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幸運夥伴
六月的驕陽炎熱地炙烤著大地,少年的心裡也像是冒起了陣陣青煙,再繼續走下去一定會變成人干,少年喃喃地詛咒著不肯幫忙的老天,終於確認自己在這不知名的叢林中迷路了,脫離了官道已經三天,他也不知道自己所處的確切位置是哪裡了,認命地在一條小溪邊停歇下來。咕咚咕咚先喝個飽,洗去了滿面的灰塵,露出一張稚氣未脫,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好奇的一張略顯黑瘦的臉。
原來他就是不久前路過酒店的那個少年,名叫麥子,銀月大陸上最著名的洛城學院新招收的魔法師新生,他在地方魔法師學院表現非常優異,經洛城學院考核而召收。原本父母是不放心孩子一個人走上幾千里路獨自去求學的,只是麥子少年心性,原本在地方的魔法學院就已經學業小有成就,成績一向優秀,所以能由原學院免試推薦進入全國魔法師的最高學府進行深造,所以一心想闖出自己的一片天下,不希望家人把他看作是小孩子,雖然他並不清楚自己到底修練到了什麼程度,可是還是少年心性,總會夢想可以創造前人未有的事業。可是父母還是有些擔心,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出門,於是將他託付給一隊前往洛城的冒險者同行。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只是事上之事難以盡如人意,行程還未過半,冒險者們臨時接了任務緊急出發了,於是少年只好一個人繼續未知的旅程了。只不過,第一次出遠門的少年好像並不順利,三天前,自以為是的少年對照著冒險者們留下的詳盡的地圖走上了「前途光明」的大道,當然,獨自出發的前兩天他一直是這樣想的。只是第三天之後,面前出現了一片並不見於地圖的密林,經過一日的辛苦跋涉,連先前還隱約出現的林陰小徑也消失不見之後,面對望不到盡頭的密林,少年終於認識到,自己迷路了。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少年在空地上升起了一堆火,根據冒險者教導的野外生存經驗,他在周圍布下了一道可以預警的魔法陣,這才安心地爬上一棵枝叉橫生的大樹,找到可以容身的地方躺下去,聽著火堆中柴火批啪的爆響和遠處不知名野獸的嘶吼,少年心中久久難以平靜,雖然從家中走出的時候尚有壯志凌雲,可是他畢竟還是個孩子啊,這片幽深的密林給他帶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重大考驗。
畢竟是太過於勞累了,不一會兒,滿腦袋胡思亂想的少年漸漸進入了深沉的睡眠。也不知過了多久,驀地,一聲極其響亮的嘶吼聲如雷鳴般在近處炸響,把睡得並不踏實的少年驚醒了,「怪獸來襲?」他有些緊張地想。彷彿印證他的想法似的,很快地獸吼聲連成一片劃破了深夜的寧靜,摻雜著轟雷般的巨響與電光火影,熱鬧非凡。「搞什麼啊,這麼大場面?」少年腎上腺素分泌激增,卻又按捺不住強烈的好奇與隱約的渴望,悄悄溜下樹,躡手躡腳地前去察看。
眼前出現了一個相當奇異的戰場,並不開闊的場地上那一棵棵碗口粗的樹木或是攔腰折斷,或是連根翻起,樹身還殘留著雷擊火炙的焦痕。
對戰的雙方都是長相極為怪異的猛獸,數量較多的十幾隻魔獸樣子有點像狼,只是馬一樣龐大的身軀令人感到恐怖,其中看似首領的一隻更是壯碩如牛,頭上生有一根銀白色的粗大獨角。氣勢驚人。而另一方明顯勢力孤單,不過那隻金色的豹子身長三丈有餘,高過人頭的威猛形相似乎也和弱者二字扯不上關係。
等等,它背上那微微張開,覆蓋全身的寬大物體——是翅膀嗎?少年使勁揉了揉眼睛,沒錯,那正是一對其大無比,半透明狀的巨翅。在它的身後還有一隻不滿一尺長,毛絨絨的小傢伙,據地上橫卧的幾具狼屍來看,這並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若不是母豹顧慮幼崽的安全,怕是早就可以結束戰鬥了,不過頗通靈性的眾狼也發現了這一點,大半的攻擊轉向沒有自我保護能力的小豹子,母豹張開翅膀儘可能地攔擋著,那些凍氣,火柱之類的攻擊在那巨大的護壁上泛起一陣彩光消失了,可是它暴露出來的側腹馬上中了幾招,皮開肉綻,很快,狼群就佔了絕對的主動。
少年心涼涼地望著這些非人強者混戰,自嘲地想,這裡自己唯一打得過的只有那隻小豹子了。場中的形勢漸趨明朗,兩豹被狼群撕碎應該只是時間問題了,少年不禁起了俠義之心,開始吟唱自己所知道的威力最強大的咒語:「炫爛地劃破長空,凝聚熔盡萬物的烈焰……以我的魔力為引,賜與我火神無盡的威力吧,火流星!」
果然效用非凡,野獸怕火是與生俱來的天性,六七道火球雜亂地轟向狼群,成功地擾亂了它們的行動,雖然少年十分泄氣地發現,這種程度的攻擊顯然沒有給任何一匹狼帶來明顯的傷害,但是金豹敏銳地把握住了有利的時機,又殺傷了幾匹狼。就這樣,在一人一獸的配合之下,(麥子躲在暗處發出他所能想到的所有聲、光效果驚人的大範圍攻擊魔法——唔,在這裡也許應該算作是干擾魔法吧!),狼群的數量迅速減少,憤怒的獨角狼王終於發現了暗中偷襲的大麻煩,凄厲地長嗥一聲,巨口一張,銀白色乒乓球大小的魔丹漲大百倍,帶著藍白相間的電光聲勢驚人地轟向躲避無及的少年,麥子知道無力與抗,下意識地豎掌擋在胸前,不甘心地想著:「難道我就這樣死了嗎……」渾身一震,他終於失去了知覺。
如果這時有人在旁邊的話,一定會很驚訝地發現,當勢不可擋的雷電球及體之際,少年的手中猛然爆起一蓬紫光,悄無聲息地將電球吞噬無蹤,「嗷……」狼王發出凄厲的慘叫,七竅噴出青碧色的血液,不復戀戰,帶領僅余的幾匹同伴很快消失在叢林深處,這一幕是那樣詭異,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麥子感覺到胸口沉甸甸的有東西在動,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他看到了一隻蹲在胸前正好奇地打量著自己的小豹子,用力搖了搖頭,清醒了些,他終於想起來發生過什麼事,可是自己為什麼還活著,並且一點傷痕也看不到呢?少年好生奇怪,抱起淘氣的小豹子坐了起來,昨夜那隻神勇無比的母豹正趴在腳邊,只是渾身傷痕纍纍,看起來萎靡不振,少年粗粗察看就發現了五六處深達內髒的致命創口,更不必說腳下厚達數寸的淤血了,少年心下慘然,知道已經無可救藥了。
奄奄一息的母豹察覺他的到來,抬起頭眷戀地看著小豹子,眼中充滿了不舍,麥子會意地將小豹子放在她身邊,母豹舔了舔小東西,突然仰天嘶吼一聲,神威凜凜,幾丈長的透明雙翼用力一扇,捲起漫天的塵土與落葉,下一刻,幾乎讓麥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巨大的翅膀逐漸縮變短,融入母豹的身體,渾身毛髮倒豎,不住顫抖,良久,它疲倦地張開大口,吐出一顆鴨蛋般大、火紅耀眼的魔丹,接著費力地叼起小豹子,放在麥子旁邊,滿是期盼地望著他,少年明白它的意思,抱起小豹道:「放心好了,畢竟我們也算是戰友了,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孩子的。」憐惜地輕拍它的頭頂,感覺那具身軀漸漸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