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交易
這裡是，【春之女王鎮】聖白楊。
酒館，給人的第一印象總是買醉之處，放/浪形骸之處，形形色色的人在這裡拋擲金錢買來酒精麻醉著自己的神經，放縱著自己的**。
當然，自從有服務業出現以來，每一種服務業也都以【顧客所能支持的消費等級】為劃分界限，自動分出了三六九等。就比如買醉，廉價或昂貴的酒精一樣能麻醉自己，區別無非是這種酒類中包含的汗水，也就是成本。
不過，酒館卻對所有的客人出奇地寬容。你可以破衣爛衫花一百貝利買下一大扎酸的將將入口的劣質啤酒在吧台上狂飲，也可以錦衣華服步入小包間要一瓶堪比大海賊懸賞金的天價飲品。只要你願意來，能付得起錢，酒館總是願意接待的。也正是因為酒館三教九流無所不包，所以許多陽光下見不得人的勾當也在此間秘密地進行著。
只不過，上述一切與這一桌的四人毫無干係罷了。
坐在主位上的年輕人穿著樸素的白色襯衣，面前擺擺放著小山似得食物堆。不安的坐在其身側的小女孩雖然年幼，但就她的年紀而言在同齡人中當真算得上嬌小可愛，她面前只擺著幾盤下酒小菜，抱著對她而言仍有些巨大的玻璃杯，一口一口泯著蘋果汁。顫巍巍的猶如小動物那樣縮在椅子上，她不喜歡這裡，混亂，噪音，黑暗中行駛著各種骯髒的勾當……
吃相相當難看的少年一煌，此刻恨不得鑽進食物的小山裡，食物的殘渣和那可怕的動靜，格外引人注目。本該上島之後就與雷恩一行人分道揚鑣的庫洛，不知道打著什麼算盤，並沒有及時離開，反而與他們一同行動，對於這一點，雷恩並不在意。此刻兩人默不作聲的一杯又一杯的比拼著不可見底的酒量，比起雷恩毫無情趣的一口悶，庫洛的飲酒方式相當豪邁！
這樣的組合很少見，其成員都過於年輕了，在這間魚龍混雜的酒館里，年輕這件事情本身就代表著不成熟，如同無知的羔羊深陷狼穴那樣惹人憐愛……當然，在雷恩抬手間便將兩名不知所謂的挑釁壯漢鑲進了地板后，就沒有人敢多往這邊再看一眼。
自空島降落，順著記錄指針的指引，他們一行人來到了這四季常春的小島，聖白楊。和那些偉大航路上的未知小島相比，這座常年被海賊與冒險家光顧的小島，很快被開發成了商貿與旅遊的小鎮，島上也沒有什麼危險與神秘所在，是這偉大航路上很常見的普通小島，專供航海之人的歇息之所。
船上的確需要補給了，不光是物資上的，更是這艘破破爛爛的小船需要工具與材料來修補。在入島后，將蘭斯留下來看船，採購補給的工作就完全交給了雪莉和一煌去辦了，至於雷恩，嗯，他只是下來散步的，老是待在船上，各種意義上那都太狹小。
雷恩沃克並不討厭飲酒，因為尋常酒精對他千瘡百孔亦或者是千錘百鍊的身軀造不成什麼影響。對他而言酒水這種飲料，和淡水唯一的區別就是味道之差，除此之外不就是為了解渴么？
會飲酒卻完全不會「喝酒」的雷恩，在豐盛的料理到來之前，一杯一杯的續著最廉價的朗姆酒，和庫洛展開了無止盡的對決。
再看名為一煌的少年，在欣賞遠處幾個豐滿的大姐姐之時，沒有在意的將一旁的酒水一口飲下，酒量奇差的少年瞬間變成了醉蝦，像爛泥一樣的從椅子上滑落在了地板上，那從某種意義上堪稱恐怖的酒品就算是雷恩也為之側目。
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場中諸多的變化，完全不知安全感為何物的小姑娘似乎很中意老闆送過來的味煮蘿蔔，好景不長的是，這份因為食物而被轉移的注意力，卻很快被一個漆黑的身影所奪走。
那是全身都蒙在黑斗篷之中的身影，如果不是小姑娘從一開始就警覺的觀察著四周的狀況，恐怕根本無法察覺這個人究竟是何時站在他們這一桌的面前！
庫洛用那硃紅色的眸子淡淡的掃了一眼來者，不以為意的繼續低頭飲酒。名為雪莉的小姑娘宛若小兔子那樣蜷縮著身體，對於一切陌生的突發事件都不是她所想遇到的，因為所有的陌生都代表著不安與危機，她下意識的朝著大馬金刀坐在中間的雷恩方向慢慢移動。
那彷彿影之國到來的使者微微躬身，表達著自己的到來並沒有惡意。可惜這份刻意為之的善舉，卻連吸引那個年輕人的視線都做不到。
那黑影也不以為意，使者直起了腰板，帶著確切的疑問如此說道。
「雷恩沃克？」
平靜卻富有穿透力的聲音依然沒有得到回復，唯一可以得到的信息，便是這黑影一般的人物，是位雄性。
沒有回答的必要。
從一腳踏入這間酒館開始，黑影便直奔自己的方向而來，再加上開口便是道出了自己的名字。如果不是沖著自己來的還能是什麼？雷恩對這個人的目的和想法連半點興趣都欠缺，他端起盛滿朗姆酒的酒杯，微微搖晃著，十分隨意的將這個大活人當空氣無視掉了。
沒有得到回答便是最好的答覆，至少這個傳聞中的瘋子沒有因為自己的突兀造訪而發瘋，這代表著自己沒有被拒絕，有著繼續說下去的權利。
「本人是德艾斯先生的交涉人之一。這次前來，是因為我們的老闆想與您談一樁生意。」
雷恩那黑色的眸子之中沒有半點波瀾，他依然沒有回話。不管怎麼說來者帶著誠意與敬意到來這裡，並熱情？十足的秉著雙方共贏的理念想與之對話，可這傲慢的年輕人卻連看一眼的都不曾奉上。
黑影依然沒有感到生氣之類的無意義情緒，正如他所在的組織事先收集的情報那樣，對於雷恩的性格和行事方針有著系統化學習針對措施的黑影，很不可思議的讀懂了這個人的意思。
【我是誰與他無關，交易與否那也是看他心情，亦或者是那所謂的交易究竟有沒有價值令他微微高看一眼？】
不論這個結論是自己的腦洞產物還是這個人根本不把自己當回事，但是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都有繼續交談下去的理由和義務。
雷恩沃克，和預想中的一樣狂妄無禮的男人。
「讓您可以享受更舒適的航海生活，更刺激的戰鬥體驗，與無聊這二字絕緣的生活質量。」
停頓了一下，平靜卻富有穿透力的聲音陡然一變，如同惡魔引誘人類出賣靈魂一樣，他聲音中帶著無限的誘惑補充道。
「這樁生意，您意下如何？」
枯燥的條件令雷恩想將這不知所謂的東西沉到海底喂海王類，直到聽到那句「與無聊絕緣」什麼的關鍵詞，他才提起了興趣。如果說雷恩沃克最大的敵人是魚類的話，那麼無聊的用來打發時間的生活就是殺死他的孤寂。
微微抬頭的他將杯中的朗姆酒一飲而盡，對著酒館的年輕女服務員招了招手，在對方極度厭惡卻又不敢冒犯的糾結表情下拿走了他的杯子，續杯。這裡的朗姆酒雖然廉價，不過一開始打著能喝多少喝多少的營銷手段，雖然參了很多的水令人叫罵不已，但是窮鬼們依然一邊罵著一邊樂此不疲的將口袋裡的貝利交給那貪心的老闆。
但是！！再怎麼廉價那也是酒！！正因為沒人能喝多少才賣這麼便宜的！！可是這坐在角落裡的兩個混蛋短短十分鐘就喝光了兩桶了！！你們是有多饑渴？！.
「說來聽聽。」
惜字如金的話語總算是一個好的開始，黑影不再猶豫，立刻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電話蟲，是擁有眼睛攝像功能的高級貨。因為電話蟲各種各樣的特性，最常見的便是通話用的電話蟲，像這樣能夠接收到視頻電波信號並且傳送到另外一隻電話蟲那裡是十分罕見的珍稀品種。
接通電波后，單方面可以看到雷恩本人的另一端。
昏暗的房間內，大白天卻將窗帘死死捂住而透不進來一點光線的人一定是有著心理或者生理上的什麼疾病。那是身量巨大的男子，他端坐在量身定做的沙發上，平凡無奇的面孔上，最扎眼的就是那副反射著白光的黑框眼鏡。明明沒有任何可以折射的光源，可是這個眼鏡卻反射著詭異的白光。
不論對敵還是對友，信奉著神秘與深藏不露為第一要素的商人，至今仍是埋藏在黑暗之中的不明人物，連德艾斯這個名字都無法判斷是否有其人。
「您好，我是德艾斯~很榮幸能得到和您談話的這次機會，我們有10分鐘的時間，嗯，可以討論討論這樁生意。」
即便是電話蟲傳達過來的聲音，都是經過造假的偽聲，一絲一毫信息都不會泄露出來的「德艾斯」，雖然違背了生意人最基本的信任問題，卻憑藉著背後那龐大莫名的勢力而完全不需要這點微不足道的信任。
如果真的需要他這種等級的男人拋頭露面，那麼不到半個鐘頭的時間裡，無數的「德艾斯」將會在最短的時間裡以最快的速度到達目的地。
這輩子可能與神秘，陰謀，智斗這些東西無緣的雷恩，接過服務員滿不情願遞來的朗姆酒，在喝之前停頓了一下，黑色的眸子看了一眼米黃色的電話蟲。
「五分鐘。」
「我想和您達成的主要交易是，我會交給您一艘巡洋艦級的新座艦，完成品。當然，外形、武器和內部結構可以在成本允許範圍內按照您的意見予以調整。這是讓您戰鬥生涯更加刺激，走得更遠的保證。同時，您的船上會配備專業的勤務人員，與您現在那兩位業餘打雜夥伴的服務水平不可同日而語喔，同樣，還有本公司針對您個人的戰鬥風格與能力配置的特裝戰鬥裝備，並且提供三個月包換，一年保修，終生維護的業務，對您的戰鬥力想必會有極大的提升。」
應變能力極強的男人連反駁的意思都沒有，那張快嘴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就將自己的條件沒有一點廢話的報了出來，急促的話語卻並沒有一絲焦急，吐字清晰的話語每一個字都準確的傳達了自己的意思。至於這段話語之中，針對雷恩現在的海賊船現狀，還有船上的兩名打雜工，都展現著其優秀高效的情報能力。
「喔？」
那是對一個海賊而言過於豐厚甚至不對等的條件，海賊這種職業說到底只是遊離在社會邊緣的灰色地帶，縱使是有錢，他們依然有很多東西辦不到。比方說一艘巡洋艦級的新座駕，又比如說願意服侍海賊這種犯罪分子，人渣的優秀服務人員，更別說可以弄到最先最尖端的裝備了。
縱使是這樣能壓垮一個大海賊的豐厚報酬，年輕的海賊船長也僅僅是喝了一口朗姆酒，就沒有然後了……
喔？然後呢？
對於商人來說，這恐怕是無法理解的吧，縱使是你對這份豐厚的條件有所不滿，可是也不應該是這種態度呀？
他確實是不知道……一度被困荒島險些餓死的雷恩沃克，數次動過將自己的手腳吞下去的衝動和折磨。對他而言一切外物皆是虛幻，以這血肉之軀鍛造出來的偉力才是確確實實屬於自己的東西。
艦船，裝備，同伴，武器？
雷恩並非是高潔的聖人，沒有達到不為塵世俗物所困惑的至高境界。他只是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岔了路，走上了那條過於偏僻又血淋淋的歪路。從他動過將自己的手腳吃下去的念頭，經歷過那麼多的折磨與苦難開始，難道還有人會將他當做一個人所謂的正常人看待？用正常人的價值觀與他談判，縱使是豐厚異常，也只能說商家找錯了人。
縱使這位商人背後的勢力手段通天，他們也不可能將雷恩生平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調查清楚，所以不知道曾經那段經歷的德艾斯在皺過眉頭之後，依然是按照自己心中的底線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而對等的交換條件便是……請將您的兩位船員，龍崎一煌與雪莉，移交給我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