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讓他們今晚就出國
楚默推開洛安公主,踉踉蹌蹌朝衛生間奔去。
因為視線模糊,眼皮上的汗水一滴滴都流進了眼睛里,使得他什麼都看不清,跌跌撞撞了好幾次。
「啪!」
「啪!」
房間里傳來清晰的兩聲脆響,楚默連著撞倒了兩個花瓶。
地上都是碎片。
印朗伯爵站在門外,雙手背在身後。
他的眼睛里有掙扎和猶豫。
最終,什麼都沒做。
站在他身側的管家嘆息一聲,「……伯爵,真的要這樣嗎?事後,澤少爺恐怕會恨你。」
恨?
印朗伯爵說,「他以後就會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他好。」
洛安公主哪裡見過這種場面。
早就愣在了原地。
一方面自尊心作祟。如果楚默要她,她會給,但她做不到脫光衣服湊上去。
另一方面,被這場面嚇傻了。
她怕他一不小心摔在地上。
洛安小心翼翼上前,想要扶著他。
楚默感覺到有人靠近,一揮手將人推開了,「滾!不知廉恥。」
情急之下,這句話用中文說出來的。
洛安聽不懂,單從他的極度厭惡的表情來看,他一定在罵她。
楚默渾身滾燙,靠在牆壁上重重喘息,頭疼欲裂。
「澤,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讓我幫你吧。」洛安聲音很柔軟,語調上挑,帶著點嫵媚。
楚默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想讓噴火的喉嚨得到緩解。
他仰頭閉上眼睛,臉上的面請絕望又悲哀。
額頭上的條條青筋都鼓起了,汗水像小溪一般流淌,從額頭滑到臉頰,再從臉頰滑倒下巴,從下巴滴落,砸在地板上。
房間里安靜無比。
洛安只能聽見他的喘息聲,甚至,她好像聽到了汗水滴答滴答的聲音。
她知道,他很痛苦。
這種葯持續的時間很長,他熬不過來的。
她心疼他。
洛安放緩腳步,一步一步輕輕走向楚默。
楚默倏然感覺到一股熱量貼向他。
渾身的火被勾了起來。
「啊!」
房間里突然傳來一聲痛苦的尖叫。
印朗伯爵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以為是……
「救命!來人!救命!」
是洛安公主的聲音。
印朗伯爵心下一慌,轉頭對外面的保鏢說,「來人,打開房門。」
原本不想讓人打擾裡面的人,他讓所有的保鏢都到樓下了。
聽到他的聲音。
一群黑衣保鏢從樓下沖一上來。
凌亂的步伐將地板踩得蹬蹬蹬作響,盛清歡從房間里出來就看到一群保鏢經過,好像發生了什麼大事。
楚默到現在還沒回來,盛清歡不放心,跟在保鏢身後朝走廊盡頭走去。
領頭的一個保鏢打開了房間的鎖。
沖了進去。
洛安公主倒在血泊中,手臂和腿都被划傷了,不停地流血,地板上一大攤紅色。
觸目驚心。
楚默靠著牆壁癱坐在牆角。
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雙眼空洞無神。
房間里亂得不成樣子,除了碎了兩個花瓶,一個衣架也被撞倒了,衣架上掛的東西散了一地。
印朗伯爵實在沒想到會弄成這樣。
看樣子,兩人什麼都沒發生。
「默默!」盛清歡站在最後,被前面人高馬大的一群保鏢擋著,壓根看不清裡面的情況,直到保鏢抬著洛安公主出去,她才看到楚默癱倒在地上,一副很痛苦的樣子。
她沖了過去,跪坐在地上,抬手撫著他的臉,「默默,你怎麼了,怎麼這麼燙?」
楚默眨了眨無神的眼睛。
他聽到了歡歡的聲音。
「默默,你別嚇我……」她被人揉進了懷裡,楚默在吻她的脖子,不是吻,像是在咬,把她撕碎了吞進肚子里那種咬,盛清歡覺得疼。
楚默真的很痛苦,喉嚨里發出沙啞的嗚嗚聲,手扯著盛清歡的領子。
盛清歡緊緊抱著她。
傻傻的她,以為他只是很難過,想發泄而已。
印朗狠狠咳嗽了一聲,聲音無力說,「去給少爺注射解藥。」藥物有副作用,不解除會對身體有傷害。
一個保鏢微微點頭,拿著隨身帶著的幾個小藥瓶配製了解藥,走過去,蹲下身拉起了楚默一隻胳膊。
「你要幹什麼?!」盛清歡不明情況,以為他要傷害楚默,伸手去阻止他。
她的力氣對保鏢來說像撓痒痒,他很快把解藥注射進楚默的體內。
針管扎進去的刺痛感讓楚默恢復了些神智。
他緊緊摟著盛清歡,將腦袋擱在她肩膀上,閉上眼睛休息。
很累。
全身沸騰的細胞慢慢恢復平靜后真的很累。
「默默,你怎麼樣了?」她聲音輕輕,藏著濃濃的擔心。
她剛衝進那會,楚默的樣子真的很嚇人。
雙眼雖無神,裡面充血欲裂,渾身也都在顫抖,臉上一直出汗。她抱著他,都能摸到他整個後背都是濕的。
眼下卻平靜了,安靜得像個睡著的嬰兒。
保鏢給他注射的應該不是不好的東西。
「我,沒,事。」楚默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嗓音仍舊沙啞。
門口圍堵的保鏢已經散去了。
洛安公主弄成那個樣子,印朗伯爵沒辦法留在家裡,只能親自跟著去醫院。
「真的沒事嗎?」盛清歡再三確認,「要不要喝點水。」
他的嗓子聽著很不舒服的樣子。
楚默扶著她的肩膀,與她面對面,「歡歡,吻吻我,吻吻我就好了。」
盛清歡盯著他的唇。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的唇乾紅干紅的,呈現一種非常綺麗的美。
她微微前傾,吻住了他的唇,舔了舔,幫他濕潤。
楚默大掌扣在她腦後,拿回了主動權。
他抵著她的額頭,「想回國了。」
「很快就能回了。」盛清歡說。其實她也想回國。
「現在就想回。」
盛清歡:「……」
對上她帶笑的眼睛,楚默在心底嘆息了一聲。
這丫頭大概還不知道他今晚經歷了怎樣的事情。
他重新將她抱入懷中。
一陣后怕。
他真的很怕。
如果沒有那用力的一推,他甚至都無法想象接下來的事。
洛安公主因此受了怎樣的重傷,他一點都不在意。
「對了,洛安公主怎麼回事?她留了好多血。」盛清歡突然說。目光觸及到地上,那裡仍舊有一塊沒來得及處理的血,很刺目。
楚默將她腦袋壓在懷裡,「別提她了。」
盛清歡掙扎開,看著他,「別轉移話題,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你別想騙我。我不傻。」她分明聽見女傭說是印朗伯爵有事找他,眨個眼的工夫怎麼就他和洛安公主在一個房間呢,兩人還都不是正常狀態。
一個倒在碎片渣子里,一個靠著牆壁。
楚默嘆息一聲。
這丫頭太聰明了也不好。
根本沒辦法糊弄過去。
他斷斷續續講了今晚的經過。
盛清歡眉心蹙成了個「川」字,「印朗伯爵也太過分了,怎麼這樣啊!」
氣死她了。
偏生,還不能說不好聽的話。
那人畢竟是楚默的爺爺。
可——
哪有這麼當爺爺的!她雖沒有爺爺,但她有外公啊,就拿她外公來說,錦川外公溫和有風骨不說,對他們每個小輩都特別疼愛,幾乎對他們有求必應,有時候連媽媽都看不過去,說外公太慣著他們幾個小的了。
往遠了說,韓家,顧家,傅家的幾個爺爺都非常和善。
她以為所有的長輩都應該像他們那樣和藹、寬厚。
到底是她思想太幼稚。
印朗伯爵完全顛覆了她的認知。
心中憋著一股氣,並不好受。
楚默捏捏她的臉,「彆氣了,什麼都沒有發生……」
眼睛瞥到她白皙的脖子,話頓時堵在喉嚨里。
指間輕輕撫摸她脖子上的傷口,他語含抱歉說,「這是我弄的?」
那裡是一個齒痕,滲出了點血絲,在雪白的肌膚上很明顯。
盛清歡輕噝了一聲。
有點疼。
之前倒沒覺得,眼下摸上去,會有刺痛感。
「對不起。」楚默說。那會他意識不清醒,隱約間感覺到懷裡的人是她,可他沒辦法控制自己。
盛清歡倒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的道歉。
心裡那一點點的不舒服都沖淡了。
哪裡需要他道歉。
被自己的親人算計,又忍著藥物推開洛安,他的身體和心理必然都是痛苦的,她心疼他還來不及。
「我不介意的。」盛清歡一本正經說,「大不了我以後咬回來。」
楚默笑了一聲。
擁著她起身。
回到房間,洗了個熱水澡,換了一身衣服,好像又活了過來。
這裡不能再待下去了。
楚默帶著盛清歡離開,被別墅門口的保鏢攔住了。
沒有印朗伯爵的准許,他們不敢放兩人離開。
一道刺眼的光亮從遠處照來。
車子緩緩駛進別墅。
坐在車中的印朗伯爵一臉疲憊。
所幸洛安公主沒出事,只是受了皮外傷。因手肘最先落地,傷口比較大,縫了七針。
「咳咳咳……」經過這一番折騰,他越發覺得身子不利索了,每次咳嗽都有種要把肺咳出來的感覺。
他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兩人。
「停車……咳咳。」印朗伯爵朝司機說道。
車子停在楚默和盛清歡身邊。
管家攙扶著印朗伯爵,從車上下來。
印朗伯爵的神情十分憔悴,雙手都因咳嗽在劇烈顫抖。
「我覺得已經沒必要留在這裡。」楚默不等他出聲,淡淡地說。
對他最後一絲殘存的希望都在今晚破滅。
印朗伯爵緊緊握住拐杖,「喬澤,爺爺實在沒有辦法,你不要怨我……。」
楚默嗤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沒辦法?沒辦法就能採取這種手段?!我很好奇,我父母的死是不是您造成的!以您這種思想,應該不會同意他娶一個普通的華夏女人。」
印朗伯爵狠狠一愣,身子劇烈顫抖,往後退了一步。
「老伯爵……」管家忙緊緊扶住印朗伯爵的手臂。
楚默看他這樣子,便知道自己猜對了幾分。
神情一瞬間變得更冷。
他的親爺爺逼死了他的父母,讓他成為了孤兒,還有比這個更諷刺的事嗎?
「呵,您是想讓我也走我父親的老路是吧。想逼著我不得不低頭是吧。」楚默握住盛清歡的手。盛清歡感覺到他手心一片冰涼,卻出了一層汗,她握緊他,給他安慰。
「爺爺,真心勸您一句,您這麼做,這個家族最後只會剩下您自己。」
「喬澤少爺!」管家拔高了音量,頓時又低聲央求道,「別說了。你別說了。」
這是老伯爵多年的心病。
別人不知道,他卻最清楚,老伯爵因為這個愧疚了很多年。
這些話由喬澤少爺說出來,無異於拿刀子在老伯爵心臟上剜。
「咳咳咳……」印朗伯爵佝僂著身軀咳嗽不止,管家一下一下撫摸著他的後背,「老伯爵,您別激動,澤少爺不是故意的,咱們先進去吧,外面這麼冷,您的身子骨受不住。」
印朗伯爵眼中涌動著淚花,「你走吧。」
事到如今,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他留不住這人。
印朗擺擺手,「去辦理一下,讓他們今晚就出國。」
管家點點頭,扶著印朗伯爵進門。
兩個老人的背影在這冬日寒夜中分外悲戚。
盛清歡轉個身,用力抱住楚默。
她不知道,他心裡背負了這麼多。
只覺得說再多的話都無法安慰他。
楚默拍拍她的背,「我沒事,咱們走吧。」
——
一個小時后。
機場。
可能因為老伯爵的吩咐,楚默在沒有身份證明的情況下拿到了機票。
兩人在候機室靠在一起小聲說話。
主要是盛清歡在說,楚默在聽。
回國的喜悅中夾雜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悲傷。
這是盛清歡的感受。
不知道為什麼。
原本是一件開心的事,就是讓人覺得感傷。
可能是剛才暈黃路燈下老伯爵和管家的背影,也可能是這寒冬夜晚本來就給人蕭瑟悲戚的感覺。
她想努力說點歡快的話題,轉移楚默的注意力,也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等將來有機會,我就去月球逛一圈,拍照片回來給你看。」盛清歡笑語盈盈說。
楚默看著她彎成月牙兒的眼睛,湊過去在她眼睛上親了一下。
盛清歡猝不及防,閉上了眼睛,在楚默的唇離開她眼睛時,她又睜開。
對面一個戴灰色口罩的年輕人恰好看到這一幕,笑了起來。
盛清歡頓時窘了。
低著頭不敢看人。
楚默笑著將她攬入懷中。
驀地,候機室突然衝進來幾個黑衣保鏢,褐發藍眸。
這些面孔很熟悉。
盛清歡認得,他們是印朗伯爵別墅里的保鏢。
為首正是奧奇和奧雷。
難道印朗伯爵後悔了?
他們看到了楚默和盛清歡。
奧奇沖了過來,「喬澤少爺,請您現在跟我們回去。」
楚默面色一冷。
「印朗伯爵去世了!」他說。
楚默和盛清歡原本憤懣的臉色同時變了。
奧奇嘆口氣說,「至少……您應該參加完老伯爵的葬禮再回國。」
車子行駛在回莊園的路上。
奧奇說,「管家扶著伯爵上樓時,伯爵突然說自己渴了,管家去到一樓倒水,老伯爵不小心從樓梯上滾了下來,搶救無效,醫生宣布了死亡。」
楚默沉默不語。
不過才一個小時。
那個刻薄自私的老人就不在了。
即使沒什麼感情,即使在一個小時前,他深深怨恨過。眼下他死了,與他有關的一切情緒都消散了。
誰會跟一個死人計較呢。
車子開一直開進別墅。
裡面傳來悲戚的音樂聲,許多人來來回回在大廳里穿梭。
艾勒站在別墅正廳門口。
眼看著車子駛到跟前。
一貫嬉皮笑臉,浪得沒個正形的他,此刻臉上的表情也多了幾分沉重。
車門打開。
楚默和盛清歡從車上下來。
艾勒說,「你們回來了,進來吧。」
——
三天後。
經過了喧鬧的兩天,別墅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後園花棚里的粉色薔薇花凋零了幾朵,又有新的嫩花苞長出來,頂著瑩瑩的露珠,在冬日裡等待綻放。
高端的皇家墓園,放眼望去,一排排整齊的翠綠松柏種植在過道處,地面綠草如茵。
前兩天前來祭拜的人頗多,到了今天,已經沒什麼人了。
此刻正下著毛毛細雨,楚默撐著一把大黑傘,擁著盛清歡往前走。
盛清歡穿著米白色的毛線裙,捧著潔白的花朵。
他們今天下午的飛機回國,特地前來祭拜。
楚默說,大概以後都不會回來了。
他們看到了印朗伯爵的墓碑。
方方正正的黑色大理石墓碑平躺在地面,上面有一張印朗伯爵的半身照,照片下面纂刻著他的生平事迹。周圍堆滿了鮮花。
盛清歡彎腰把一捧花放在墓碑旁。
楚默靜靜佇立,什麼都沒說。
也可能是他在心裡默默對印朗伯爵說了一些話。
「走吧。」楚默站了一會後,攬著盛清歡的肩膀離開。
十幾個小時的航程,飛機降落在H市地平面。
時至下午五點。
下了飛機,盛清歡伸了個懶腰。
「終於回來了,連空氣都是好聞的味道。」盛清歡深深吸了一口氣,感嘆道。周圍都是熟悉的人,熟悉的建築,這種感覺太棒了。
邊上一個本地人古怪地看了盛清歡一眼,笑呵呵道,「小姑娘是在國外讀書好幾年沒回來吧?這空氣哪兒好聞了?是被污染的味道還差不多嘞。」
盛清歡:「……」
楚默強忍著笑,最終「噗」一聲,笑了出來。
盛清歡朝他翻了一個大白眼,氣呼呼地背著背包走了。
「慢點。」楚默跟在她身後,追著她的腳步。
他越是叫她慢點,她走得越快。
楚默扶額,小女朋友年紀太小就是有這一點不好哈,一言不合就生氣。
楚默小跑著上前,圈住了盛清歡的脖子。
他比她高很多,這個姿勢完全就是壓倒性的,掙都掙脫不開。
盛清歡認命地被他圈著走。
楚默暗道,小女朋友年紀就是好哈,特別好哄。
五點四十,兩人到了帝江別墅。
家裡人原本不知道他們進來回來,盛北弦每天接到慕浥梟的消息都說兩人很安全,他們也就沒太擔心。
「我回來啦。」一進門,盛清歡喊道。
難得一家人都在客廳。
盛清彥直接從沙發上跳起來,「你個死丫頭啊,知不知道我們擔心死了,你說說你,平時出個門連東南西北都分好久,怎麼就一個人出國了,還有……楚默?」
一看到盛清歡身後的楚默,他頓時閉了嘴。
盛清歡心虛道,「你們都知道了?」
楚心之起身,走過去抱住她,「擔心死我了,以後可不許這樣了。」
「默默也回來了。」她朝楚默說道。
盛北弦說,「那邊的事情都解決完了?」
楚默點點頭。看爸這麼淡定,應該是知道那邊的情況,說道,「印朗伯爵去世了,艾勒繼承了家族。我…。還是楚默。」不是喬澤。
盛北弦拍拍他的肩膀,「回來就好。這段時間可忙死我了,明天就滾去公司。」
楚默:「……」
------題外話------
好啦,皆大歡喜。
還有一丟丟內容,收個尾。
彥彥和小芒果的後續不會寫,自行腦補。彥二爺使盡了十八般武藝,開著直升機狂追吊炸天的女生……。
存在感一直超低的我們的高冷盛大少……會有一個跟姑娘相遇的小片段,感情戲不細寫。
醬紫。
總要留一些遺憾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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