的聲音疊加在一起,有些類似恐怖片里的音效。
用手將蓋在臉上的面膜捋平整,童恬趿拉著拖鞋小跑著去關窗戶。
等一一闔上,小樓終於恢復了平靜,她嘆著氣認命地走上跑步機,開始一點點消耗肚子里的卡路里。
直至一身大汗淋漓,她才精疲力竭地走下跑步機,直接癱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
擱在玻璃柜上的手機閃爍著綠光,童恬拾起,點開微信,是霍小小小琪發來的。
「甜甜,我不小心得罪了老三,好怕怕,求安慰求虎摸[大哭]。」
「人呢?說實話,甜甜你覺得老三這個人怎麼樣?」
「剛老三上來收拾了些衣服離開宿舍了,走前斜睨了眼坐在床上打遊戲的我,然後走到陽台一臉淡然的幫我把多肉收了進來,怎麼辦?我覺得我可能離死不遠了[微笑]……」
消息都是一兩個小時前發來的。
童恬看向手機屏幕上方,此時已經將近凌晨十二點,運動員除卻休息日,平常起得挺早,畢竟需要按時訓練,所以這個點他們差不多已經入睡了。
抹了把額頭碎汗,童恬抿著嘴,對霍琪發來的那些內容感到雲里霧裡。
多肉與岳生蓮?這兩者難道有什麼關係?很抱歉,這個梗她實在沒辦法領會其精髓。
不過——
抱著手機輕笑出聲,她幸災樂禍的回了一排笑臉和鞭炮。
反正岳生蓮是再沒機會折磨她了,對於別人被他欺負的事情,她作為旁觀者,自然喜大普奔。
哼著歌兒痛快的去洗了個澡,童恬摔在柔軟大床,閉眼睡覺。
可不知怎麼的,許是今日見了岳生蓮之故,她腦海里總不自覺浮現出他那張陰沉沉的臉。
翻來覆去,無法入眠。
最後迷迷糊糊的,她好像夢到了許許多多零碎的片段,走馬燈花般,有喜有怒,有笑有淚,唯一共通的是,那些畫面里,都有著同一個人。
額頭涼涼的。
像是有柔軟的唇覆在她眉間。
「這次公開賽回來,我有話跟你說。」
「淅淅瀝瀝」聲中,他的話穿過風落到耳畔,有些涼涼的……
赫然睜開雙眼,童恬怔怔望著頭頂天花板,思緒滯了一瞬,才逐漸神識歸位。
難怪涼涼的,她竟將被子給踢下了床,窗外也下雨了。
瑟瑟發抖地抱住雙臂,童恬撐著床板坐起來,然後動作遲鈍地俯身拾起地板上的被褥,將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
她靠在床頭髮愣,半晌后,伸手摸了摸眉間。
當時岳生蓮在他參加的第二次奧運會上大展身手,一舉奪得了單人和團體兩枚金牌,相應的,他帥氣的球風和姣好的外形也瞬間成了媒體與大眾的焦點。
她卻沒那麼運氣好,雖然得到了替補的機會,可師姐們發揮都很順利,她沒有上場的機會。
比賽結束后,她為祖國的榮耀感到驕傲自豪,也為個人而失落惆悵,她情緒和她的打球狀態一樣很不穩定。
岳生蓮意氣風發,她卻潦倒自卑,從前不曾在意的差距愈漸礙眼了起來。
那個吻,可能代表的就只是強者對弱者的憐憫安慰,他像揉了下小寵物般親了親她。至於他想說什麼,誰知道呢?
他拿了冠軍回來后,她已經順利通過了申請,要走了……
哎呀。
敲了下腦袋,童恬撇了撇嘴,她突然想這些做什麼?
猛地掀開被子,童恬煩躁地抱著頭胡亂揉長發,揉得一通亂糟糟后才罷休的下床。
原地蹦了幾蹦,蹦去胡思亂想,她下樓洗漱。
擠了牙膏刷牙,童恬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猛然想起來的飛速跑到客廳,她脫鞋站到電子秤上,44.1公斤,萬幸……只多了0.1公斤。
眉眼彎彎的含著滿嘴泡沫,童恬滿足的準備回去漱口,門外卻驀地響起一串兒鈴聲。
狐疑地歪頭,她恍然想起,經紀人茹姐前幾天有說給她在國外代購了些護膚品,擇日送來,看來就是今日吧!可怎麼非挑了個下雨天?
低頭看了眼邋遢至極的自己,童恬一想,茹姐大概連她更邋遢的樣子都見過,有什麼好避諱的?
完全沒多想,她認定了是茹姐,壓根沒確認,直接爽快地開了門。
手上仍在忙碌著,刷牙,仔細的刷。
左掌攤平,用來接不小心落下來的白色牙膏泡沫。
但是——
那片陰影從頭頂落下來的一剎,她就懵了。
男人手上撐著柄純黑色大傘,傘面微微向前傾壓,遮住了他脖子以上的部位,瞧不清面目。
可脖子以下的大長腿就是挺招搖挺熟悉的……
心中戛然「咯噔」一聲,與此同時,傘面往上掀起,露出男人光潔硬朗的下頷,再是淡紅的薄唇,最後是那雙漆黑的眼眸。
「嗒。」嘴角邊的泡沫團不承重地墜了下來,落在掌心,還帶著溫熱。
可童恬卻覺得像是有一簇火苗擊中了脈絡,沿著血液飛快流動,她的臉燒透了。
她的頭髮,好像在地上滾了一百圈的狗狗一樣。
她的睡衣裡頭沒加胸罩呀!
還有她嘴角的牙膏泡沫,好像仍在不爭氣的往下墜落……
雨水滴滴答答,將未綻開的芽孢洗得乾淨。
岳生蓮打量了眼周遭,然後定定看她一眼,繼而很是淡然地收了傘,俯身將它靠放在一側。
「勞煩讓讓。」他又原地站了幾秒,見她擋在正中間一動不動,便挑了挑眉。
「唔……」嘴裡含糊不清的應聲,童恬跟提線木偶般聽從他的吩咐,往邊側移開。
他另只手上拎著大大的環保袋,裡頭堆積了幾個大木盒子,也不知裝的什麼。
童恬獃滯的看他換上一次性拖鞋,然後他一派自然地走向客廳,十分嫻熟隨意的樣子。
若沒錯,這兒是她家吧?
冷風一吹,她就清醒了。完了,敵人就這麼不費吹灰之力的被她請進了門,簡直要命……
忙不迭追上去,童恬急紅了眼,她好像已經錯過了最佳質問時間,但還是要努力掙扎抵禦一下的。
「你……」卻完全忘了嘴裡含著滿滿的泡沫,她這一開口,牙膏沫兒跟大團棉花似的朝岳生蓮後背飛去。
中了。
落在了他黑色風衣背部上。
他沒回頭,似乎一無所覺。
童恬叼著牙刷,和從前惹禍后想著彌補一般,匆匆上去要悄悄將證據毀滅。
孰知她才伸出右手,岳生蓮卻和背後長了眼睛般突然側身看她。
手僵在半空,來不及收回,像是要觸碰到他胸膛,這個姿勢,真是難以形容的窘迫尷尬。
岳生蓮眸光落在她濕漉漉像受了驚嚇般的眼睛上,又垂眉睨著她仍定在半空的右手,儘管已經不再手握球拍,但她從小苦練而生成的繭仍在,只是顏色稍微淡化了些。
心中莫名一動,他伸手握住她遞到眼前的小手,然後落下輕輕一吻,吻在她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