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嚯!年年有餘!
周倉回到了巨鹿了,但是並不代表許諸也回去了,現在已經為鐵浮屠的統領,身披大號雄鷹展翅連環甲的他已經是鷹狼衛的一名僉事,帶著剩餘的一百名鐵浮屠與神弓營一起在搜尋著什麼。
「俺說孟然,哦,不,應該是文了。這個張梁倒地躲到了哪裡?莫非還能上天入地不成?」
潘璋(既然潘閔已經改名,以後用潘璋稱呼。)將手中的火把舉了舉,便道:「仲康不必著急,如今天寒地凍,張梁就算逃跑身上的乾糧也不會多,而且他張梁早就不是那什麼人公將軍,不過就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罷了。」
「這個道理俺也知道。」許諸不滿意的嘟了嘟嘴,「只是再過十幾天就是除夕,去年的時候俺還在家裡啃著大豬蹄,現在卻要在冰天雪凍中找張梁這個孫子!現在想想老周真是個鬼靈精,難怪搶著回去報信呢,心裡恐怕早就圖著過個好年了!」
潘璋笑著聽許諸的抱怨,便是大喝一聲,狼衛兩營的兄弟再次散開,火把到處分散,試圖在黑夜中尋找張梁的影子。
在這片荒原上搜索張梁,凜冽的寒風讓士兵的四肢都麻木了,唯有胸中還有最後一絲戰意在灼燒。曲陽一戰,兵敗的張梁狼狽北逃,在這片荒原上失去了蹤跡,但是看到袍澤不斷的巡查,他們都認為沒有護衛的張梁跑不出這片荒原了。
荒原上一望無際,張梁的戰馬早就疲憊不堪,長嘯一聲便是倒在了這片荒涼的土地之上。
長時間的逃亡,讓張梁好緊了自己的乾糧水源,於是這匹馬便變成了他的水壺他的口糧,只要看馬屍上觸目驚心的傷口,就知道張梁做過什麼。
張梁不愧是黃巾帥才中的翹楚,硬生生靠著戰馬的血液度過了數天。現在他移動的食存庫已經倒了下去,他頑強的從坐騎身上抽出身子,毫不猶豫的用匕首切割戰馬腿上的血肉。
根本不顧這是生食,趁著還有溫度就一把丟進了嘴中咀嚼,他知道等寒風一吹,鮮肉便會硬化,那些石塊一樣的東西他怎麼也吃不下去。
吃著生澀的馬肉,張梁吐出一口夾含血絲的唾沫,他知道他吃完就要躲進前面一片叢林了,他現在沒有馬,只有在那裡才有可能逃避追捕。
張梁現在三十二歲,比張角小上九歲,比張寶小上五歲。這個年齡可以說是男人一生中最容易建功立業的年華。
他也想過像兩位哥哥那樣慷慨赴死,但是當長劍抑住脖子的那一刻,他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他想活,他不想死,哪怕就是隱居起來也比活著好。想到這裡他突然很後悔起義,很恨自己的兩個哥哥,為什麼要將自己拉上這條不歸路。
人在失敗的時候,很難去反省自己的錯誤,他們只會一味的去責怪別人。就像張梁一樣,帶著怨恨一頭扎進了樹林,沿著山崖下行走,似乎想找一個容身之所。
鯪鯉就是穿山甲,後世的亞洲大概有四種穿山甲的存在,中華穿山甲就是其中之一。這個在後世瀕臨滅絕的動物,東漢還是很多,他們還有一個特殊的愛好就是打洞。
鯪鯉的洞可以在山上,也可已在地上,它們本來就是一種長形哺乳動物,能打的洞自然也是狹長的,所以這樣一個洞,怎麼可能適合的了張梁的體型?
可是森林後面的那片火光已經逼近,根本就沒有其他的容身之所。只有眼前的這麼一個鯪鯉洞,黃巾霸主之一的張梁有些黯然。他可以選擇回去與那些漢軍決一死戰,也許還可以不負他人公將軍的威名,但是想想那冰冷的刀子,他只能退縮。
他努力的往洞里鑽,服用力量藥劑之後巨力全部用來撥開石洞,手指上已經滿是血跡,但是他只考慮往裡鑽,沒有考慮鑽進去后如何出來。
洞穴里黑洞洞的,他發現又幾雙眼睛似乎在盯著自己,全身都是忍不住的騷癢,四周的岩石不斷的壓縮,把他控制在洞內一動不能動彈。
那眼睛是屬於鯪鯉的,那瘙癢來自於鯪鯉的食物白蟻,好嘴的張梁是吃過穿山甲的,味道還算不錯,身上的皮也算堅韌,甚至他裡面的胸甲就是鯪鯉皮所制。
鯪鯉是哺乳動物,他們冬眠期很晚,到了冷冬,他們就會縮再洞里,身上的體溫也會變成如夏天一般。
所以還沒有來得及冬眠的鯪鯉被突然伸進動力的人頭嚇得一跳,長舌不斷的在張梁臉上舔,那種感覺根本讓張梁生不如死!
白蟻已經開始啃食自己的身體,那種鑽心的疼痛,讓張梁想抽身出去,可是這一刻他一半身子卡在洞里,怎麼容得他抽身?
張梁絕望了,他的臉上已經有些哭腔。他實在不想在這個黑暗的洞穴里被白蟻啃食成白骨。他開始大聲呼喊,但是因為半個身子在洞中,聲音能夠傳出來的畢竟有限。
許諸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與潘璋馬忠將森林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看到張梁的影子。但是張梁死去的戰馬屍體顯示,他明顯就在這片叢林之中!
人怎麼可能上天?還真他人公將軍是神像不成?那麼很有可能就是躲到洞穴里去了。
站在一旁的童淵對著潘璋許諸說道:「搜索洞穴吧,我剛剛隱隱聽到了有呼喊聲,這片樹林里打洞的生物很多,說不準張梁就躲在了其中!」
童淵這個人衛語早就給許諸潘璋說過的,他們身為武人自然知道蓬萊槍仙之命,童淵一發話,兩人立馬點頭。
洞穴之中張梁突然聽到了馬蹄之聲,他的心中在狂喜。無論是敵是友,只要能讓他出來就成。就算是死他也不要死在這些骯髒的螻蟻身上!
白馬銀槍矗立在洞口,他的劍眉挑了一挑,看著露在洞外的半邊身子,男子突然明白了什麼,開始大笑起來。
銀槍動了,那飛濺的石礫顯然驚動了休眠的蒼鷹,頓時間這一代雞飛狗跳。
高天上飛行的蒼鷹,從頭頂飛過,潘璋一時間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看著那些飛行的方向,立馬說道:「全部去那邊!」
潘璋說到底就是衛語的心腹,他知道衛語為了袁術擒殺天地人三人的功績是不擇手段的,許諸大大咧咧的沒有頭腦,但是他卻不能這樣,他必須要將張梁完完整整的帶到巨鹿交給袁術衛語處置!
當看到一個白馬銀槍的少年,在奮力撥開石洞,潘璋皺起了眉頭,但是許諸等人已經笑的七仰八翻。
那個鑽進洞里之人不是張梁又是誰!
白馬銀槍終究是把張梁提了出來,出來的時候,張梁已經是血肉模糊,潘璋吩咐了人馬將張梁身上的白蟻除去,旁邊的童淵已經開了口。
「子龍!」
「老師!」白馬銀槍大喜,突然跪在了地上,「子龍聽候老師的命令前來投奔袁公,看著人的打扮應該是老師書信中的張梁!」
...
袁術帶頭舉杯,眾人都是起身附和,皇甫嵩朱也是喜氣洋洋。
「今張角張寶已除,冀州基本蕩平,又逢除夕佳節真是可喜可賀。」
皇甫嵩一飲而盡,便是說道:「只可惜那曲陽已破,張梁還未擒住,有些美中不足。」
袁術一聽也是傷感,「卻是如此,我那大將許仲康,潘孟然還在搜捕張梁此獠,也不能共聚這除夕之樂,實為遺憾。」
衛語挑了挑眉,準備說話,就聽一人已經進來報信。
「主公大喜!許將軍潘將軍已經回歸,張梁也被生擒。」
「快請!」
營帳被推開了,進來有五人,正是許諸,潘璋,馬忠,趙雲,童淵。
趙雲將手中提著的張梁一把扔在了地上,納頭便拜,「草民常山趙雲,受師父童淵之命特來投奔袁公,這便是張梁!」
趙雲一說,眾人都是看在營帳之中如同死狗一般的張梁。
嚯!好一條新年的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