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栽贓又嫁禍
饒是到了爺爺這把年紀，看到水中的屍體也是嚇了一跳，何況是在這麼慘白的燈光照射下，本就面目猙獰的張大壯，此時更多了幾分陰森味道。
爺爺看了下張明，我都能聽到他咽唾沫的聲音，慌亂的問：「咋回事？」
張明見到有大人來了之後，哭的更凶了，也說不出來，是我告訴爺爺，他這是為了追一隻紅狐狸，把自己給淹死了。
爺爺聽到我說紅狐狸，就要打我，說著天下狐狸都是黃色的，偶爾有千年難遇的九尾狐是白色的，哪裡會有紅色的狐狸？
可此時也不是跟我計較的時候，爺爺皺著眉頭朝河邊走過去，自言道這麼泡著也不是辦法，就要下去撈人。
我急忙叫住了爺爺，告訴爺爺這河裡有古怪，有水猴子拉人。
爺爺瞪了我一眼，沒信我的話走了下去。可讓人沒想到的是，爺爺到了這河裡沒任何異常，而且當他走到河中間的時候，那河水才不過到他的大腿，連腰都沒淹著。然後爺爺就念念叨叨的把張大壯拖到了岸邊，叫我和張明過去，一起去抬張大壯的屍體。
我們兩個哪敢啊！但是迫於爺爺的威嚴，還是過去了。只是當我碰到張大壯胳膊的時候，發現他身體是真的涼，驚的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而且張家堡的人都說屍沉，我這一次算是見識到了，我和張明兩個人抬著兩條腿，一路上都歇了十幾次，才狼狽的來到張明他家。
張明到家后就哭了起來，這哭聲不但將他家裡人給驚出來了，還驚動了周圍的鄰居，家家都亮了燈出來看怎麼回事。而當張明的媽媽看到張大壯屍體的時候，差點沒暈過去，趔趄著就朝張大壯屍體撲了過去，我都看到張大壯的臉都被她掐的凹了進去。
此時我跟爺爺在這裡也不太好，爺爺把情況跟張明她媽描述了一遍就要走了，誰知道這個時候從她家裡出來了一個老太太，這老太太陰沉著臉，出來后不哭也不鬧，盯著我說：「大壯平時最善上山打獵，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的出事？而你潘小狗，張家堡的人都知道你從不上山，而今怎麼上山了？而且怎麼你一上山，大壯就出事了？」
張老太太這是什麼意思？我聽的她的話后渾身不舒服，躲在了爺爺身後。爺爺臉色也不好看，低聲說：「她大娘，出了這檔子事，誰心裡也不舒服，但是心裡不舒服也不能亂撒氣吧！當時你們家張明和他們一起，什麼情況，你也可以問張明嘛。」
張老太勾著臉看向張明，陰森森的問：「張明，你說，你哥哥的死跟那潘家小狗有沒有關係？」
正在我想著張明會說出真相的時候，誰知道張明突然指著我說：「就是他！就是潘小狗跟我哥哥打賭，故意放走我哥哥的獵物，然後還在我哥哥準備跳過河的時候推了哥哥一把，才把哥哥推到河裡去淹死了！」
聽到我氣得就站了出來：「張明你胡說什麼，你哥哥掉了河裡，還是我下去救他的，你在岸上嚇得動都沒動！」
張明不知道是著了什麼魔了，堅持說道：「就是你，把哥哥推到河裡之後，還下去按著他，不讓他上來！」
此時即使我脾氣再好，也有按捺不住想去打他的衝動了，而街坊四鄰卻議論了起來，說張大壯的死確實有古怪，還說我跟這件事絕對脫不了關係。
我急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來到爺爺跟前拉著他的手說：「爺爺，不是我，這事跟我沒關係。」
爺爺點了點頭，臉色很難看，看著張明：「張明，剛剛在山上你明明不是這樣說的，怎麼到了家突然改了口？」
張明的顏色有些迷離，但還是說道：「反正就是潘小狗，是他害死我哥哥！」
此時張大壯的母親哭著站了起來：「大壯他爹走的早，你們就這樣欺負我們家裡沒人是不是？」
爺爺臉色不太好看，但還是說：「我相信小狗絕對不會幹那種事的，今天你們想怎麼樣！」
張老太冷哼一聲：「想怎麼樣？讓你家小狗給我家大壯陪葬！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而這個時候鄰居們又議論起來了，說這樣遊戲太殘忍了，畢竟我還沒成年，說可能這件事還有隱情，說不定我不是故意的呢等等。反正此時在他們心裡，我就是殺死張大壯的兇手了！
我氣的身體都發抖了，眼淚也流不出來了，忽然之間覺著人言好可怕。
這個時候我姥爺也趕到了，他一到場，不少人都叫著張五爺，就連張老太臉色也變了變。
他問清了情況之後，來到我跟前，笑著問我：「小狗，你就說，這件事跟你有沒有關係？」
我搖了搖頭，咬著嘴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姥爺摸了摸我的頭，然後轉過身去，對著張老太說：「小狗是我看著長大的，他說跟這事沒關係，就是沒關係，否則我張老五，願意拿命賠給你！不過，我外孫年紀輕輕，也不是白受這股子邪氣的，她大娘，你也懂跳仙吧？不如咱們兩人問問仙人，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
張家堡十里八村的人都曉得我姥爺張五爺是個人物，是個有真本事的人物。我本以為張老太會退步，但誰知道張老太一口答應了下來，臉上還有一股淺淺的得意勁。
然後我就看到張老太回了屋子，對著供桌上的供像拜了三拜，點燃了一把香，口中念念有詞跟唱歌似的，只是聽不清她歌詞，一會站一會跪的，然後突然之間她就站著不動了，整個人的氣息變得特別的兇惡，惡狠狠的看著我，聲音很沙啞的說：「兇手就是你。」
我看到姥爺臉色瞬間變得不好看了，低聲自語：她竟然能真的跳神上身！而我聽爺爺說過，他說姥爺確實有真本事，只不過他的真本事不是大家所熟知的跳神，而是跟道家有關係，是一種道法，所以姥爺他本人是並不會跳神上身的。
但此時姥爺把架子端的很大，直面被上身的張老太：「為什麼我在你身上感覺到一股邪惡的氣息？你究竟是保家仙，還是什麼惡靈！」
張家堡張五爺的威名不是蓋的，他這麼一說，不少人都朝張老太指點過去。
張老太不知道什麼時候恢復了正常，冷笑幾聲：「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張五爺，都說你本事高強，不如你也請個仙人來看看？」
姥爺倒是一點不慌，兩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張老太：「哼，今天就當我張老五無賴也好，就當我張老五護內也罷，這件事，我是為小狗保定了！」
說著，姥爺拉著我的手就朝家走回去，本來還有些人想攔的，但是礙於姥爺的威名，還是沒敢動。
委屈了一路來到家裡后，姥爺說：「那張明的奶奶分明的就是沒事找事，瘋子，完全就是瘋老婆子！而且我從她請的仙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陰冷的氣息，絕對不是什麼正經的保家仙，他們這樣為難小狗，絕對打著什麼歪心思！」
然後姥爺讓我把事情的經過再講一遍，我就一五一十的從頭又說了一遍。
姥爺的臉上卻不知道是驚喜還是忐忑，低聲問我：「你是說，你們遇到了一隻紅色的狐狸？」
我點點頭，爺爺卻打了我一下：「孩子小，可能看錯了，狐狸哪有紅色的。」
姥爺卻不以為然，淡淡的說：「這麼窄的河，張大壯沒有理由跳不過去；就算跳不過去，那河水這麼淺，也不至於淹死；而且你們在出事的時候那紅狐狸就在對岸看著……看來大壯的死，是跟那紅狐狸有關係，死就死在了他不知天高地厚，不敬胡家仙身上！」
我不明所以，仙神鬼怪什麼的，爺爺從小就讓我少接觸。而爺爺此時問：「老親家，你是說，這世上當真有紅色的狐狸？」
姥爺點點頭又搖搖頭：「一切不好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都能有白色的狐狸，怎麼就不能有紅色的呢？」
「可……可白狐狸至少有人見過，紅狐狸根本都沒聽說過啊！」
姥爺沒在這件事上爭辯，只是表情嚴肅的說：「不管怎麼樣，這事跟胡家仙扯上關係了，而且看樣子還是胡家仙裡面重要的人物！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張老太請來的仙靈應該是什麼惡靈，此番做作，就是想借小狗引那紅狐狸出來的，然後將其擊殺增強自身實力。畢竟胡家仙是最講究報恩的，它肯定還會來找小狗的。」
那隻紅色的狐狸還會來找我？我搖了搖頭，心想我掉進河裡的時候，它已經叫喚了一聲救我一命，一命償一命，它跟我之間應該再沒什麼聯繫了吧。
因為夜已經深了，姥爺囑託了爺爺幾句就先回去了，說要準備一下，防著張老太和她那惡靈。而我驚嚇了一天，回到床上閉上眼睛就睡著了。只是在我睡著的時候，我夢到了一個長發少女，她穿著一襲火紅的衣裳，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一直叫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