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Chapter 6

秦驛頭頂言思未的盆站在陽台上放空，紀念那徹底凋亡的愛情。

蕭邦在他背後用二胡深情演奏《菊花台》，郝開森不甘寂寞，迎合哀傷的曲調唱了出來：「菊花殘，滿地傷，【秦驛】笑容已泛黃，【薇】落人斷腸，【他】心事靜靜淌……」

什麼鬼。瞎改歌詞會遭到譴責的！秦驛無力吐槽。

那一年，菊花沒有被賦予深層含義，他還是個純潔的少年，每天坐在教室最後一排高歌「菊花殘，滿地傷」，收穫很多粉絲的支持和追捧。如今已無法直視這句歌詞，因為時代變了。

聽郝開森這麼一唱，秦驛忽然清醒了。

好歹我是有過粉絲的人，怎能像現在這般自甘墮落！！！

演奏完《菊花台》，蕭邦又將歌曲切到氣勢磅礴的《賽馬》，這下秦驛更清醒了，回到屋子拿出言思未送的六級真題進行靈魂的升華。

蕭邦童鞋雖頂著偉大鋼琴家的名號，從小到大卻只對二胡情有獨鍾，並揚言「要和二胡終身為伴」，執念之深眾人皆知。

《賽馬》沒有歌詞，郝開森配唱無果，想起硬碟里新儲存的一個T，不禁心花蕩漾。他誠摯邀請秦驛：「本開森有滿園春/色絕不會藏著掖著，老大，我們一起醉生夢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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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一群烏鴉飛過，被無視的郝開森凌亂在秦驛對面。

卧槽不應該啊。以前喊看片，這個饑渴的傢伙首當其衝搬個椅子就來了，才一上午不見，太陽就從西邊出來啦。

郝開森滿載好奇心跑到秦驛身邊一看，What？他居然在做六級真題，有沒有搞錯！

「秦秦，說好做一輩子裸考黨，你卻偷偷穿了衣服，留我獨自挨凍，合適嗎！！！」

郝開森覺得這個世界玄幻了。同宿舍三年，他第一次看到秦驛如此認真在做題，這學期秦驛六級再不過簡直天理難容。

秦秦……

妹的。還敢不敢再噁心一點！

「多讀書，多做題，少看A.V多強身健體。」秦驛丟出嫌棄的眼神，「滿園春/色親近多了傷身，以後被女朋友發現腎功能障礙你就完了。」

郝開森不屑：「尼瑪，說得好像你沒看過似的，這B裝得我不服！」

「戒了。」秦驛斬釘截鐵地說，「從現在開始，我要禁慾好好學習，你們誰也別攔著我。」

話音剛落，蕭邦童鞋的二胡曲立刻調整為《千里之外》，郝開森再次搖擺身體唱了起來：「我送【秦驛】離開千里之外，【秦驛】無聲黑白，沉默年代或許不該【跨越性別】的相愛……」

「……」媽的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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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好好學習，首當其衝是遠離宿舍和豬隊友。

站在闊別已久的圖書館前，秦驛看到了即將晉陞成學神的自己。他大步流星走了進去，刷卡投身知識的海洋。

說來慚愧，都大三下學期了，他去圖書館的次數少到能清楚記得——一個大寫加粗的「3」。

第一次是大一上學期，在輔導員的帶領下來參觀，被迫寫了篇《我和圖書館有個約會》的三千字文章上交，他邊寫邊吐槽輔導員沒人性，最後用了寫情書的文筆才勉強應付過去。

第二次是大二下學期，圖書館有隻喵星人成為S大網紅，被大家親切稱呼為「貓館長」。當時還是他女朋友的冉芸薇想見識貓館長本尊，硬是把他拖去了圖書館。誰知那喵星人已不是照片中瘦弱的模樣，變得肥頭大耳，很明顯是吃多了的節奏。

第三次是本學期第一天，郝開森請他路過圖書館幫忙還書，秦驛一看書名——《脫單三十二式》、《套路心理學》、《戀愛入門法則》，心想學校圖書館真是包羅萬象，什麼類型都有，太適合他這樣的學習積極分子了。

館里的暖氣開得很足，和室外呈現截然相反的溫度。頂部規則排列的圓形嵌入燈照得整個空間明亮通透，隨處可見的綠植和淺棕色實木書櫃相襯，秦驛行走在安靜的氛圍中，伴著書香的氣息，感覺氣質都不一樣了。

==可是誰能告訴他，為什麼晃蕩了半小時一張空位都沒見著，今天可是周日！

S大的學霸們，你們難道連一點學習的機會都不願意給我嗎？

同樣的情形也發生在言思未身上。

昨天玩得太嗨，又是K歌又是吃飯，直接導致今早三個鬧鐘都沒把她叫醒。要命的是，作業一個字沒動，嚇得她自然醒后立馬來圖書館趕工。

沒天理啊，大周末人滿為患，繞了一大圈沒找到地方坐下，連拼桌都不行。

言思未憋屈地走到四樓樓梯口，看見台階上方和她喝著同款豆漿的秦驛，連吸管都是一樣的白色。

(￢＿￢)好像更憋屈了。

敢情今天天不好，平時不愛學習的人都來圖書館扎堆蹭暖氣，難怪位置緊張，這根本就是浪費學習資源。

秦驛把手中的空紙杯精準扔進垃圾桶，攔住言思未的去路，「小師妹，howhaveyoubeen（你最近過得怎麼樣），Ireallymissyousomuch（我十分想念你）。」

言思未正視秦驛，「Greatbarkersarenobiters（好狗不擋道）。」不過這句諺語，某師兄能不能聽懂還是個未知數。

秦驛，我們就此別過，別互相傷害了。

言思未果斷從秦驛左側經過，踏上最後一級台階到達四樓。孰料秦驛欠揍的聲音又陰魂不散飄到她耳朵里：「自從用了言思未牌導航儀，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在圖書館找不到座位啦。」

秦驛本想接受老天的旨意回宿舍補覺，這不看到了性冷淡小師妹，他又重新燃起了鬥志。小師妹常年混跡圖書館，找座位的能力必然強勁，跟著她走絕不會有錯。

言思未無奈停下腳步，回頭冷言道：「你是路痴嗎？」幹嘛跟著她，甩都甩不掉啊媽蛋！

「我只是碰巧和你順路而已。」秦驛義正言辭地說。

「男女授受不親，請你離我遠點。」最好立刻從她眼前消失！

「你冷血無情、毒舌暴力，我什麼時候承認過你是女的了。」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言思未發誓不會丟那個盆，因為認識秦驛本人比聽他唱歌還要慘絕人寰！！！真是應了那句俗語：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我練過空手道，你最好小心點。」言思未很怕自己把持不住，在圖書館大開殺戒。

「這有什麼，我還練過縮骨功呢。」秦驛完全沒有被言思未的話嚇到，「如果你想學，我可以將獨門秘籍傳授給你，收你做我的入室大弟子。秦氏縮骨功，百年傳承，值得信賴。」

「……」言思未連和他生氣的渴望都沒有了。

周圍經過的人用異樣眼光打量他們，言思未不想被認為和秦驛一樣奇葩，憤怒地走向走廊就扭頭的藏書室，秦驛自然也光明正大尾隨著她。

今天出門忘記看黃曆，算她倒霉。

藏書室里，言思未和秦驛面對面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裡。

虧得言思未眼尖，看到有一對小情侶牽手離開，她順勢跑過去把那張情侶專座給佔了。別人坐這是「情侶專座」，那她和秦驛坐這就是「宿敵專座」了。

言思未很快進入學習狀態，徹底把秦驛從她的世界里屏蔽。

秦驛靠在椅子上翻翻自己的黑色雙肩包，翻來翻去卻只有一根不知被誰塞進來的不二家棒棒糖。

呃……《世界史》課本、六級試卷以及紙筆去哪了？

→_→他大概帶了假包。

秦驛放下書包離開座位，過了一會兒懷抱一堆書回來，最上面是本封面很sexy的《人體素描》。

「藝術。」秦驛把《人體素描》放在言思未眼前，小聲告訴她。

「……」沒有畫畫天賦的言思未是欣賞不來奔放藝術的，她抬頭看了一眼沒搭理秦驛，又把注意力回歸線代作業上。

性冷淡的女人，真是沒情調。秦驛自覺放棄和言思未搭訕。

十一點不到，他已是飢腸轆轆，放棄研究人體結構獨自去食堂。

你們問他為什麼不和言思未一起？廢話。被冷凍了一上午，誰還願意繼續傷害自己。

學霸不愧是學霸，寫寫寫、算算算已走火入魔，精神食糧充裕，飢餓根本是浮雲。或許他該偷兩張言思未的草稿紙掛宿舍牆上每天一拜，說不定期末考試能有謎一般的從容。

趁著吃完午飯，秦驛回宿舍拿了遺忘在桌角的《世界史》課本、六級試卷和紙筆。前往圖書館的路上經過超市，他買了酸奶孝敬學霸，可是學霸只留下了擺放整齊的學慣用具，人卻不見了。

事實上，每周日下午，言思未都有空手道社團的培訓要參加。

在大一伊始的「百團大戰」中，各個社團爭相上演拉人行動，唯獨空手道入了她的眼。宣傳單上寫道：S大的有志青年們，如果想保護男朋友、保護女朋友、斗過小三、報復前任、自衛防身，歡迎加入空手道協會，這裡將是你圓夢的地方。

很好。這是一個符合她鋤強扶弱心愿、使她正義感爆棚的社團，加入以後每周參與空手道培訓是她的必修課之一。

三個小時的高強度訓練結束，言思未回到圖書館看到秦驛依然堅守陣地，只不過他雙手托著下巴緊閉雙眼，所做的英語真題上滿是紅叉。

六級第四次424正在向秦驛招手呢！

聽到輕微的椅子移動聲，秦驛睜開眼，把酸奶放到言思未面前，順便寫了一張紙條給她：小師妹請笑納，你若不接受它，就只能接受我了。

鑒於秦驛字寫的不錯，言思未給他面子在紙條上寫下「呵呵」丟了回去。隨後霸氣擰開酸奶瓶蓋，一飲而盡。

秦驛表示很滿意:)。

灰濛濛的天空卷著厚重的雲，很快一場雨落了下來。聽著雨打窗沿的聲音，言思未的心反倒多了幾分沉靜。

只是這份沉靜沒多久被突如其來的簡訊打斷。

發信人：楊墨沉。

簡訊內容：我有東西還你，十分鐘后老地方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