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精分皇帝(5)
「撒沙探長,我們正要請你過來。」儘管這個上田大佐很囂張,但是對著撒沙的時候還是有所收斂。
中年男子此時也站了起來,對著撒沙笑道:「撒沙探長來得正好,剛剛這裡發生了一些不怎麼愉快的事情。不過,我們已經處理好了。」
撒沙目睹了整件事情的經過,當然明白土井所謂的不愉快的事是什麼。
恐怕這次的事件並不是單純的捕捉地下黨或者其他抗日組織的成員。
今晚在舞廳內,他無意中發現了許多人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鴉片,甚至在舞廳里有公然售賣的。而今晚土井等人的出現很有可能就是為了視察這一批鴉片帶來的成果。殺死那個女子,也只是想混餚視線。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但是,人我要帶回去。」日本人氣焰高漲,國際上也沒能對他們如何。他暫時沒有辦法與這些人抗衡,只能徐徐圖之。
「當然,這畢竟是在撒沙探長的管轄之內。請便。」頷首,土井表示讓撒沙隨意。
回了一個點頭禮,撒沙讓人帶著女子的屍體回警察署。走前給了莫傾染一個眼神,示意她離開。
看到撒沙帶著人走遠,這邊的上田微微靠近土井,低聲說道:「將軍,一切順利。」
聞言,土井緩緩笑道:「很好,照計劃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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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眼,半月已過。此時的廣州雖談不上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有些改變確是讓人不願意看到的。
莫傾染自從那天回去以後便閉門不出。
莫父知道了那天晚上的事,只以為女兒是被嚇到了,便每天跟她講些有趣的往事,沒事就陪她聊聊天,希望能讓女兒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
她也不好跟莫父說明自己早已見慣了血腥,並不是對那天的事耿耿於懷。
讓她介意的是自己的變化,她用這些日子好好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和情感。
終於明白了在自己成為莫傾染那一刻就接受了她的所有,她們兩個人已經融為了一體。只是自己的神魂比原身強大,多數時候是有自己的意識,但是原身偶爾也能影響到自己。
想通了這些,莫傾染也就不再糾結於此。或許,這些變化也能給她帶來不一樣的人生,體味不一樣的酸甜苦辣。畢竟她也早就厭倦了在修仙界一成不變得生活。
收拾了一番,莫傾染準備去找樞寧。自從她見過樞寧以後,手腕上的印記總是忽隱忽現,讓她有些莫名。
她將車停在了路邊,廣州城明顯的變化讓她停下了腳步。
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幾家醫館,然而這些醫館賣的不只是葯,竟然還有鴉片!
此時,正好有賣報的小童吆喝著:「賣報賣報!偽滿州政府同意日本人在華種植鴉片!賣報賣報!偽滿洲......」
莫傾染買了一份報紙,「偽滿洲國同意在華種植鴉片」幾個大字躍然紙上。
上面表明偽滿政權與日本人狼狽為奸,在華開設煙館,美名其曰『為緩解吸毒者戒毒的痛苦,我們將自鴉片館內少量供應鴉片』。並且同意在華種植大量罌粟。
看著幾家煙館門庭若市,煙霧繚繞。莫傾染冷笑,這是少量供應?
她是知道鴉片的厲害的,她曾親眼見過一個煙鬼為了抽大煙變賣家產,拋棄妻子,做出了一系列禽獸不如的事,而那個煙鬼聽說以前還是個忠厚老實的人,自從吸食了大煙,性子就大變了。
街上人來人往,有的人腳步虛浮,兩眼青黑;而有些婦女則滿面愁容。
莫傾染改變了主意,開車直奔警察署。
扣扣扣,敲門聲響起。「探長,莫家小姐來了。」
聽到手下人的彙報,撒沙的手頓了頓。「請她進來。」
那天之後便一直沒有她的消息,他差人去打聽后,知道她將自己關在家裡閉門不出還有些納悶,不知道她今天來是有什麼事。
注意到了撒沙的心不在焉,樞寧拍了拍撒沙的肩膀。
「怎麼了。」似乎知道是來人口中的『莫小姐』引起了撒沙的注意,樞寧有些玩味的笑了笑。
「哪個莫小姐?廣州首富莫行家的?」
白了對方一眼,撒沙將桌子上亂糟糟的文件整理好,便等著莫傾染進來。
樞寧見狀,瞭然地笑了笑。打趣道:「需要我迴避嗎?」
「你給我坐好!」瞪了樞寧一眼,撒沙莫名的有些緊張。
莫傾染看著警察署的牌匾,心裡百味陳雜。
前身就是在這裡丟了清白,萬念俱灰的。而莫父也是把命丟在了這裡。
搖了搖頭,撇去心裡亂七八糟的想法。現在重要的是問清楚為什麼鴉片的事。
「莫小姐,到了。」
莫傾染點頭,道了一聲謝。敲了敲門,便進了工作室。
看到撒沙坐在椅子上一副悠閑的樣子,莫傾染怒從心生。廣州已經因為鴉片而淪陷,這個探長不去做補救措施,反而如此愜意,難道不是中國人就對現在的局勢漠不關心嗎?
看出了莫傾染對他突起的敵意,撒沙有些摸不清狀況。這是怎麼了?
而一旁的樞寧則詫異的望著莫傾染:「是你!」
聽到熟悉的聲音,莫傾染望向聲音的源頭,喜笑顏開:「樞寧。」
她今天都已經放棄了去找他,沒想到卻在這裡遇到了他。不知道他和干易蓮發展的怎麼樣了?
「你就是莫家小姐?」
「你怎麼在這?」
二人一同發問,樞寧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不安的望了望撒沙,又看向莫傾染。
莫傾染見狀,也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是卻看出了樞寧有些尷尬。
「我是莫傾染,那天知道你忘了以前的事,我還沒有說名字,是我的失誤。」莫傾染笑說。
的確是以前的事,不過不是這個世界的。但是這就不用告訴他了。
「呃,莫小姐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樞寧。」
樞寧覺得更尷尬了,這是怎麼回事?
小心的看了看撒沙,發現對方沒什麼表情,不由得放下了心。
撒沙喜歡在外人面前一副冷然的樣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看來他也不是很喜歡這個女孩子。他可不希望他們兄弟因為一個女孩而心生嫌隙。何況,這個女孩還有些莫名其妙。
而這邊的撒沙,雖然面無表情,但是心裡怎麼想的就只有他知道了。
好不容易對一個女孩有興趣,這個女孩卻喜歡自己兄弟?撒沙忽然想起那天晚上莫傾染一直在找的身影,原來她找的不是干易蓮而是樞寧。
可是,他們是怎麼認識的?樞寧似乎並不記得她?
撒沙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現在的心情,好像有點悶?真是見鬼了,她和自己也沒有什麼接觸,為什麼偏偏對她另眼相看?
面上還是維持著一副冷淡的模樣,撒沙開口,打破了這有些詭異的氣氛。
「莫小姐,你來這裡做什麼。」難道是敘舊的?!
撒沙的問話讓莫傾染想起了自己來這兒的初衷。
她將自己在街上看到的告訴了撒沙,撒沙有些沉默。樞寧眼中卻閃動著莫名的光芒,一閃而逝。
兩人都沒有發現樞寧的異樣。
半晌,在莫傾染的注視下,撒沙給出了一個回答:「日本人現在在國際上的地位很高,沒有人能夠對他們作出判決。」
「你知道現在的廣州是什麼樣子嗎?」莫傾染聲音低沉。
廣州已經快被鴉片攻陷,如果就這麼放任下去,廣州危在旦夕。她知道這不能夠指責撒沙,他一個人畢竟不能夠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但是心裡依舊沉重。
而在場的其他兩人也明白廣州如今的處境。鴉片盛行,這一切都被日本人和各地軍閥所掌控,為了什麼不言而喻。
樞寧冷笑,這就是人性。他們利用手上的權利控制著百姓,自己卻被權利和金錢牢牢掌控著。
「沒有辦法了嗎?」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地方就這麼淪陷,莫傾染還是想做些什麼來挽回這種局面。
忽然間,她想起了那天那個被日本人槍殺的女子,想起她臨死前說的話,眼前一亮。
如果,如果那樣的人再多一點,即使不能推翻日本人,但是給他們找找麻煩還是可行的。
莫傾染看了看樞寧和撒沙,她不知道能不能跟他們說自己的決定。
畢竟樞寧現在是另外一個人,有著自己的想法,何況前世原身所在的那個世界他最後卻是親日派。而撒沙......這畢竟是個外國人,他會把中國人的事放在心上嗎?
莫傾染有些心不在焉。
樞寧看著她,也有些出神。這個女孩,他到底什麼時候,又是在哪認識的?
她每次見他時驚喜的樣子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還有她第一次滿含期待又忐忑的眼神讓他記憶尤深。
難道真的是他忘了她嗎?
他曾經懷疑是他,但是他的記憶自己也一直都有,記憶里根本就沒有她的身影。那麼她為什麼要裝做認識他並關係匪淺的樣子?她有什麼陰謀?
一個又一個問號充斥著樞寧的大腦,他此時沒有辦法去梳理這些。只覺頭痛欲裂,他,又要出來了嗎?
望著身邊的兩人都已經神遊太虛,撒沙的臉色有些發黑。就這麼忽視他了?不能忍受這種氛圍,他假咳了兩聲,換回了身邊兩人並不在同一條線上的思緒。
樞寧尷尬的回神,悄悄地看了看莫傾染。發現她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看著她出神,不免鬆了一口氣。
注意到了樞寧的舉動,撒沙移開視線,忽略心中些許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