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你長發及腰39

小囡想起自己曾經一拳把他打成熊貓眼，好像……確實……暴力了點……

不由笑了，揮拳照著他眼睛飛過去，他眼疾手快地，立刻抓住了。

好像，自從第一次偷襲成功，他便有了防備，再難擊中目標……

陶子悠悠然答道，「話不投機半句多，跟你沒共同語言！」

「囡囡！跟你說話呢！沒說完就走了？」他氣急敗壞在後喊。

沒聲音……

「是……我記性不好是我的錯……上次去你家吃飯他們說了一次，我又給忘了……可是這也不能完全怪我是不？你的名字好奇怪，又拗口，太難記了……」

這樣的景，已經重複了無數年，看過了無數年，只有今晚，與任何一年都不一樣了，蟲鳴、葉落、空氣流動，萬物有聲，萬籟動聽，彼此的心跳在這樣的聲音里彷彿都清晰可聞……

「說，我絕不會生老婆的氣……」他怎麼會生她的氣？每每想起她的模樣來，他疼都來不及。

他直接忽視了她的抗議，「老婆，我也有個問題要問你。」

「哥，給你帶了好吃的！」小囡走過去，把手中的小蛋糕給莫忘，這不是她和陸念之吃剩的生日蛋糕，而是另訂的乾淨完整的一個，陸念之這個舉動讓小囡心裡對他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是啊！如果取個通俗易懂的名字多好，比如狗剩兒，貓蛋兒，小花兒之類的，就好記多了……」她說著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陸……曈曈哥……」這是她唯一能想起來的名字了……

「……去……跟同學玩了……」小囡還不敢說去給陸念之過生日，欠著的五萬米還沒跑呢，再招他就要債台高築了……

「……不通過！」那還不如姓陸的……

「是，爸爸！下次不穿了！」小囡鬆了口氣，狗腿地敬了個禮。

「你竟然騙我！你不是今天生日！你是正月生的！」

「別這樣嘛……真生氣了？」

「姓陸的？是怎麼回事？你打算我們今後的一輩子你都這樣叫我？」他對這個稱呼表示不滿，姓陸的？……

「同學？跟什麼同學要穿成這樣？不能好好穿件衣服嗎？」寧震謙盯著她的衣服，不解現在的設計師到底是什麼審美眼光，裙子越短越好看嗎？還有，好好一件衣服，非要挖個洞來，這就是美？

她覺得自己很幸運，不用費心去尋找，這個人就在她身邊，適時地出現，也不用過多的傾訴和交流，他便了解她所想、所願，這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這麼多年，從她幼時那一招掃堂腿開始，到現在，他並沒有在她的人生軌跡里留下太多痕迹，可是，卻又好像一直存在著，那麼熟悉，彷彿是她身體里的另一個她一樣……

「……」她想象著，學校里，他來接她，她老遠沖著他跑過去，一邊揮舞著書包一邊喊著「老公」的畫面，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天啊，不如殺了她吧……「不！不叫，換一個，不如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吧？我今晚在夢裡念一千遍，就再也不會忘記了！好不好？」

「什麼啊？」抗議無效，她好無奈……

小囡沒有意識到風向的變化，微嘟了嘴說，「當然了……我……」

她甩著手，「……別讓人看見！還有，別叫老婆啊！」

良久，她聽得對方沒有聲音了，才意識到不對，是不是玩笑開得太過火了？趕緊憋住笑，「喂，你說了不生氣的哦？」

「那啥……陸教官，你叫啥名字來著？」小囡覺得自己是頂著天大的壓力，壯大了膽子才把這個問題問出來，問完之後馬上又加了句，「你說了不生氣的！」

「……」姓陸的？這是什麼稱呼？好像在生氣？聲音更加柔軟起來，「小囡，怎麼了？」

「……姓陸的！你編！你就給我編！那明天呢？是不是你在念阿姨肚子里第一次和你哥打架紀念日？後天呢？再後天呢？你再編啊！」

小囡氣呼呼地跑回房間，第一件事就找手機審問！

她確實餓了，而且這桌上擺著的，全是她喜歡吃的菜。此刻他說話的語氣並沒有什麼異常，她更察覺不出來異樣來，開開心心地把飯給吃了，吃飯的時候，不時還想起那個金鈴的故事，想起他所說的初戀，甜蜜的滋味比喝在嘴裡的果汁還甜，甜透了心，沒有什麼比這更讓十八歲的女孩醉心的童話了……

「……」這是要給她做上記號了啊？十八歲就有未婚夫？她不被人笑死？「那多丟人啊……」

「老婆。」終於有聲音了，「要我不生氣可以，不是不知道叫我什麼嗎？很簡單，叫老公就行了。」

「……」這麼快就露餡兒了？他忙道，「小囡，今天真是關於我的紀念日啊！我媽懷我六個月紀念日！我半歲紀念日啊！」

莫忘有了妹妹和蛋糕，便十分開心了，拉著小囡要跟她分享，可是寧震謙卻黑著臉說話了，「莫忘，拿著蛋糕回你自己房間去吃。」

囡起把打目。「戴了假睫毛嗎？眨什麼眼睛？」陶子走過來笑問。

這句話給熱情似火的陸念之潑了桶冷水，悻悻地鬆開了手。

哥哥看見她，表情愉快地笑了，而爸爸看見她，臉更黑了……

小囡看著他的表情，莫名的，心裡升起一種憐惜，突然，便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四下里看了看，似乎無人，踮起腳來，揪住他的衣服，飛快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算是安慰，而後迅速跑開了，紅著臉，愉快地和他告別，「陸教官，拜拜！」

他站在原地，望著跑遠的她，臉上濕濕暖暖的感覺猶存，微笑，卻自唇角漫開。

他並沒有留她到很晚，吃完飯就要送她回家，「走吧，送你回去，哥哥在等你回家。」

「讓人看見？」她可一貫都是藏在襪子里的，免得聲音太大吵到別人。

他沒說話，等著她笑完。

寧震謙頭疼地勉強繃緊了臉，「你穿成這樣去哪裡了？」

「……」無可奈何，眼看寧家就在前面，也沒時間糾正他了，努力把手抽出來，「別鬧了，我家馬上到了，我爸看見就慘了！」

汽車喇叭的鳴叫聲突然響起，前方車燈明亮。

「那……媳婦兒……」

「你看看小囡今天穿的是什麼？你有時間也得好好說說她，成何體統。」這是寧震謙的話。

兩人都是莫名一驚，小囡趕緊跳開了，拉開與他的距離。

「你……」憋了半天，只嘀咕出一句，「那你還跟我說了大半輩子！」末了，又慶幸，「幸好不是和陸家那小子出去！生日party……陸家小子是正月生的，好像……」

寧震謙惱火地注視著小囡，小囡覺得，自己快被烤糊了，頗不自在地拉了拉裙子，低著頭說，「爸……明天上學，我先回房了……」

「……」那叫什麼？這個問題真的好糾結……「陸教官？」

這話才一出口，可就捅了馬蜂窩了……

他忍俊不禁，「老婆，我和我哥第一次在我媽肚子里打架是我們四個月的時候，這個紀念日已經過了，明年再慶祝，至於後天，是我們正式戀愛第三天紀念日，再後天，是第四天，以後的每一天，我都會記住的，老婆，有了你之後的每一天都不同了，每一天都是我們的紀念日。」

莫忘很不開心，可是爸爸的話不敢不聽，只好提著蛋糕別彆扭扭地走了。

跑了一半，心中放心不下，媽媽會說嗎？於是脫了鞋子，輕手輕腳走回來，藏在樓梯口的牆邊，聽爸爸媽媽說話。

「……」完了，小囡拚命給媽媽眨眼睛，她跟樂顏出去媽媽是知道的，千萬別在這時候說出來，一旦供出樂顏，爸爸那關就難過了……

一句話，讓小囡心裡溫暖而感動，哥哥會是她一生的牽絆，能有一個人和她一樣牽挂著哥哥，毫無疑問觸動她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以致讓她覺得，對了，眼前這個，真是對的人了……

幸運的是，寧震謙聽了她的話以後表情卻鬆了松，「是嗎？生日party就非要穿成這樣？下次不允許了！」

他的拇指輕輕在她手背上摩挲，星光下，微笑如夢般迷幻，「歡迎老婆隨時指點。」

再一次內傷……「好，不是你的錯，是我爹的錯……誰讓他給我取這麼難記的名字……」

陶子卻輕輕鬆鬆的，不以為意，「姑娘家大了，自然要講究穿著，我看女兒今天打扮得很漂亮。」

「……都說了不要叫老婆……」不自覺的，興師問罪的語氣變成了撒嬌，這樣的抗議形同虛設。

「……一個高中同學的生日party，人家開正式party，當然要穿正式點兒出席了……」小囡胡亂編著，默默祈禱爸爸不要再追問是哪個同學，那她該說誰啊？萬一說了，爸還打電話去調查，那她可就完蛋了……可是萬一爸爸要追問，她該說誰呢？粟粟二齊他們老爸已經不相信了，樂顏更慘，人品差到沒下限，跟她上個街還要寫保證……

「……」難道她還想有經驗？她的經驗只能在他這積累！於是拉住了她的手，「老婆，我們慢慢兒積累經驗！」

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把話給打斷了，「好吧，吃飯吧，你不是餓了嗎？」

「……」陶子沒說話，轉身就往廚房走去了。

父女倆正說著，陶子也下樓來了，「小囡，回來了？好玩嗎？」

車，暢行而過，小囡拍拍胸口，鬆了口氣，回頭望著遠去的車尾，嘀咕，「不知道是誰……剛才看清楚我們沒有？」13acv。

她嘻嘻地笑著，「陸連長，我這是為部隊建設做貢獻呢，隨時訓練你的反應和警覺能力，提高部隊作戰力啊！」

被這樣的暖意一熏，小囡的怒火就減了大半，可是，要堅定立場！決不能被敵人的糖衣炮彈給誘惑了！「姓陸的！你太過分了！」

小囡嚇了一跳，轉過身來撒嬌，「哎喲爸……這麼大聲幹什麼呀？嚇死人了……」

「……」好……他不生氣……他真的不生氣……他只是……捂著胸口，有種內傷的感覺……「老婆……」多麼無奈的呼喚……

說完，飛快跑上樓去。

他皺了皺眉，伸手來摸她的頭，「就算看見了又怎麼樣？有那麼丟人嗎？」

灰溜溜地，剛準備邁出腳步，就聽爸爸一聲怒吼，「站住！」

然而，怕什麼就來什麼，邁進家門第一眼，就看見爸爸黑著臉坐在客廳里，明顯是在等她的，和爸爸坐在一起的，還有哥哥。

「……花言巧語……」十八歲情竇初開的女孩那些小小的怒氣，怎禁得住這般柔情蜜意甜言蜜語的侵襲？轉瞬，便煙消雲散了……

「嗯！讓人看見！讓人聽見！」他點著頭道，「如果有人問你，這鈴兒是誰給的，你得說，是你未婚夫。」

「這就漂亮？裙子那麼短叫漂亮？衣服挖個洞用塊紗布遮著這叫漂亮？一個party而已，又不是頒獎典禮，就算是頒獎典禮，我寧家的女兒也不需要穿成那樣出去博眼球。」

「……」什麼？姓陸的！

還是沒聲音……

小囡的拳頭被他握住便沒能再抽出來。

她臉色微紅，「哪有這麼快？才開始就成老婆了……」

從沒像現在這般聆聽過這樣的夜晚，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走著，秋夜的星空，璀璨亮麗，樹葉婆娑，間或會有幾片早落的葉子，滴溜溜旋轉之後，落在地上，或者他們身上，花園裡，秋蟲呢噥，私語不斷，是情話嗎？誰又知曉？

從陸家到寧家，兩人慢慢地走著。

老婆……

「……」小囡揉了揉眼睛，「是……是啊……我先上樓卸妝了……」她才沒用假睫毛好嗎……

「那個……我問個問題你別生氣啊……」小囡突然覺得很氣餒，難得的弱弱的語氣。

「咦，任何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從我送你金鈴的時候開始就註定你是我老婆了，你還想跑？別忘了，那鈴兒你可戴了十八年了！明天趕緊戴回去！而且要露出來，讓別人看見！」

其實並不是丟人，她只覺得……覺得什麼呢？想了一會兒還是沒能想出合適的理由來，最後，道，「可能是因為我沒有什麼經驗，有點兒緊張……」

「喂？到家了？」他的聲音從那邊傳來，暖烘烘的。

又是這招……一旦做錯事就使撒嬌這招……而且每一次都還管用……

小囡一路跑著，心怦怦直跳。她居然親了他，而且是在他們才開始的第一天，他甚至沒有正兒八經地表白，可是，她的心就是這麼的歡喜……當然，一邊歡喜，一邊忐忑，祈禱著爸爸別在家……

「不是花言巧語，是真心的。老婆，今天有句話我還忘記對你說了，老婆，我愛你。」

陸連長臉色立馬就沉了下來，「很丟人嗎？」

「念一千遍？不行，罰抄一千遍！記住，我叫陸念之。」

「啊？」

「啊什麼？就這麼決定了，兩個選擇，第一，從此以後叫我老公；第二，陸念之三個字罰抄一千遍！你自己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