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哼!」光罩外的劍修男子冷哼了一聲。
孟染往聲源看去時,接觸到的是劍修男子彷彿看死物一般的眼神。
「區區幾個鍊氣期修士,居然妄想在兩儀山佔據戊等的山頭,簡直是自尋死路。」劍修男子嘲弄的眼神落在孟染的臉上,話語中更是毫不留情。
按照原孟染的記憶,孟染知道對方說的不錯。
確西洲兩儀山,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
兩儀山更確切的說應該叫兩儀山脈,有著五百多個山頭,基本上每個山頭都是一個小型靈脈。
甲等山頭甚至可以供給元嬰修士修行,乙等到丁等的山頭可以供給金丹期的修士修行。戊等到庚等的小型靈脈山頭則可以供給築基期修士修行,剩下的靈脈則供給鍊氣期修士。
這裡是戊等的山頭,天舞門如今的弟子,修為最高的大師姐宋璽,也不過是鍊氣期十二層,離著築基還有一線之隔。
而更往細了分,戊等的山頭是供給築基後期修士修行的。
當然,如果你有實力佔據這樣的山頭,其他人也沒辦法。
天舞門在上一次的門派爭奪戰中佔有了現在的這個山頭。那個時候,他們的師父還在,修為築基後期,佔據戊等的山頭,名正言順。
但是兩年前,師父為了備戰門派爭奪戰,出去了一趟,回來時壽元大減,到底沒有撐到這次的門派爭奪戰。
臨死,師父將掌門之位傳給了最為年長修為也最高的大師姐宋璽。
似乎繼承了這具身體的記憶,也從很大程度上繼承了這具身體的感情。
十多年來,孟染他們在這裡長大,日復一日的修行。哪怕這裡只有草屋七間,牌坊一座。這裡除了是天舞門,更是他們的家。不管是為了修行還是為了其他,他們都想守住這塊山頭。
孟染知道劍修男子說的很對,但是有時候說的對不代表一定要接受,否則世上也不會有感性和理性一說。
更何況,天舞門並不是沒有一爭之力。
臨死前,師父用篤定的語氣說:「其他門派想要用鍊氣期的弟子來抵禦築基修士的攻擊,基本不可能,但是我們是天舞門。是有著上古傳承的天舞門,哪怕如今天舞門是一個小的只有六名弟子駐紮在兩儀山的末流門派,但我們是天舞門,甲盾之舞可以做到。」
曾經他們也認為不可能,但是,至少,六天來,天舞門六名弟子憑著這個舞陣,扛住了諸位築基期修士的車輪戰。只要堅持住這最後的半天,他們就依然是這個山頭的主人。
比起戰敗失去山頭,被驅逐甚至被虐殺,顯然守住山頭才是更好的決策。
沒有築基修士的甲盾之舞,想要抵擋築基修士的攻擊,最少也需要五個人。如果對方是築基後期修士,則需要六個人才能支撐下去。
融合了原孟染的記憶甚至功法,孟染看著眼前的劍修男子,他可以看出對方只有築基初期的修為。
也就是,他們還有機會。
孟染不想死,任何人從鬼門關逛了一圈回來,也不會想馬上再回去。
融合了來自軀體的記憶,天舞門的甲盾之舞對孟染來說已經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爛熟於心。
即便如此,孟染看著眼前揮舞著大袖子的宋璽等人,還是滿頭黑線。
撇開大袖子不談,這動作,不就是爵士么?穿著這樣大袖子的古裝,要跳也應該是跳古典舞吧?爵士是怎麼冒出來的?簡直不科學。
連魂穿這種更加不科學的事情都發生了,對於科學這種事情,孟染不想計較。
這個可以算了,但是另外一件事情,孟染覺得怎麼都無法算鳥。
跳舞連個背景音樂也沒有,就不會覺得哪裡不對么?
不能怪他之前覺得這幾位師兄弟姐妹是手舞足蹈的在蹦躂,再帥氣的爵士,你試試把背景音樂關掉看看,再試試給舞者一人加上兩片大袖子,哦對,他們還都是長發……整一個群魔亂舞……
孟染也從記憶中看到,師父離世后,一年多來,師兄弟姐妹六人修鍊之餘,無數次的通過練習來提高著甲盾之舞的統一性。
看多了都是淚,孟染簡直要自責自己為什麼不能早點魂穿。
甲盾之舞多變的動作他們早就爛熟於心,以他們這種認真努力的程度,如果有一首舞曲……
他們需要一支舞曲!
而他,可以為他們譜曲!
也許,這就是他出現在這裡的意義。
但是,現在也還不遲。
宛晚的動作都沒用問題,最大的問題是抓不準節奏。
譜曲當然來不及了,但是幫宛晚把節奏抓准,卻不是難事。
他需要樂器。哪怕就是一個破碗也行。
然後,孟染在他身邊不遠處的牆角根處,發現了一個沾染了血跡,卻還完好的撥浪鼓。
——
舞陣之外,劍修男子的劍氣場,已經對舞陣形成合圍之勢。凌厲的劍氣從舞陣外的各個方位攻向舞陣。
金黃·色的舞陣靈光與青白色的劍芒交織成一片,陣法之內的眾人除了眼前的兩色靈光之外,再也看不清舞陣之外的情形。
這樣的情形讓宋璽覺得非常不妙,要知道,對方一共有兩個人。
果然,下一瞬,偏向宛晚方位的舞陣受到了一道重擊。
顯然,對方通過劍陣對舞陣的全方位攻擊,已經很準確的找出了舞陣的弱點所在。也正是因為如此,宋璽才會在看到對方鋪開劍陣時,就說出有可能會用到磐石之舞。
舞陣整體收到攻擊,而且弱點已經被找到,宋璽再不猶豫,簡短的道:「磐石!」
與之前四個人各居一角不同,磐石二字音落,首先從宋璽開始,繼而是烏長柳、白秋雲……舞陣中的幾個人開始變換自己的位置。
輪到宛晚,應該快速邁出去的舞步顯得有些遲疑。
在宛晚還要猶豫時,「咚」,一道不大卻清晰的鼓點聲,伴著孟染的聲音傳進了宛晚耳中:「落。」
孟染是師父在小染村撿回來的,宛晚則是孟染從小灣村撿回來的。天舞門中,宛晚最親近信任的人便是孟染。
「咚~」
「起~」此時有了孟染的示意,宛晚腳步中的遲疑瞬時煙消雲散。
「咚咚~咚~咚~」
「轉~落~踏~」
適應了幾步之後,伴隨著有節奏的鼓點聲,無需孟染再做提醒,宛晚的動作已再無滯澀。除了宛晚,明顯鬆了一口氣的還有白秋雲和陸子期,磐石對於入門較晚的兩人來說,難度也是稍大的。
除了動作之外,舞步是移動的,需要不停的在陣法內轉換位置,而且,磐石之舞的節奏,比起其他還要快了半拍。
「咚咚咚~咚~咚咚~」撥浪鼓能發出的聲音並沒有多大。
「啪·啪·啪!啪!啪啪!」整齊劃一毫不遲疑的舞步聲,充分顯示了這鼓聲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原本還要將注意力集中在動作同步率的五人,現在則只需要注意自己的動作和心法的運轉即可。
就算還是大袖子,有個鼓點的節拍,五個人的動作看起來也賞心悅目了許多。
同步率,也在這時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磐石起,原本屬於宛晚那部分的陣法弱點,很快就被磐石之舞的靈光所彌補。
金黃·色的靈光隨著五個人的動作,更快更多的往金黃·色的光罩上補充。
「嗡」的一聲,密集的劍影再一次的從各個方位撞擊到舞陣之上,舞陣上的光芒被削弱了一層,看起來搖搖欲墜。
正在此時,五個人完成了「磐石」的第一套動作,陣法中心一團金燦燦的靈光從五個人身上爆開,落在舞陣的半圓形光罩上,光罩如同鍍了一層鎏金一般,出現了實質的金黃·色。
靈光爆開,「嘭」一聲與舞陣外的劍氣撞擊在一起,將舞陣外攻上來的劍氣直接給震碎了。
鋪在舞陣外圍的劍氣場立刻出現了缺口,劍修男子見狀,暫時停止了攻擊。
舞陣上因受到攻擊暴起的靈光消散,露出了如今看起來如同琥珀一般幾乎固化的舞陣,隨著舞陣之類幾人的動作,舞陣的凝實度還在增加。
「嗤,還挺難纏。」劍修男子輕嗤了一聲,左手一揮,將圍繞在舞陣周圍的劍氣場都收了回去。浮在他前胸處的那把長劍,卻在下一秒開始變小。三尺的長劍,最終凝縮得只剩巴掌大小。
這樣一把看起來似乎沒什麼殺傷力的小劍攻向舞陣時,卻連孟染也感受到了來自小劍的鋒銳。這次的小劍不再有什麼花哨,平平淡淡的在舞陣上方劃了一道劍氣出來。
凝如實質的舞陣上,立刻被小劍「唰」一聲,劃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劍修女子已經笑著道:「呵,也不過如此。」
舞陣上那道痕迹,已經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劍修女子的笑容還沒有消失,就已經被劍修男子駁道:「卻也並非不過如此。」
兩人的語氣一直顯得很輕鬆,似乎對於攻下天舞門,並沒有什麼疑慮。
劍修男子指揮的小劍,依然在變小,到整把小劍只剩指長大小時,終於,舞陣上的痕迹雖然沒有再次變深,一道劍氣卻穿透舞陣,直接射到了舞陣內的地面上。激起一道碎石,砸向舞陣,又反彈著落了下來。
好巧不巧,正落在了孟染的左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