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別說得這麼嚇人,托尼。」史蒂夫這才有點認真地說，「你知道我不是奪人所愛的人,如果你真的喜歡她，或者說她喜歡你的話——我願意不介入這件事。可是你們都認識五年了，卻都沒有進一步發展過,所以……」

托尼知道史蒂夫是什麼意思。他嘆了口氣。

「你說得對,我明白。」他低聲嘟囔著，「我們的確沒有進一步發展,我也沒有什麼理由阻止你去追求她。」

「所以，不管如何，我們仍然是朋友,對嗎？」史蒂夫用試探的口氣問道。

托尼沉默著,忽然間,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然後看向史蒂夫,嘴角勾起。男人琥珀的眼睛眨了眨，目光狡黠，裡面閃動著細碎的光芒。

「是的，我們當然是朋友，史蒂夫。」他走下樓梯,熱情地去拍史蒂夫的肩膀,「你去追她吧,我支持你。

史蒂夫注視著托尼,即使他有一個超強的大腦,也不知道自己的朋友現在是氣得胡言亂語還是受到了什麼刺激。

「……你沒事吧？」他試探地問。

「我沒有事，而且我現在好得很。」托尼攤開手，他笑了起來，有那麼些不羈的瀟洒勁兒，「我剛剛簡直是個白痴，我為什麼要覺得發愁或者失望呢，五年了她都沒愛上我，難道還能愛上你嗎？」

「……」史蒂夫有點語塞，「……你這算是人身攻擊嗎？」

「不不不，我只是闡述現實而已，你以為她跟每一個男人都能保持聯繫五年嗎，不，只有我。」托尼掐著自己的腰，他看起來還有點得意，「你覺得這是為什麼？」

史蒂夫其實現在已經不太想說話了，因為他明白托尼的意思了，這混蛋就這樣洋洋得意的看著他，等待他說出那個事實。

「……因為你的性格？」

「對，爺雖然帥氣又多金，但是最重要的是，我對待感情完全不拖沓。」托尼說，「她跟我是一樣的人，她喜歡的是『異性』，而不是某一個男人，她喜歡乾脆利落的性，正好，我也是。我們的關係一直停留在毫無進展的層面，所以我們才會一直保持聯繫。」

他看著史蒂夫，嘴角的笑意加深了。

「你去追她吧，自由大膽地追，反正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因為她就不是一個安分的人，怎麼可能隨隨便便都被追到？所以我要我說，你開心就好。」他說，「而且給你一個忠告，她從來都沒有固定的關係，所以如果你非要這樣做，很可能會引她反感。」

說完這些話，托尼洋洋得意地走了，他上樓梯的時候還哼著歌。

史蒂夫捂住了自己的頭，他這才覺得自己選錯了難度——他剛剛才通過新手教程，就要挑戰地獄模式。

托尼說得對，葉蓮娜根本不能用正常追女孩的方式來對待——問題是，史蒂夫本來也沒追過女孩。

史蒂夫走上樓的時候，托尼正在和葉蓮娜聊天，兩人看向史蒂夫，他看起來沒有剛剛那麼遊刃有餘了。

他走到兩人面前，托尼的嘴角勾起著，他看著史蒂夫，想知道他會出什麼樣的招數。

「我能跟你預約嗎？」

史蒂夫看向葉蓮娜，他十分直白地問，絲毫沒有任何的修飾。

葉蓮娜忍不住笑了。她見慣油嘴滑舌的男人，史蒂夫這樣直白，反而是另外一種有趣。

「當然，隊長。」她愉快地說，「沒有人能夠拒絕你。」

「史蒂夫。」史蒂夫凝視著她，沉聲道。

葉蓮娜不笑了。她看著史蒂夫，和他那認真的藍色眼眸。

然後，她忽然意識到這是一個十分認真的男人。

「史蒂夫。」她重複道。女人那張有著美歐混血似的面龐終於出現了一絲稍微嚴肅的神情，「史蒂夫，我很榮幸你想約我出去，我不介意跟你有一個夜晚，或者多個夜晚。但是你要明白——我不大是那種會對別人動心的女人，即使你是美國隊長。」

托尼在她的身邊揚了揚眉毛，好像在說，你看——我說得對吧。

「我不介意。」史蒂夫也認真地說，他那雙湛藍色的眼眸注視著葉蓮娜，「雖然我沒有太多跟女性約會的機會，但是我也明白，在女性沒有想進一步發展的時候，就代替她去想其他未來還未發生的事情，是極其無禮的。我尊重你的個性，也很高興你同意我的邀請——這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當一個真誠、認真、十分尊敬女性個性的男人站在你的面前的時候，任是哪個女人，都不會忍心拒絕他，就連見得多了的葉蓮娜也對他心生好感——更別說，這位真誠的男士還有著陽剛帥氣的面龐、上帝測量過的身材。

你總是難以拒絕一張擁有著好看臉龐的人說出來的話。這一點不管是對於男人還是女人，都是一樣的。

在這個社會闖蕩這麼多年，葉蓮娜見慣了浮誇的、虛偽的、沒有本事卻又強裝能耐的人。他們都太浮躁了，而靈魂都那麼的無趣——包括哪些面容姣好的模特或者演員們。所以很難有幾個真正有意思的人能夠讓葉蓮娜記得住。

托尼算一個，那天一面之緣的里瑟算一個，而史蒂夫——現在也算在內了。

「好啊。」葉蓮娜淡淡地笑著，「我很榮幸認識你，隊長。你比在電視新聞里的時候有趣多了。」

如果從存肉/欲的角度上來說，史蒂夫的身材十分對她口味，他的身材大概是她見過的男性中最完美的——這倒是必然的了，畢竟整個美國也只有一個打過超級戰士血清的超級英雄。

如果史蒂夫的性格沒那麼認真，如果他跟托尼一樣，說不定葉蓮娜今晚就會給他插個隊出去夜遊了。

然後，史蒂夫便感受到了第一次時，他被葉蓮娜打量的那種相同的目光——好像她已經用眼神將他扒光了。

史蒂夫有點哭笑不得，他之前就覺得她有點眼熟，現在才反應過來，葉蓮娜看著他的目光，跟托尼打量其他姑娘時候的目光一模一樣，難怪他們能夠玩到一起去。

他很想進一步跟她談一談別的事情，可是現在不是個好時機——他不能在托尼的家裡跟她聊起來，一個是因為感覺怪怪的，另外一個也是的確有點不尊重託尼。

「我能夠留下你的手機號嗎？」史蒂夫問。

葉蓮娜猶豫了一下。

那天在打電話的時候，史蒂夫就管她要她的手機號碼，她其實是無所謂的。只不過因為巴基一直強烈不要她留，她才沒有留下自己的手機號。那之後，巴基也三番兩次強調最好不要跟史蒂夫扯上關係。

葉蓮娜的眼前又閃出了巴基問她會不會一開心就跟史蒂夫暴露了他的行蹤時，那張可憐又擰巴的小臉兒了。

她當時是怎麼說的？斬釘截鐵地跟他保證，她絕對不會這樣做。

可是現在，史蒂夫用真誠又有點小期待的目光看著她，那表情讓她想起來小時候養的金毛獵犬。

葉蓮娜的內心陷入了糾結——對她來說，她已經把巴基當成了自己人，她理應該罩著他的，更何況她答應了他，現在這種情況，現在這種類似於要讓她背叛朋友一般的行為，真的對她是一種折磨。

然後，一秒鐘之後，葉蓮娜勾起了嘴角。

「好啊。」她輕笑著答應道，跟當時答應巴基的時候一樣斬釘截鐵。

詹姆斯·巴恩斯，一個快要□□十歲的大男人，能因為她給一個號碼就死嗎？不能。

不僅如此，葉蓮已經下定決心——等她一回總部，就要將這件『悲痛』的事情告訴巴基，欣賞一下他扭曲的臉。

真是身心愉快。

「那我存一下號碼……」

史蒂夫低下頭，從兜里拿出手機。就他這麼一抬頭的功夫，便感覺有人如風吹起的髮絲一樣輕柔地來到自己的身邊，史蒂夫聞到了恰到好處的香水味——並不濃烈，而是清淡偏冷。

手指上劃過溫熱的觸感，葉蓮娜從他的手中拿走了手機。她低著頭，在上面輸入號碼。

史蒂夫發誓他不是故意的，他絕對不是故意的——葉蓮娜除了身穿的那件白色襯衫以外，身上什麼都沒有穿。她坐在那裡的時候，這襯衫能夠擋得七七八八，可當她站在他的面前，他從俯視的角度向下看的時候——

史蒂夫的耳朵瞬間就紅了。

葉蓮娜的身上還有一絲淡淡的煙草味，那煙草味和她冷清中性的香水味混在一起之後，有一種冷淡的性感。

葉蓮娜輸好號碼，就伸出手遞給史蒂夫，史蒂夫仍在愣神。

「史蒂夫？」

然後，他聽見葉蓮娜用她那磁性的聲音喚自己的名字。

真要命。

史蒂夫的臉都燒了起來，他咳嗽了兩聲。

「嗯……好的，呃……」

他接過手機，結果葉蓮娜靠近他，低頭看著那手機的屏幕。

「你知道我的名字該怎麼寫吧？」

「當然……」

史蒂夫心亂如麻，葉蓮娜只是微微靠著他而已，他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麼緊張，他的手指麻木機械地輸入著字元，他全心都放在葉蓮娜的身上。

「你輸錯了。」葉蓮娜說。

「對不——」

道歉還沒有說出口，史蒂夫就感覺自己的手指上附上一個溫暖的觸覺，葉蓮娜的修長纖細的手指貼著他的手，將她自己的名字打了進去。

史蒂夫看著她頭頂的小璇兒愣神。

「這就好了。」

在他沒有反應過來，葉蓮娜已經向後退了兩步，那股冷清的、帶著些煙草味的氣息也隨之遠去。

不知怎麼的，他還有點悵然失措。

「葉蓮娜，你別調戲他了。」看著自己老朋友一副被勾了魂似的傻樣，托尼無奈地說，「他在感情上還算是個新兵蛋子，抵擋不住你的。」

葉蓮娜轉回頭，她那微挑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看向托尼。

「怎麼，你能抵擋得了？」

托尼舉起了手，表示自己認輸，不參與到這件事情里來。

葉蓮娜魅力難敵，有一部分是因為她長得好看，可更重要的是因為，她了解男性的想法。她知道男人會對什麼樣的女人抵擋不住，她知道怎麼對付他們。

只不過，她有點時候這樣做自己也很愉悅，於是便忍不住透出了真正的自己。如果她一點都不感興趣，那就純粹是偽裝和任務而已，就像是對待亞力克。

對於男人來說，他們難以分辨哪些是真正的她，哪些是她假裝出來的。就算是托尼也無法百分百看清，即使托尼是一個比普通直男要更懂女人的男人。

對付男人，她是對症下藥的——這跟化妝是一個道理。

如果要去跟小蘿莉小正太套話，畫個紅嘴唇煙熏妝，不管她長得有多美，估計一見面就會把小孩子嚇哭。所以這個時候她需要的是溫柔。

可如果要出去出任務、與人對質，那麼一個合適的妝容會讓她像是戴上武器的士兵。

誰讓人類就是這樣視覺系的生物，他們總是會從人的長相來判斷對方的為人。

當然，葉蓮娜性格當中存在著的厲害和冷淡，使得她不得不用更多的偽裝來壓抑自己的危險本性。

對她來說，小部分的男人是很有趣的存在，她熱於跟他們一起交際。她一般對弱小害羞的男人都是以鼓勵為主，可是對方如果十分強大，那麼她反而更想看著對方吃癟。

過了好幾十秒，史蒂夫才回過神來。

「謝謝，」他說，「我很高興你為我留了號碼。」

葉蓮娜笑了笑，表示不客氣。

「你一會怎麼回去？」托尼問，「用我送你嗎？」

「不用，有人來接我。」葉蓮娜說，她抬起頭，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時鐘，然後笑了起來，「她應該快到了。」

與此同時，賈維斯的聲音響起。

【先生，有一個人正騎著摩托高速前往這裡，女性，是否放行？】

賈維斯調出了實時監控錄像，不過那錄像的角度不像是某個電線杆上或者樹邊，而是類似於無人機的角度懸浮在天空上，能夠看到拍打著岸邊的海浪、懸崖上托尼白色現代感的別墅，以及通往盤山路上的一個快速移動的身影。

托尼看了一眼葉蓮娜，葉蓮娜只是嘴角微勾，於是托尼點了點頭。

「放行，賈維斯。」

於是，那個摩托手就繼續暢行無阻的繼續向著這裡逼近。

葉蓮娜站起來，沖著房間走去。

「你幹嘛去？」托尼問。

「換衣服。」葉蓮娜沒有回頭，她揚聲道，「你想讓我這麼離開？」

然後，門關上了。

「……也不是不可以。」托尼輕聲嘟囔道。

兩個男人互相對視著對方，他們都有點無奈的笑了。

三分鐘后，別墅的門鈴響了起來，賈維斯自動為她打開了門。托尼和史蒂夫看著一個高挑的小麥色皮膚的女人走了進來，她扎著黑色的馬尾，耳邊下垂的兩縷髮絲微卷，脖子上掛著風鏡。她的眼角下垂稍有些顯凶，身穿著黑色夾克，裡面是緊身的暗綠色T恤，能夠看得出來她的身材硬朗且有力。

「喲，托尼·斯塔克。」她看向托尼，嘴角勾起，聲音也有絲中性的低沉。

「莉蒂。」托尼沖她點了點頭，「好久不見。」

莉蒂看向史蒂夫，她微微揚了揚眉毛，似乎有些驚異。

「史蒂夫·羅傑斯？」她說，「這倒是有點不多見。」

「呃，你好。」史蒂夫不認識她，但是身為美國隊長，大部分的民眾都認識他。史蒂夫有點拘謹地打了個招呼。

「這算是什麼情況？」莉蒂嘴角的笑容帶著絲深意的打趣，「你們三個……不會……那倒是挺刺激的。」

史蒂夫還在迷茫，托尼已經無奈地搖了搖頭。

「瞧你說的，莉蒂，我們是那種人嗎？」

「你是，她也是。」莉蒂說。

托尼無語梗住，他無可奈何地笑了。

「不……不，我們沒有這樣做，他是白天之後才來的。」

「哦。」莉蒂的表情反而看起來有點失望。

就在這時，眾人身後的門被打開了。

「什麼沒有這樣做？」葉蓮娜問。

她一邊沖著他們走過來，一邊整理著自己的頭髮。托尼欲言又止，史蒂夫一臉迷茫——然後，他忽然明白了那是什麼意思，這讓史蒂夫又有點無措。

「沒什麼。」莉蒂的嘴角輕笑，「男孩兒們有點害羞了。」

史蒂夫和托尼送她們兩人到門口，莉蒂戴上風鏡，遞給了葉蓮娜一個頭盔。兩人抬起腿，邁上那輛純黑色的摩托上。

葉蓮娜戴上頭盔，她轉回頭看史蒂夫和托尼。

「那就這樣了，兩位。」她笑著說道，「我們下次再見。」

她轉過頭，莉蒂開動了摩托車。在嗡鳴之中，這輛摩托車加速，然後向著前方駛去。

托尼和史蒂夫互相對視著，都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

兩個人在盤山的公路上行駛著，海風從她們的耳邊掠過，葉蓮娜換著莉蒂的腰，她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我們現在就要回去嗎，BOSS？」在嘈雜的風中，莉蒂開口問道。

「不，」葉蓮娜說，「我們還要去另外一個地方。」

「——哪兒？！」莉蒂不得不抬起聲調，她有點聽不到葉蓮娜的聲音。

葉蓮娜的嘴角勾起笑意。

三分鐘后，開車的人換了。葉蓮娜控制著摩托車，而莉蒂環著她的腰，兩人從海邊公路行駛向另一個方向。

「我要去見一個客戶，他不知道我是誰，你一會可以管我叫黛安娜。」在路上，她說，「那傢伙出手挺闊綽，但是任務內容非要面談，反正閑著沒事——我們過去看看。」

「黛安娜是嗎？」莉蒂笑著，「我記住了。」

她們從曼哈頓的邊緣繞過，行駛向郊區。然後停在一個破舊的、看起來上了年齡的老書店旁邊。這裡的整條街看起來都有點破敗。

書店的門口，站著一個身穿西服，人高馬大、不苟言笑的男人。

葉蓮娜將摩托停在馬路旁邊，兩人一齊走向他。男人掃了她們一眼。

「通行證。」他沉聲說。

葉蓮娜將那客戶發來的照片遞給他看，沒想到，男人一下就變了臉。

「這邊請。」他說，然後親自在前面引路，三人走入書店中。

她們走進這間狹小的書店，屋內點燃著檀香，有些煙霧繚繞。一個老太太坐在書的後面，磕著眼睛打瞌睡。男人一直帶她們向里走，他打開書店盡頭已經生了銹的鐵門，然後示意兩人進去。

葉蓮娜和莉蒂走進鐵門內，這才發現在這鐵門之後，還有向下的樓梯——看起來，有什麼東西藏在這書店之下。

兩個人走下隧道樓梯，那男人用對講機說著俄語。好巧不巧的，葉蓮娜正是來自於俄國，她聽懂了那男人的話。

「請傳達給亞歷山大先生，他等的訪客到了。」男人用俄語說。

【女人？】對講機有些嘈雜地問。

「對，兩個女人。」

【讓她們進來。】

男人在前面引路，她們在地下的長廊向下走了好長一段距離，終於走到了盡頭，走廊的重點仍然是一道厚重的鐵門，只不過對面她們的這一面沒有把手。

男人敲了敲鐵門，鐵門關閉的小窗被人拉開，露出了另一個男人的眼睛，和他身後那嘈雜的聲音，似乎人很多，並且有一些人在大吼大叫的高聲呼喊。

兩個人短暫地交流了兩句，然後鐵門發出了厚重的聲音，裡面的男人打開了這扇門。

隨著門一同傾斜而出的，是熱鬧的人群聲和主持人用話筒含糊不清的調動情緒的聲音。

「走吧。」那男人催促她們。

兩個人走了進來，她們發現自己站在觀眾席的最後側，這是一個十分寬闊的房間，如同馬戲團一樣整整一圈都是圍繞著的觀眾席，她們面對的正中間是用鐵絲網圍起的場地。

她們所處的地方十分昏暗，只有觀眾席面對的正中央是亮著的。

第一眼，兩人都以為這是一個地下拳擊場或者什麼的，因為有兩個男人正在那鐵絲網之中的場地互相毆打彼此，整個地面上都是血跡。

隨著他們兩個的打架激烈程度，圍觀的觀眾們會發生激動的吼叫聲。

「請，老闆在包間等著你們。」男人說。

葉蓮娜從那拳擊台上回過神來，她這才發現，原來還有道路可以通向頭頂的天棚——而那也不是真正的天花板，而是一個個包廂。

那男人輕輕一摁牆壁，竟然有一道暗門打開，裡面是隱藏的樓梯。男人在前，她們走入了那裡。

上了樓梯之後，她們來到一道走廊里，果然，道路的一邊都是房間。

男人在一個門前停下，然後敲了敲門，將那門打開，便不動了。

葉蓮娜和莉蒂互相對視一眼，她們走進了那個房間。一個男人背對著他們，正注視著的包間下的擂台，人們的歡呼聲和吼叫聲不斷地從底下傳來。

「我等你們很久了。」那身穿西服的男人背對著她們說。

葉蓮娜和莉蒂一起翻了個白眼——她們實在是見多了這種有點小能耐就整天裝逼的男人了，以至於這傢伙一開口，她們就知道他接下來想如何裝逼了。

有一種典型的男人——就跟這個一樣，最喜歡的裝逼方式是背對著人說話，還得仰頭看看天，講究的是說話要慢條斯理，必要的時候還要念首詩，或者怪笑兩聲。

等前/戲做足了，他才會帶著一種『淡然自若』的笑容轉過頭來。

也就是現在，要是放在七八年前，就以莉蒂那暴脾氣，早就一拳揍得他連媽都不認了。

此時兩個女人雙手環胸，就靜靜地看著這個男人裝逼。

果然，這傢伙仰頭看了幾秒鐘天，這才緩緩地轉過頭，看向她們。

你們比我想象得還要漂亮。葉蓮娜心裡說。

「你好，小姐們。你們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漂亮。」果然，這個男人嘖了一聲嘴，他嘖嘖稱奇地說，「漂亮到如果不知道你們公司的任務完成率有多麼好，我都要想懷疑你們的專業度了。」

沒新意。

說真的，這些男人都是從一個模子中刻出來的嗎，怎麼能無聊也能無聊得如此一致。

更別提，葉蓮娜和莉蒂兩人並不是原本的容貌，她們二人的耳垂上都夾著相同的圓環，那可不僅僅是裝飾品。只要不摘，這圓環就可以用其他人的容貌一直籠罩她們兩人的臉，如同3D立體播放儀一般，並且能夠實時根據她們臉上的微表情做出相同的反應。

在這個科技快速的發展年頭，笨的傭兵殺手拼手藝，聰明的早就用各種各樣的先進設備將自己偽裝到牙齒了。

葉蓮娜走到沙發上坐下，莉蒂靠著沙發背。葉蓮娜疊起腿，看向那男人。

「亞歷山大先生。你給了我們很大的一筆預約金，所以我們才會尊重你的意願，見面談。」她說，「現在，你應該坦誠一些了。」

為了配合自己假臉的法國風情，她的英語口音甚至都帶了些法國味——沒辦法，有的時候任務太無聊，只能自己給自己找樂趣。

「別著急，小姐。」亞歷山大笑了起來，他打開了遙控器，這個房間的牆壁上竟然出現了下面實時的比賽情況，「您對這個有什麼看法？」

葉蓮娜看著屏幕，和裡面互相鬥毆的男人，有點沒有興緻。

「地下黑拳擊擂台？」她不太感興趣地說。

「再看看。」亞歷山大笑著說。

兩個人看著那屏幕，看到一個男人鎖著另一個男人的脖子，將他用力地勒在自己的胸前，被勒住的那個人脖子和臉漲的通紅。

所有的一切都很正常，或許有點違反拳擊規則，但是一些黑擂台本來講究的就是鮮血和刺激，至於規則不規則的沒人在乎。就在這時，被勒的那個男人睜開了眼睛，兩人這才看到這個男人的眼睛是如同冷血動物的豎瞳。

他想要張開嘴——這也是勒著他的那個人儘力避免的，可是那個人仍然失敗了，被勒的男人找到機會，他只是微微張開了嘴唇，然後從他的嘴裡伸出了一條紅色的如同蜥蜴的長舌頭，他的舌頭捲住那個男人，將他提到空中，然後猛地甩向周圍圍繞著的鐵絲。

裝在鐵絲上的男人高聲尖叫著，他的後背冒著煙，整個人砸在了地面上。

這個男人轉眼間便轉敗為勝。

圍觀的密密麻麻的觀眾們的吼叫和歡呼都更加激烈了。

亞歷山大看向莉蒂和葉蓮娜，期望她們露出震驚的神情。葉蓮娜的確有點吃驚，但那吃驚只是在眼眸中一轉而逝。

「好吧，」她說，「地下變種人擂台？」

神情平靜得似乎她每天都能見到無數個擂台似的。

男人有點無奈。

「是的，變種人擂台。」說著，他又興奮了起來，「怎麼樣，這個搏鬥俱樂部完全屬於我，我擁有著幾十個變種人，我厲害吧？」

「在沒有人性的這方面，你的確出類拔萃。」葉蓮娜淡淡地說。

她看著體型十分高大的西服男沖了進去，每個人的手裡似乎都拿著造型奇特的槍，似乎是用來抑制變種人能力的，他們將倒在地上的那個男人拖了出去。

「有趣的想法。」亞歷山大笑了起來。

他們繼續盯著屏幕，其他男人走了進來，將一個鐵制的類似行李箱大小的盒子打開，傾倒在地面上，一個藍色的聲影滾了出來，男人們立刻離開那裡，然後關閉了大門。

這回，葉蓮娜和莉蒂都有些驚訝了。

那個被扔出來的人皮膚是藍色的，還有一個類似於尾巴似的東西卷在他的腰后。他的藍色臉龐上有一些類似於圖騰般的紋身，眼睛是黃色的，耳朵是尖的。

這簡直不像是人類，而更像是傳說中的魔鬼。

即使他渾身藍色，葉蓮娜也仍然能夠感覺得出，他的年齡應該並不大，最多也就二十齣頭。

「先生們，女士們！」主持人激情的聲音響起，「接下來，請讓我們歡迎來自地獄的魔鬼——夜行者！！」

隨著主持人的介紹，所有人都歡呼起來。

而這個『藍魔鬼』卻微彎著腰，有些蜷縮著自己，驚疑地打量著這個世界。從屏幕上，能夠看得出他那黃色的眼睛腫充滿著恐懼和不知所措。

「哦，小可憐。」莉蒂喃喃道。

他還沒有明白自己在什麼地方，那個嘴裡能吐出長舌的男人便暗中發動了攻擊。他的長舌頭迅速地卷向夜行者，可是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藍色的小惡魔甚至沒有轉過頭，因為他的身體忽然消失不見了，男人撲了個空，原本藍色的小惡魔站著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些藍煙。

然後，夜行者在這個不大的場地中的另一個角落再次幻影出現，他吃驚地打量著這裡，似乎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出不去，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同類要攻擊自己。

「如你們所看到的，我開了一家十分成功的地下格鬥場。」亞歷山大輕柔地說，「這些來自世界各地的小怪物們給我掙了不少的錢。所以，我被條子盯上了。不只是警察，還有一些FBI……他們一直想放找到我的漏洞，擊垮我。」

「你做這樣泯滅人性的事情，如果被政府抓到了，也是你活該。」莉蒂不屑地說。

「政府？不不不，他們不是為了正義而抓我，而是因為他們自己。」亞歷山大說，「這些傢伙都一些**警察，他們這樣各個部門串通在一起，一同敲詐黑道的錢，還為入獄的壞人打開通行道。他們比我壞多了。」

「看你的意思，你想做掉這些警察？」葉蓮娜冷冷地問，「既然如此，我相信你有自己的辦法解決他們。」

「不，我不行。」亞歷山大恨恨地說，「我有把柄在他們的手裡，只要我自己出手，他們就會知道是我做的。所以我需要你們去解決那些令人噁心的衣冠禽獸們。」

「那你一定知道我們公司的條款。」莉蒂冷冷地說，「這不包含在內。」

「我知道，你們的個人業務只接黑道，不涉及普通人或者其他案件。」亞歷山大說，「可是這些傢伙們根本不是什麼好人，他們本身就在黑暗地帶有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我們不——」莉蒂正說著，亞歷山大打斷了她。

「而且我會給你們很多很多錢。」他說，「而且，如果你們願意幫助我，我可以將變種人送給你們兩個，放心，他們都會很聽話。」

莉蒂簡直就要發怒了——誰需要這種狗屁『禮物』？！將人當成物件送給她們，簡直就是對她們的侮辱。

在兩人對話的過程當中，葉蓮娜一直冷靜地看著那屏幕。

屏幕中，男人似乎跟藍魔講述了他們必須要戰鬥，然後兩個人繼續戰在一塊兒。這個藍色的青年似乎一點都不想戰鬥，他的嘴裡念念有詞，似乎在祈禱上帝。

他一直都在躲，直到男人吼他，這一切只有他們其中一個人倒下才能結束。

藍魔愣住了，下一秒，男人的舌頭卷向他的脖子，將他扔在了帶點的鐵絲網上。

葉蓮娜內心唏噓，她十分同情和可憐這些變種人的遭遇，可是她沒有什麼辦法。黑道上不人道的事情實時都在發生，她不是自由女神，不可能遇到每一個醜陋的事情都上去解救。

她能做的，也只不過是讓自己的公司在這污水橫流的世界中保持一絲乾淨罷了。

看著失去意識的藍色小魔鬼被人拖走，整個觀眾席都在因為失望而發出憤怒的吼聲。

葉蓮娜搖了搖頭，她不能多管閑事，但是她可以拒絕這個男人的任務請求。

「你們再考慮一下。」亞歷山大說，「你們的無所謂的『高潔』，只會讓你們斷了更多的財路。」

兩個女人準備起身要走，就在這時，葉蓮娜的眼角一掃屏幕，她的身體停住了。莉蒂有點疑惑，她隨著她的目光一同看向屏幕。

屏幕中，為了安撫憤怒的群眾，保鏢們將新的參賽者押了過來。

四個男人緊緊地抓著一個看起來最多十一二歲的女孩，那女孩正憤怒地吼叫著，身體劇烈地掙扎，四個強壯的男人都差點沒有束縛住她。

一個人打開門，四個人將女孩扔在籠子里，然後迅速地關上了門。女孩轉身撲向門，她的身體觸碰到電流，然後被彈了出去，幾秒鐘之後，她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晃了晃頭，如同憤怒地小獸。

葉蓮娜緊緊地盯著那個女孩，盯著她的臉蛋，女人的胸口開始起伏。

就在這時，站在她身邊的莉蒂感覺氣溫驟降。

莉蒂低頭、瞄向葉蓮娜，發現女人的目光已經帶上了殺意。

莉蒂倒吸一口氣，她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因為已經有很多年，莉蒂都沒有見過葉蓮娜露出這樣的表情了。

此時此刻，葉蓮娜很憤怒。而且是非常、非常地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