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chapter 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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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意意看得出來,可她沒辦法說服自己。
一旦重新回到帝都,她的現在就勢必要和過去牽連,程家、母親、同學、還有…顧西澤。
她曾經做過很多後悔的事情,現在的生活已經夠好了,她不打算讓自己一輩子沉浸在痛苦與自怨自艾里。
「程意意!」肖慶耐著性子,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來,一副要與她長談的架勢,「崇文人的勇敢和驕傲為什麼在你身上就是不見體現?」
「師兄我也是崇文畢業,自費前去觀禮都不一定有位子坐,你呢,母校一出手就送你個主持人的位子,你怎麼就是不知道珍惜?」
「人民大會堂的禮堂,上百家媒體的採訪,隨隨便便,你會得到多少大人物的賞識?咱們未來的實驗項目輕輕鬆鬆就能拿到多少經費?你怎麼就不能考慮深遠一點?」
肖慶說得口乾舌燥,卻見程意意還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火氣都快上來了,「不說別的,就說眼下,一次校慶主持,你至少能拿到五位數的薪酬吧?這不比你天天在實驗室啃包子強?」
肖慶說了大半天,也只有最後一句,擊中了程意意的軟肋。
五位數的薪酬。確實是她眼下需要的。
在很久之前,遠溯到她還擠在英國那間又冷又破、狹窄的留學生公寓,每天聽著隔壁那對年輕情侶白天爭吵廝打,晚上拚命搖床板,無法安睡的時候,她最大的夢想,就是買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子。
哪怕這房子不是很大,但至少用不著日日擔心害怕到了月底繳房租的日期。給她一個可以放心安放自己的棲息地。
這些年來,無論是留學時找的幾份兼職,回國之後到G大上課,還是通宵連軸賺取那點微薄的獎學金,不買化妝品、不添置衣裙、啃素饅頭素包子,都是為了這麼一個奢侈的願望。
沒有家人的幫襯,她也從未有過把未來寄於另一半的想法,一切只能靠自己去積攢。現如今程意意雖然小有積蓄,可比起G市的房價來說,那點積蓄遠遠不夠。
實驗進度重置。今年年底的獎金自然打了水漂。
思及此,程意意合上實驗記錄冊,轉回身。
將肖慶滿臉的怒其不爭印入眼底。
師兄一心為她好,她知道。
程意意的眼睫輕垂,投下一片陰影,思慮良久,她終於輕聲道,「別生氣了,師兄。」
見肖慶還不說話,再開口,她的臉上便帶了笑意,「我去,真的。」
不就是回一趟帝都嗎?
想到存款那緩慢上漲的數字,程意意的心便緩緩堅定起來。
……
程意意離開帝都的時候,還是夏至,重新踏上這片土地,卻已經到了風雪肆虐的寒冬。
下了飛機,隨著人流往外走,程意意一眼便在航站樓出口看到崇文接機的學生會師妹。
大約是見過資料中程意意的照片,她也一眼在人流中將程意意認出來,放下牌子,彷彿許久不見的朋友般衝程意意招手,「師姐!」
程意意站定,也微微朝她笑了笑以示回禮。
喧嚷中,她的黑髮是嫵媚的大波浪,如同錦緞般亮麗柔軟,發梢輕別到耳後。肌膚滑膩勝雪,溫柔明亮的桃花眼美極了,似霧氣繚繞,卻又如同一泓清水。唇角的零星笑意極有影響力,讓人甜到心坎里,為之所攝,卻又忍不住自慚形穢。
陳沖愣了幾秒,心底由衷嘆服一聲,這才記起伸手問候,「師姐,我叫陳沖。」
程意意鬆開拉著行李的手,微笑著與她交握,「程意意。」
她聽肖慶說過這位陳沖,也是校慶主持八人團中的一員,現任的崇文宣傳部長,在攻讀管理科學和工程學科博士雙學位,也是一位了不起的師妹。
一出機場大廳,那風大極了,就如同要幫人動拉皮手術一般,冷冷的,刺得骨頭生疼。程意意忍住哆嗦,緊了緊羽絨服,將頭埋進圍巾。
直到上了崇文派來的車,車內有空調,程意意才算是鬆了一口。
「師姐這麼怕冷,難道是南方人?」
「母親祖籍是南方,南方體質,但我確實是個帝都人。」程意意笑了笑,移開話題,「師妹電話里沒與我細說,現在離校慶不到一星期,聯排到第幾次了?」
「本來正要準備第三次,但那位央視主持突然出了岔子,還是學校黨委副書記史老師向大家推薦了師姐來救場,節目單和流程都已經定型,師姐的任務是最重的。」
陳沖說著,遞給程意意一個網格文件袋。
文件袋裡正是晚會流程,節目單和主持手卡。
程意意接替的是撐起晚會大梁的央視主持的位子,串詞最多,時間只剩一星期不到,也是最考驗記憶力、主持功底和臨場反應的位子。
陳沖之前還對學校的決定頗有疑慮,校慶主持選拔淘汰的人不少,隨便找出幾人都能作為備選,為何偏要捨近求遠找來已經離開崇文多年的程意意。然而,她這個想法卻是在程意意上台之後消失的一乾二淨。
程意意在從機場到崇文短短一個小時的車程里,已經將節目單和手卡內容記憶完畢,不出意料,再來兩次排演,她就能徹底追上大家的進度。
陳衝進入崇文的時候,程意意已經公費去了英國留學,未曾見面,始終覺得別人口中的崇文大眾女神言過其實。當她真正一睹其人風采的時候,卻覺得別人的描繪的語言其實還是過於貧瘠。
師姐她當得起更大的讚美。
……
校慶的任務確實繁重,將近連續一周,程意意每天只能睡三四個小時。沒日沒夜的熟悉流程進行排演。第三次聯排結束、第四次聯排結束、第五次……
程意意的枕邊放著的都是手卡和節目單,到了閉眼眼睛也能倒著將那上面的內容一字一句背出來的程度。
這一天終於真正來臨。
四點剛剛睡下,六點鐘已經被負責聯排的老師一個電話來叫醒。
程意意只來得及喝了一杯水,便坐上了學校到會場的大巴車,短短的三十分鐘車程,程意意又與其他七位主持串了一次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