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下下計

葉紹華和中年夫妻談了很久，大約2個小時后，三個人都滿意的來到了院長室里，確認了領養。之後又去民政局辦理了系列的相關手續。

一周后，葉紹華收拾好了行李，最後一次看了一眼住了幾年的房間。

「走吧，兒子，回家了！「已經成為葉紹華爸爸的男人，很巧合的也姓葉，這下名字都不用改了。而且這孩子對於這個名字也異常的執著，在他提議是否改名字的時候，就用強烈反對的態度拒絕了。

葉紹華在福利院朋友不多，大一點的都出去了，小一點的跟他沒話題。所以來送他離開的，除了老院長，只有幾個人。

「院長奶奶，這是我給你織的圍巾，天冷了，不要凍到了。」葉紹華從包里拿出來一條淡紫色的圍巾，那是他用了兩天的時間織出來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懂這些東西，但是不妨礙他使用。

老院長站在寒風中，花白的頭髮被風吹起，葉紹華眯了眯眼睛，主動將圍巾給她圍在了脖子上，小心的整理了一下，不讓風吹進脖子里。

「老公，這孩子看來挺孝順的。」領養葉紹華的夫妻倆，女的叫李晴，是個性格溫和的女人，今天的她剪了個齊耳短髮，看起來比長發的時候，清爽有精神了許多。

葉爸爸點了點頭，「是，這不是挺好？證明咱倆眼光都沒錯。等會回去的時候給孩子買幾串羊肉串，聽說挺香的。你也吃點。」他摟著媳婦的腰，現在兒子老婆都有了，心裡美著呢。

看著懂事的孩子，老院長擦了擦眼眶，抓著孩子的手拍了拍，「好好好。奶奶沒白疼你。快去吧，以後想奶奶了在回來看看。」她將孩子推回夫妻倆的身邊，目送著三個人走遠。

點點的雪花下了起來，穿著大衣的葉爸爸將傘撐在了兒子和媳婦的頭上，自己站在傘外。葉紹華踩著泥面，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老院長還在那。

他知道自己從小都不同的，2歲的時候他就能看懂書房裡所有的書籍，他的腦海里有很多知識。最可怕的是，他發現只要經過他眼的東西，他都能一眼記住。

過目不忘的記憶力。

明明他腦海里那些東西都沒有接觸過，那他是怎麼知道，記得的？

而且，他記住了那麼多東西，卻獨獨不記得自己的父母？

一個又一個的謎團，現在的他解不開，只知道自己丟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或者記憶。

當年若不是老院長，他這會早就變成雪上亡魂了，也說不定。

他是個知恩圖報的好男孩，以後定然會回報老院長的恩情的。

嗯，就是這樣！

……

半夜，躺在木板床上，葉雪來回翻滾了幾次。撐起身子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經很晚了，估摸著外面也沒什麼人了。

雖然是過年，鄉下的孩子們睡的再晚也不會過了12點，這回除了偶爾的狗叫聲，除了風聲吹過，在沒有其他。

葉雪姥姥家沒有養狗，她在屋裡穿好了衣服，小心翼翼地摸著步子，從大廳出去的時候特意瞅了幾眼客房的方向，確認大家都睡著了，她一溜煙的跑到家後面的小河邊，彎腰在一顆做好記號的大樹下折騰了半天，然後把一些開元通寶放在一個玉碗里埋了進去。

這些東西拿去古玩市場的話，可以換不少錢。

要說這玉碗其實也是個古董，大唐年間的。本來她想放些更多的珍寶古玩，可是這樣有點太打眼了。

鄉下這個小地方，有點風吹草動流傳的飛快，萬一姥爺他們不小心說漏了嘴，也就頂多是讓人覺得運氣好，而不會因此惹人紅眼。

埋好了土，葉雪又將一個大石頭壓了上去。然後就著河水洗了洗髒兮兮的手，看了看還沒發亮的天色，迅速回到屋裡，老老實實的窩在被子里閉上了眼睛。

窮，別看她家電視有了摩托車有了。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就是個花架子。估計父母的存錢根本就沒多少。

最主要的是，她可是記得姥爺家生活其實很困難的。

幾個小時后，早上7點屋外傳來了聲音，隔壁的老頭子過來找姥爺嘮嗑了。一大早兩人就坐在那你一言我一語。葉雪姥姥和葉雪媽都去做早飯了。葉雪自覺的起來洗臉刷牙，然後去給雞餵食。

「咕咕咕，咕咕咕，吃東西咯！」葉雪抓了一把雞食，眼珠子轉啊轉，時不時往廚房看幾眼。看的多了，她姥爺一巴掌拍上了她的頭，「我說丫頭，你老看廚房幹什麼？」

葉雪嘿嘿笑了兩聲，放下盆子，摸了摸不痛的頭，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道：「姥爺，我想吃魚。想吃咱後面河裡的魚！我記得以前您還帶我去那抓過魚吶，那個香呀！」

「現在什麼天啊，下去摸魚？凍不死你個小丫頭！」葉雪姥爺無奈的皺眉，這丫頭怎麼忽然想去摸魚了？還是冬天的時候。

葉雪也知道這個理由有點爛，可是她一時之間想不到別的借口。別看她活了這麼多年，燒腦子的事情她是真干不來。

「姥爺，去看看唄？不行咱回來？」去吧去吧，又不是真的下河，只要去了就有機會發現古錢了啊！

雖然姥姥姥爺住的這個村子看起來挺和氣的，可是這哪都有點齷蹉的人，她就怕會有些壞人發現端倪，把東西給偷走了。

這要是偷走了，她又不能說是自己的？

那還不得打碎了牙齒往肚子里咽，憋屈！

「成，你說的，就去看看。」葉雪姥爺本來不想去的，看了眼天色沒有下雪了，他回身就對著出來的葉雪姥姥說道：「丫頭想吃魚，剛好家裡沒魚了。我帶她去河邊看看。」

葉雪姥姥一臉的莫名其妙，葉雪媽站在後面探了頭出來，看了眼躲在她姥爺後面的女兒，翻了翻眼皮，沒阻止也沒吭聲，反正有她姥爺在，也不會出事，由著她去玩吧。

這次的年假也就三天，三天後就要開始上班，每天早起晚歸的，也沒時間帶她玩。小孩子嘛，愛玩是天性。只要別往壞的學就行。

葉雪媽在這邊心裡叨叨，葉雪那邊跟著剛起來的葉雪爸打了個招呼，拉著姥爺的手就往外走，「姥爺，注意路啊，咱不急不急。」她一邊說著一邊小心地抓著姥爺的手，老人的指尖都是繭，那是歲月留下的痕迹。

十分鐘后，葉雪兩人走到了河邊。由於天冷時間又早的緣故，她腦子裡想的壞人並沒有出現，那塊石頭還好好的壓在那。

「這這這，還是回去吧」葉雪姥爺搖了搖頭，這水裡連魚影子都沒。

葉雪沒吭聲，磨蹭著泥土慢悠悠地晃在了大樹旁，見姥爺看過來了，噘著嘴一屁股坐在了石頭上，然後如她所料的，石頭晃了一下，她坐在了土面上，臀部火燒的痛。

我勒個擦，就不該在下面還丟了一把小石子，痛死她了！

「嗷，痛痛痛！」這身體可是她原本的，不是那個經過修鍊的身子。她到是忘記這點了。

這下不用演戲了，葉雪痛的嗷嗷叫，捂著臀部顧不上形象了，原地跳了半天。

葉雪姥爺哭笑不得，往前走了幾步，「叫你調皮，還調皮么？！」他現在的位置距離之前埋盒子的地方只有一步，葉雪想了想，忽然踩了幾腳地面，「誰那麼無聊在這放石頭玩啊，還一大把！」

「行了啊你，自己不注意還賴別人？」葉雪姥爺皺眉，看了眼外孫女腳下的石頭，敏感的發現這附近的泥土顏色不一樣，他微微眯著眼看了外孫女好一會，看的葉雪頭皮發麻。她咋不知道自家姥爺的眼神那麼嚇人呢？

「姥爺，我臉上有東西？」葉雪摸了摸臉蛋，掩飾了眼底的尷尬，「你那眼神，好像不認識外孫女似的。」

葉雪姥爺來回渡了幾步，將放在葉雪身上的眼光收回，憑藉著直覺，他彎腰翻了翻土堆，然後拿起順手帶過來的小鏟子，費了些力氣就把葉雪埋的東西挖出來了。

葉雪姥爺小心翼翼的把東西擦了擦，就發現手裡的是個玉碗，看起來成色極。從碗里的泥土裡，還發現了些透著歲月痕迹的通寶。葉雪姥爺一時之驚住了，眼光在玉碗和外孫女之間來回看。

葉雪被老人看的汗毛都快豎起來了。之前她也想過自己一個人出來，然後拿著東西回家，就說是土裡發現的。可是她姥爺這個人比較謹慎，搞不好還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甚至還會讓她帶路，去找挖東西的地方。

她也是考慮了好久才做了讓姥爺自己發現的決定。可是，眼下這個情況，她家姥爺莫非看出來啥了？

「丫頭，你倒是好福氣。一跤摔了這麼些好東西出來。」葉姥爺小心的拿著一個通寶，側著光看著通寶的小平合背。

葉雪不知聲了，又覺得不知聲倒像虧心了。想來想去，她乾笑了兩聲，眼睛對著姥爺的眼睛，微微歪著頭撒嬌，讓自己更像個孩子，眼裡滿是對甜食的渴望，笑嘻嘻地道：「姥爺，這個夠給我買盒酥糖嗎？」

「你說上次給你買的酥糖，不怕又甜的掉牙啦？」葉雪姥爺拿著通寶，猶豫著重新埋回去還是留下來換錢。

這東西埋的位置不深，這邊的土地顏色也不一樣。他總覺得好像是外孫女故意引他過來的。

其實這東西哪裡埋的不深啊，也有個幾米深了。在加上最近一直在下雨，土地本就濕潤，所以埋藏的痕迹不大明顯。葉雪也想不到，她用了老大的功夫才埋的，姥爺這麼快就挖開了，而且眼神還那麼犀利。

看著姥爺若有所思的樣子，葉雪的面色不變，借著系鞋帶的動作掩飾了心裡的緊張。

「爸，媽喊你們吃飯！」葉雪媽老遠的就扯開了嗓子喊，見她爸站那跟個木頭樁子似的，奇怪的跑過來，「爸，怎麼了，是不是這丫頭惹事了？「她瞅了一眼葉雪，對方立刻站起來，委屈的擺了擺手。

葉雪姥爺看了自家女兒一眼，將玉碗抬了抬，「這些東西，你女兒一跤摔出來的。」

葉雪媽接過，奇怪的看了葉雪一眼，仔細看過玉碗后，她倒抽了一口冷氣，「爸，這這，裡面的是古幣吧？這些東西可能換不少錢吶！」

一聽她這口氣，葉雪姥爺伸出手就要拿過來。結果葉雪媽抱著碗就跑了，一邊跑一遍小聲嘀咕，「爸肯定是想放回去。這麼老實幹嘛？天上掉的餡餅，不要白不要！」

葉雪姥爺氣的跺腳，斜眼看了看目不斜視的孫女，過了一會，他忽然搖了搖頭，「哎，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呦！」說完他就拉著外孫女回去了，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就聽見屋裡，葉雪媽三個人在熱烈的討論，說能賣多少錢，去哪賣。

為了給大兒子在市區買套房子，他們老兩口的錢基本都花光了，還欠了不少債。這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也不好實話和女兒說，就怕她氣極了去找她哥。這兄妹倆打小就關係不好，勸了多少回都沒用。

說起來，往年給紅包也沒見女兒拒絕，今年突然讓外孫女別接，搞不好是知道些什麼了。

哎，葉雪姥爺揉了揉太陽穴，滿心的疲憊。

「姥爺。」葉雪晃了晃老人的手，不想他不開心。本來是個好事嘛，誰讓她暫時沒有能力。想幫助大家，又不好明著幫。

見外孫女撒嬌，葉雪姥爺知道這孩子是想安慰自己，笑了笑就推著她的背進了屋。

屋裡面燒著火，一進門就一股子熱氣，暖和的很。葉雪喝了一口剛燒好的熱水，嘴巴往手一哈，麻木的雙手終於活動自如了。

埋東西的時候，她第一個想帶過去的對象本來就是媽媽。因為她這人有點貪便宜，平時也由於這個毛病被爸罵了很多次。

還好她這次出現的及時，要不然還得想借口忽悠姥爺。

不過，利用她這個貪便宜的心思。說實話，那也是下下計了，心裡多少有點不舒服。

屋裡一群人討論的熱火朝天，葉雪姥爺自己坐在窗下抽煙，葉雪則坐在凳子上抱著杯子又抿了一口水，眼光看著明亮的天色，有些走神。

不管怎麼樣，過程雖然不是很好，至少目的達到了。

以她媽媽的性格，估計過幾天就會帶著東西去古玩市場。那她也可以趁機去撈一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