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出事
「我沒事」
程拾只是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和煩躁。
她早就清楚他們總有一天會結婚,顧時律不刻意告訴她,她倒是能理解。
但余璐一聲不吭就很奇怪了,畢竟余璐從來不會放過任何刺激她的機會。且那晚在走廊,余璐有太多時間可以跟她說。
顧氏獨子結婚,不出意外,新聞應該會炒得沸沸揚揚,程拾下意識地摸出手機。卻沒看到一篇關於顧時律結婚的報道。她正好奇的時候,一道手機鈴聲十分突兀的響起,打斷了她所有思緒。
掃了一眼屏幕,並不是她的,大約三秒之後,吳嫂把自己的手機摸了出來。
應該是顧三爺打來的,才接起來,吳嫂就恭敬地先喚了一聲。
「顧董。」
話音才落,吳嫂的表情驟然一變,握著手機的手也跟著顫了顫。
由著電話有些漏音,程拾能聽得出來那頭是個男人的聲音,只是那人說話聲音挺焦急,語速也頗快,具體內容聽不真切。
程拾望著吳嫂的臉色漸漸發白,不明所以地站起了身。動了動唇,還來不及問什麼。吳嫂也沒解釋,掛斷電話轉身就小跑著上樓了。
約莫十分鐘,吳嫂手裡提著個小包下來了。
大抵是有什麼很緊急的事情,吳嫂緊緊地攥著手機。沒有多餘的心思跟程拾說上一句話。女傭問吳嫂,吳嫂也不吭聲。
在玄關換鞋之際,吳嫂給司機老趙打了通電話。老趙該是堵在路上了,吳嫂問了數遍,要多久才能到。
見狀,程拾蹙了蹙眉,一言不發進自己房間翻了好一會兒,從抽屜里拿出一串鑰匙,又折了下去。
索性吳嫂還沒出門,她看得出吳嫂神情慌亂,等待趙叔的過程時不時地瞧幾眼手機。
玄關空間很大,站兩個人綽綽有餘,程拾都換好了鞋,吳嫂才發覺她的存在。
「小拾,你怎麼……」
「吳嫂,您要去哪兒?」程拾揚了揚手中的鑰匙。說,「我送您過去,也比在這裡干著急的好。」
程拾記得吳嫂有個女兒,已經結婚了。但也在B市。她起初以為是吳嫂家裡發生了什麼。
吳嫂猶豫了數秒,目光就落在程拾圓鼓鼓的肚子上,也不清楚在想什麼,眉頭擰得很緊。
程拾順著吳嫂的視線也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沒事,開車不影響什麼。」
「市醫院」
支支吾吾了好半天,吳嫂才從喉嚨中滾出三個音節。
這車程拾很久沒開了,但應該有人定期清洗。車上沒落一丁點灰塵。
上車后,程拾有意避開了比較擁擠的道路,朝著小路去的醫院。
開始車內是一片死寂,吳嫂不做聲,整個人狀態也很差,恍恍惚惚的。程拾幾次想開口問,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後來,是吳嫂主動跟她說。
「顧董出事了,還在搶救。」
聞言,程拾瞪大了雙眼,握著方向盤的手不禁緊了幾分,不可置信地側過身看向吳嫂。
「爸出事了?很嚴重嗎?今天不是顧先生結婚嗎?他怎麼會突然出事?」
程拾一連串問了數個問題,吳嫂一個都沒回答,眼眶很紅,看模樣也是沒反應過來。
短暫的沉默后,吳嫂忽地抬起了腦袋,推了推程拾的手臂。
「小拾,綠燈了。」
程拾這才回過神,她們身後的車不斷地按著喇叭催促,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攪得她心底又是一陣煩悶。
到了醫院,可能是太久沒開車,又或者程拾此刻太緊張。找到車位,車子都沒泊直,車屁股大半個都攔在外面,兩人就下車了。
程拾和吳嫂匆匆忙忙地上了頂層,聽趙叔說,顧三爺已經從手術室出來了。只是現在人還沒醒。
吳嫂剛出電梯,又退了回去。
「小拾,你先過去,我給顧董辦理住院手續。」
「好。」
行至走廊。程拾都不用找具體是哪間病房,一眼看過去,就看到杵在那兒的肖駿。
肖駿看到她,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
「程小姐怎麼來了?」
他不動聲色地摸出手機翻了下通話記錄,的確是打給吳嫂的沒錯。
程拾根本沒精力和肖駿多說廢話,直直地就想推開病房的門,手還沒挨到門把,肖駿身子一斜,實實在在地擋在了房門前。
「顧董現在需要休息,你最好別進去打擾。」
肖駿語氣很差,程拾聲音同樣冰冷。
「這是我爸,於情於理我也該看看他。再者我只是看一眼,也不說話,怎麼就能打擾他了?」
「顧時律呢?余璐呢?他們應該在裡面吧,你偏偏攔著我,是覺得我……」
「沒有。」
肖駿否認得很快,畢竟她問了好幾句,也不知道肖駿是在回答哪句。
肖駿見程拾還想進去,換了個姿勢,抬手擋在了他們之間。話鋒卻是一轉,莫名其妙的問。
「程小姐,你明知道顧總會和余小姐結婚,你為什麼還執意留在顧總身邊?」他的聲音很低很沉,字裡行間滿滿都是很明顯的責備。那感覺,彷彿她做了天大的壞事一般。
不給程拾發出一個音節的機會,他又問。
「這樣做,你就能開心了嗎?對你而言,這算是愛情嗎?沒名沒分,你的孩子以後也會因為你的一時衝動,這輩子都很難抬得起頭。程小姐,說實話,你條件不差。找個合適的人結婚,也比做見不得光的小三強!」
肖駿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那麼狠毒的話,字字誅心。
聽著這些,程拾的心就根被針扎似的隱隱作痛。
深吸了一口氣。程拾竟咧嘴笑了,她一把掃開了肖駿的手,說。
「別用你的三觀揣測我的生活,如果可以,你以為我不想離你們遠點?我留下,能是為了什麼?要真說愛,大約早就被顧時律消磨殆盡了。我當然是為了錢!他害我那麼慘,我憑什麼就能一聲不吭不撈半點好處就走!你以為人有幾個十年。照你的意思,我就該忍氣吞聲,當做這十年白活了?我的青春呢?我的感情呢?也是個屁?」
最後幾個字,程拾幾乎是低吼出來的。在安靜的走廊內。還有點迴音。
她突然也很慶幸,慶幸說出這些話的人不是顧時律,否則她真的很難克制自己的情緒。
從前她傻,以為付出就能得到哪怕是一丁點的回報,甚至覺得沒有也行。
但現在不同,她不可能當做那些傷害沒發生過。她從來不認為,做了錯事的人才能幸福一生。
肖駿身子僵了僵,眉宇一凜。
「你不甘心,也要看清楚現實。只怕你做不了任何,還把自己搭進去了。」
「我不需要你的勸告,收起你的那份虛心假意。你和顧時律是一樣的,你們根本不是人,也沒有心!」
輕描淡寫的話誰不會說?
「你讓開!」
程拾從齒縫中擠出了幾個音節,作勢就想把肖駿推開。
肖駿抿緊了唇,不再說任何,只是站著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讓開的架勢。
僵持了片刻,病房的門很突然地被人從裡面拉開了。
肖駿和程拾幾乎是同一時間望了過去。
顧時律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最後目光落在了程拾的身上,卻是和肖駿說。
「讓她進來。」
「顧總,她……」
「我不想重複兩遍。」
顧時律像是故意打斷了肖駿接下來的話。
肖駿沉默了良久,才很不情願的讓出了一條道。
程拾剛進病房,顧時律就將門帶上了,並擰上了門鎖。
『啪嗒』一聲,程拾沒有原由地打了個顫。
此刻顧三爺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到瞧不出一點血色,渾身都插滿了管子。
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艱難地滾了滾喉嚨,還什麼都沒問。
顧時律就冷哼了一聲,錯開她,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
「很好奇是嗎?」
程拾僵硬地站到了他身側,暗暗地用餘光望了他幾眼。
顧時律表情很是平靜,聲音也很平靜,彷彿現在出事的不是自己父親一般。
人怎麼可以薄情到這種程度?就像沒有喜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