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大結局(1)
敬王府。
回到府中,聞人敬我就沒有再走出過房間半步。
這廂,收到消息,聞人王與聞人王妃也匆匆趕來,但還是被拒於門外。
「兒啊!你別嚇母親了好不好?你出來吧!」聞人王妃哽咽的說道,但無論她怎麼說,聞人敬我卻始終沒有迴音。
房間里,聞人敬我看著銅鏡里的自己,心情雖然不如實際上那麼糟糕,可是這樣的自己,他要怎麼去面對自己的父母?
難道他要出去告訴他們,自己快要死了,你們等著白髮送黑頭……不對,他現在也是白髮了,是白髮送白髮了,現在的自己,看來比聞人王妃與聞人王都還要蒼老。
「王爺,王妃,悅月公主來了!」一個奴才前來通報道。
話落,冷悅的身影已經從那奴才的身後走了出來。
看見冷悅,聞人王妃立即沖了上來,揚手就給了冷悅一巴掌:「冷月,你這個女人還好意思來?都怪你,你就是一個掃把星,遇上你總沒好事,我好好的一個兒子,現在卻變成這樣,你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啊!」
聞人王妃越說越是激動,說著又是揚起了手,若不是聞人王還算理智,趕緊攔著她,聞人王妃恐怕又打在冷悅的身上了。
挨了一巴掌,冷悅臉上很痛,可是心裡卻更痛,她沉默著,任憑聞人王妃的打罵,不還手,也不還口,因為她知道,這一次,是她欠了他們聞人家的,如果不是因為她,聞人敬我也絕對不會主動去喊那些毒藥。
「老天爺啊!我們聞人家,到底造了什麼孽?為什麼會惹上這樣的女人?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啊!」聞人王妃傷心痛哭。
聞人王低下了頭,一貫的沉默,但這次,他那身影卻顯得蒼老,同樣也被這件事情打擊到了。
冷悅走到門前,敲了敲:「聞人,跟我談一談。」
這是冷悅第一次直接呼他的名字,相比於敬王這個尊稱,雖然有些不太禮貌,但伯仲傾他們也是這麼叫他的,所以冷悅也沒有覺得不妥。
「我……我沒什麼好跟你談的。」裡面終於傳來的聲音,而這聲音也讓聞人王妃與聞人王覺得心沉。
因為最終,還是冷悅讓他開了口,而作為父母的他們,此時,竟然覺得如此的失敗。
「之前,你不是一直想要與我成親嗎?現在,跟我成親吧!」
房間里,傳來的是寂靜無聲,就連後頭的聞人王妃與聞人王也因為冷悅的話愣住了。
因為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都了這個時候,冷悅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然而聞人敬我幾天後就是一個死人了,嫁給這樣一個人,冷悅只會守活寡。
可是就算冷悅明白自己會變成這樣,但她還是開了這個口,那麼……
聞人王妃看著冷悅,原本怨恨的目光變得有些複雜。
這種時候,若不是真的愛著一個人,任何女人都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就算是聞人王妃自己,如果今天這個人換作是她,她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可是這個自己一直看不上眼的冷悅,她卻是如此平靜的說出此話。
「早知道這樣,當初……」
聞人王妃喃喃低語,沒有把話說完,只是淡淡的悔意卻閃過眼中。
以前,聞人王妃總覺得冷悅配不上聞人敬我,不管是醜陋的冷悅,又或者是變美變成第二皇的冷悅,聞人王妃覺得,一個失去清白的女子,她就是一個隨便的女人,所以不會有什麼愛情,更不會有愛。
冷悅在聞人王妃的心裡,她就是一個想把自己嫁出去的女人,畢竟冷悅早已失去清白,能嫁出去,那已經是了不起的事了,而且難得的,她那傻兒子那麼喜歡她,冷悅豈會放過,可是這一刻,聞人王妃卻深刻的感受到。冷悅心中是有愛。
而且深情不淺,至死不棄,然而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聞人敬我即將是一個死人,就算聞人王妃已經明白,冷悅是真愛,但那又如何?同意了,聞人敬我還是會死,他們這對鴛鴦總會分離。
而現在,聞人王妃只恨自己,若是當初自己沒有反對,他們或者早就在一起了,那麼,她這個兒子就算最後難逃一死,但起碼幸福過,但是現在……
此時,聞人王妃在心裡暗暗發誓,如果聞人敬我不死,她再也不會反對,也會真心接受冷悅。
可是老天爺還會給她這個機會嗎?
房間里沒有傳來聲音,但冷悅知道,聞人敬我肯定聽見自己的話了,所以她又道:「你『背叛』我之時,其實我也不是太生氣,因為我知道,是我的要求太高了,我的意識主義里,愛一個人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否則,那就不是愛情了,然而我也知道,你的現實主義與我的有所不同,三妻四妾,對你而言很平常,所以與你提出分手,並不是因為真的恨你,或者是生氣,而是因為我認清了現實,而這個現實,恰恰是我無法接受的。」
「那你為什麼還要與我成親?同情我嗎?」聞人敬我還是忍不住出聲問道。
「不是!」冷悅搖了搖頭:「而是我想明白了另一個問題,天災,人禍,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沒有人知道下一個明天會是怎麼樣,所以不管你是不是能與我一生一世一雙人,但我想把握住每一個今天,起碼『今天』我是幸福的,所以,我不想將來的某個明天,心裡藏滿的只有悔恨。」
以前的自己就是考慮太多了,可是她卻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人總有分離的一刻,就算不是因為感情出現問題,人總將一死,所以在未出現的問題前。她首先已經恐懼了。
但現在她才明白,她愛這個男人,也許將來,他真的會辜負自己,但那是將來的事,而不是現在,所以她想把握住當下,而不是想到『三妻四妾』就後退了。
這對聞人敬我而言,又何償不是一種不公平的想法?
因為她還沒有與他成親不是嗎?
而她又怎麼知道,聞人敬我最後真的會辜負她呢?
也許,他真的會愛她一輩子不是嗎?
聞人敬我蹲在牆角,抱著頭,眼淚,在眸中閃爍:「你的話。真是讓我心動,可是我不能害了你,我已經變成這樣了,與你成親,我豈不是『老牛吃嫩草』了,所以……所以,如果人真有下輩子的話,夫君的位置就留給我吧!」
「真是膽小鬼!」冷悅聲音變得有些哽咽:「我告訴你,今天你不答應也得答應,我今天就是來做土匪的,來之前我已經讓雲溪去通知,今天我們就成親,所以你就準備做壓寨夫君吧!至於下輩子的事,那還得看你的表現。你若表現得好,下輩子,我還給你留著。」
聽著冷悅的話,別說是聞人敬我,就連聞人王與聞人王妃都感動了,所以就更別說是聞人敬我了。
房間裡頭,聞人敬我再次沉默了,他把頭埋在膝蓋里,壓抑的哭泣著。
真是讓人心動啊!
感覺只要他伸手,就能捉住她……
但是他真的可以那麼自私嗎?
這麼做,他會毀了她了。
「喂,你到底同不同意啊?再不點頭,我真的要進去『搶人』了。」冷悅拍了拍門,一副土匪的語氣:「我告訴你。我真要搶了,那到時候丟臉的可是你,你想啊,堂黨大男人,竟然是被人搶了,傳出去多不好聽啊?你說是不是?再說了,你捨得讓我當『土匪』嗎?所以趕緊的,開門。」
冷悅連拍了幾下門,裡頭都沒有回聲,冷悅張了張嘴,本想再說些什麼,可是當她的手剛揚起來的時候,那扇緊閉的房門卻咿呀一聲,打開了。
「捨得出來了?」冷悅含淚的目光帶著笑容。故作輕鬆又頑味的語調。
「你會後悔的。」聞人敬我抬手,輕撫著她那美麗的容易,而這樣的她,與蒼老的自己,是那樣的無法協調。
冷悅嘟著唇,故意撥了撥兩鬢的髮絲,露出那道淺淺的傷痕:「怎麼?你嫌我毀容了,丑啊?」
聞人敬我笑得有些苦澀:「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從來沒有嫌棄過你是不是毀容了,但是……」
「那不就好了,你從不嫌棄我,那我,為何要嫌棄你?」冷悅打斷他的話,話中意有所指。
也許,現在的聞人敬我真的失去了英俊的外表,蒼老的他,與自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可是如果只是因為他變老了,變醜了,她就變心了,那她真的愛這個男人嗎?
所以愛一個人,從來就不是外在的,而是無論他變成什麼樣,你都會全心全意的念著他,這才是愛情。
聞人敬我眼中閃爍著淚光,沙啞的道:「我,投降了!」
冷悅撲進他的懷裡……
看著他們,聞人王與聞人王妃相視一眼,難得出現淡淡的笑容,但那笑容中,也帶著淡淡的憂傷與凄涼。
如果聞人敬我身體健好,而他們又能相愛廝守,那該多好啊!
只可惜……
老天爺留給他們相處的時間卻不多了。
婚禮在敬王府舉行。
婚禮很簡單,除了親友,並沒有請外人參加,所以瑣碎之事也減少了許多。
冷老太爺,冷正離,還有冷正離的兩位姨娘與幾位姐姐坐在一邊,而另一邊則是聞人王與聞人王妃,還有太子妃,又或者是宮長生,伯仲傾,宮似景這些朋友。
至於最中央的上頭,皇后正坐高堂,親自為他們主持婚禮。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今天本該是個高興的日子,可是一眾親友們雖然都在笑著,但氣氛卻始終有些壓抑,有些沉甸……
而這其中,就屬宮長生的表情最為傷感,一來是因為聞人敬我即將死去,二來是因為自己喜歡的女人最終嫁給了別人,無論是從何看待,此時此刻的他。卻是最悲哀的,因為他的感情,還沒開始,就再次結束了。
本以為還有機會,但結果,冷悅還是嫁給了聞人敬我。
他不知道冷悅是出於同情,又或是真的還愛著聞人敬我,可是不管是出於任何理由,這樣的聞人敬我,他說不出一句反對的話。
禮成之後,眾人也很知趣的把時間留給了這對新人,他們沒有鬧洞房,也沒有讓新人出來陪著他們這些客人,只是默默的在府中吃過飯就離開了。
新房裡。紅頭巾掀開,那只是一張樸素的容顏,冷悅並沒有化妝,因為她不想讓自己看來那麼美麗,不想讓聞人敬我生出更多的自卑,所以她只是穿了鳳冠霞帔,但這樣的冷悅,在聞人敬我眼裡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漂亮。
「曾經,我做夢都想著這個場面,沒想到,死之前,我還能看到,那我就是現在去死,也值得了。」
冷悅反臉靠在他的胸膛:「別胡說。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聞言,聞人敬我只是摟緊了她,幸福來得太快,他沒有真實感,此時,他也唯有抱緊她,才能感受到,自己還能這樣擁有她……
這一夜,他們相擁而眠,他們做多餘的事,可是就算如此,他們心裡卻是滿足的。
而他們在心裡也在默默的祈禱,如果時間能停止在這一刻,那該多好啊!
但時間就是漏沙。每時每刻,都在不停的流失,沒有人能夠阻止。
親成之後,冷悅與聞人敬我每天都膩歪在一起,他們珍惜著時間的每一分每一秒,一刻都不願意分開。
而這樣的日子,就那麼度過了五天,直到第六天,金之才出現在冷悅的眼前。
「對不起!」
開口,金之就直接說出這樣一句話,而這一句話,也包含了許多,也許是覺得對冷悅與聞人敬我感到愧疚,又或者是因為金珂沒有給金珂解藥。又或者是金珂最現在都是還沒有認錯,這些,都在冷悅的考慮中。
冷悅的語氣難得的,很是平靜:「我只有一句話,她給解藥了嗎?」
金之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一聲嘆氣之後才說道:「給了,但不是完成品,裡頭還差一味最重要的葯,缺少的那味藥材,千年才結一株,要找也來不及,而這未成品的解藥,就算能保敬王爺不死,但他這輩子恐怕也只能躺在床上做個活死人。除非……」
「除非什麼?」冷悅感覺到,金之接下來要說的,絕對不是普通的事情。
果然,就在她那麼想的時候,金之又道:「除非找到金蠶蠱與玉針,可是據我所知,玉針整個天下就只有兩套,相傳,金蠶蠱與其中一套玉針都在神醫,但那已經是兩百多年前的事情了,至於有沒有留傳於他的子弟,沒有人知道。」
「玉針?我有一套。」冷悅趕緊說道。
聞言,金之微愣,回神。他就道:「那就好,有玉針的話,你只要找到金蠶蠱就行了,不過……機會很渺茫,也許直到你死,你也找不到。」
冷悅抬頭,望著外面的天空:「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會找到它。」
……
從金之那拿到未成品的解藥,冷悅立即拿給聞人敬我,讓他馬上吃下去,可是聞人敬我卻搖了搖頭。
「還有兩天,再陪我兩天吧!」
聞言,冷悅明白的點了點頭。把葯收了起來。
把葯喝下去,聞人敬我將會立即陷入無限的沉睡,也許,她這輩子都不能再聽到他的聲音了,所以聞人敬我的話,她又怎麼忍心拒絕。
兩天之後,時間還是來到了盡頭,聞人敬我服下未成品的解藥,樣貌也恢復了,可是雙眼卻緊閉著,如果不知道的,還真的以為他睡著了,可是天知道,他還能不能醒來。
床邊,聞人王妃掩面哭泣著,聞人王也紅了眼眶,在旁邊安慰著。
「睡吧!安心的睡吧!以後家裡的一切都不用擔心,我會照看著,無論是狂風還是暴雨,都由我來遮擋。」冷悅輕撫著他的臉頰,明明是那麼的英俊,帥氣,可是看著這張容顏,冷悅卻高興不起來。
如果可以,她令原老天爺奪去的是他的樣貌,而不是讓他永遠的在此沉睡。
「冷月!」
宮長生,宮似景,還有伯仲傾不知何時已經到來,可是看著這樣的冷悅,他們卻不知道要怎麼去安慰。
冷悅對他們回以一笑,似乎在說,我沒事。
宮長生他們沒有在敬王府待多久,沒一會就離開了,直到他們離開,聞人王才開口說道:「你以後準備怎麼辦?」
這句話,聞人王問得比較理智,其實聞喜敬我已經變成這樣,聞人王覺得,他們似乎也不應該耽擱冷悅,而且能讓聞人敬我到最後都覺得幸福,這已經足夠了。
所以聞人王希望,冷悅能考慮一下自己的問題。
聞人王雖然沒有明說什麼,可是他的話,冷悅卻知道他的意思,所以說道:「我已經是聞人家的女人了,所以以後,生是,死亦是。」
「可是……」
聞人王還想說些什麼,可是這時,聞人王妃卻對他搖了搖頭。
相比於聞人王,聞人王妃作為女人,還是比較了解女人的,特別是看清楚冷悅的感情之後,她覺得,冷悅是絕對不會再離開敬王府了。
然而就在聞人王妃那麼想的時候,這時。冷悅卻道:「我想離開一陣子,要離開多久,我也不知道。」
聞言,聞人王妃立即皺起了眉頭,但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麼:「你不會真的要去找什麼金蠶蠱吧?」
「對!」
聞人王妃一聲嘆氣:「冷月,我們都明白你的心意了,可是如果真能找到,我們當然也希望會有好的結果,可是你也聽金之說了,金蠶蠱那已經是兩百多年前的事了,而且現在不只是宮雲國,就連風國,雨國。都張貼著皇榜,重金尋找,所以機會,那是比大海里撈針要艱巨多了,所以你真的為他好的話,還是保重好自己吧!或者是留在家裡,偶爾陪他『說說』話,就不要自己出去找了。」
說出這些話,並不是聞人王妃不緊張自己的兒子,但如果三國的力量都找不到,冷悅就算出去找又能如何?
也許就是白忙一張,而且身心只會更加疲憊。
冷悅搖了搖頭:「我明白母親的意思,可是就算如此,哪怕我走斷了腿。哪怕只是億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不想放棄,所以母親與父親就不必勸說了,我已經打定主意。」
聞言,聞人王妃一聲嘆氣:「你呀,這樣的你,我情願你能像我想像中的那般無情就好了,那樣的話,你或者可以活得瀟洒一點。」
重情之人,失去之後,只會更加傷痛,輕情之後,那是拂袖看雲天,雲走。情也就走了。
然而像冷悅這種深情的女人,才最是艱苦的。
聞人王妃的話,冷悅難得一笑:「母親,您這話是不是已經認同我這個兒媳了呢?」
「早就認下了!」
聞人王妃這話說得有些唯心,畢竟也不過是前些天的事,可是如果能讓冷悅高興一點,說點唯心的話又何嘗?
對於金珂,最後,冷悅只是讓金之帶她離開,也沒有對她做出什麼過份的事,因為有些事情,不是殺人就可以解決的,殺人,也改變不了什麼。所以就當是為聞人敬我積德,少殺生吧!
對於冷悅的決定,聞人王與聞人王妃他們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有東西,真的不是以牙還牙就可以了。
交代好一切之後,冷悅把小平安帶回聞人府,交給了聞人王與聞人王妃,然後踏上了漫長的路程。
此次出門,除了雲溪,她什麼人都沒有帶。
她們主僕就那麼走一路,停一路,只要聽聞有一點消息的聲音,她們就去奔走,去尋找……
而這一找,竟然就是兩年。
兩年後,某座小鎮上,雲溪指著那個破舊的城門:「小姐,我們到了,聽說這裡出現過神醫的子嗣,我們去問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