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禍福與共
黎靜靜死了,興港城依舊如往常一樣繁華熱鬧,太陽依舊每天東升西落。唐氏企業沒有任何動蕩,股價還連著漲停三天,雖然黎靜靜去世,導致唐家和邢家的聯姻泡湯,但兩家在生意上的來往倒是越發的頻繁。黎靜靜死後沒有多久,兩家便宣布合作了一項龐大的工程。
每個人依舊有條不紊的過著自己的生活,並沒有因為黎靜靜的死亡而又任何變化。
在黎靜靜死之前,黎晉華被關進了山上的狗洞里,門從外面被封死,每天就安排兩個人,給他送飯。起初的時候,他還會大喊大叫,企圖引起別人的注意,想要逃出升天。然而,日復一日,他的喉嚨喊到嘶啞,也沒有任何回應。後來,他也就放棄了,坐在那小窗戶的下面,看著那四方的天,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小迪做完骨髓移植手術之後,恢復的很好,甘梨幾乎是全身心的在照顧她,等她身體恢復的差不多,她就幫她找了個不錯的學校,開始過正常人的生活。
而她也不是每天都待在家裡,只依靠著傅靖州生活,她去外面找了份文職工作,工資不是特別多,但是朝九晚五,日子倒是過的很充實。她又開始重新認識朋友,開始好好的打理自己,整個人慢慢的恢復了曾經的自信。她賺了工資,基本上一半留著給自己用,另一半則會打進另一張卡里。
這些錢,她是準備還給傅靖州的。
雖然她知道,她欠他的錢,恐怕這輩子都還不完,但是能還多少是多少,總歸是不想欠他的。
小迪上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傅靖州準備跟甘梨復婚。
他並沒有太多的準備,那天晚上小迪去學鋼琴,甘梨做著面膜。在客廳里看電視。他一回來,就兀自走到她的身邊,彎身坐了下來。
甘梨側頭看了他一眼,說:「小迪今天去學鋼琴了,九點才能回來。」
「我知道,我估計趁著她不在的時候過來的。」
「有事?」她拿掉了臉上的面膜紙,划拉了幾下之後,就丟進了垃圾桶里。甘梨雖然沒了子宮,但她一直有在吃藥,保養上也下了不少功夫,大抵是整個人的精神層面提升了,如今,她整個人看起來,似乎比以前更好。
傅靖州咳嗽了一聲,說:「找個時間。我們去一趟民政局。」
「做什麼?」她問,她這並不是明知故問,是真的詢問,眼裡還帶著疑惑,那是真的疑惑,而不是裝出來的。
傅靖州頓了一下,旋即笑了笑,說:「你說去民政局做什麼?去民政局還能做什麼?」
甘梨眼珠子一轉,當即便清楚了他的想法,擺擺手,說:「不去。」
「為什麼不去?」傅靖州一下坐直了身子,這又不是去逛街,去買東西,怎麼能這樣隨意的說不去!
她笑了一下,說:「現在這樣挺好的,我又不要那本證,我現在其他什麼也不想,我只想好好照顧小迪,陪著她開心健康的成長。其實,如果你碰上什麼好的對象的話,不用管我們母女。」
傅靖州愣了愣,甘梨的神情淡淡的,說這番話的時候,甚至眼睛都還看著電視屏幕,似乎並不放在心上,也根本沒有放在心上。話音落下,屋子裡有片刻的沉靜。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他憋了半天,卻只憋出這一句話,他到底也有些拉不下面子。
甘梨的目光依舊落在電視屏幕上,輕輕的點了點頭。說:「我當然知道我自己在說什麼,其實早就想跟你說了,只是小迪在也不是很方便,一拖再拖就拖到了今天。」
電視聲音戛然而止,甘梨不由皺了一下眉,不得不收回視線,看向傅靖州,默了一會,嘆了口氣,學著他的樣子,坐直了身子,緊緊盯著他的眼睛,說:「我是說認真的,我知道你是個很負責的男人,但是我不想用責任來套住你,人這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若是真的一點愛情都沒有的,我們彼此都會很難熬。那樣一來,這婚姻就真的成了墳墓了。我也明白,你肯定不會放著我不管,其實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弱,曾經我自己在外面的那六年,我不是還是好好的活過來了嗎?就是苦一點,但現在有你這個家人,你在工作上稍微幫我一下,弄個地方給我住的話,我想我會過比那時候好很多。」
「你可以把我當成是你一個遠方的妹妹,不需要太多的關懷,只要我尋你幫忙的時候,你能稍微幫我一把,這樣也就足夠了。不一定說,非要變成夫妻。我不想拖著你,耽誤你的幸福。」
傅靖州瞪著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半晌,說:「甘梨,我們孩子都有了!」
「我知道,畢竟我們曾經是夫妻嘛。小迪肯定是要跟著我的,你以後還會有自己的孩子,可我就只有小迪這一個孩子,我這後半輩子不會想別的,我只有一個目標,就是教育好小迪。你也可以放心,只要你想的話,隨時都可以過來看她,甚至帶著她出去玩,跟她單獨相處,都沒有問題。就是別把她從我身邊搶走。」她說到這句話,便做出了乞求的樣子,雙手合十,抵在胸口。
傅靖州緊抿著唇,一言不發的盯著她看了很久,突地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說:「你已經決定好了?你確定不跟我去民政局。」
她點了點頭。
「好!好!好!你好樣的。你是不是覺得你現在有一份工作,就可以脫離我自力更生了?」
甘梨聞聲,略微愣了一下,還有這種說法?
「甘梨我告訴你的,你的這份工作還是我幫你搞定的!你以為在這興港城,若是沒有我在你身邊保護你,當你的後盾,你認為你能在這裡待下去嗎?你知不知道當初你們甘家做的那些個混賬事兒,有多少人恨毒了你們,要是讓那些人知道,你回來了!你以為你能過上那麼安分的生活?你!你!你真是個沒有良心的東西!」
說完,他就拿起了車鑰匙,憤憤然的離開了,只留下甘梨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臉茫然。
她沒有良心?甘梨覺得自己太有良心了,若是真的沒有良心,她大可以同意跟他復婚,就這樣賴著他一輩子!就是因為有良心,她才拒絕的。
結果那天晚上,甘梨出去接小迪的時候,鋼琴老師說。在半小時之前,已經有人把孩子接走了。
隨後的三天,她完全見不到小迪,工作上也頻頻出現問題,終於在一周之後,她被人給辭退了。最可笑的是,她回家,拿鑰匙開門的時候,門鎖竟然被換了!
傅靖州這是準備要趕盡殺絕啊!
她連著給傅靖州打了三天的電話,他一個都沒接,想去公司找他,又有些猶豫。就這樣,她住在旅店,一直到她身上的錢全部花光。
她從旅店退房出來的時候,天灰濛濛的。下著小雨,她沒有傘,便只能躲在屋檐底下。手機也已經熬到沒有花費了,根本打不出去。她像極了一條流浪狗,可憐巴巴的走在細雨中,漫無目的,不知道該去哪裡,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她也嘗試著找工作,每次第一天做的好好的,第二天老闆就把她給轟出去了,像是轟瘟神似得。她想一定是傅靖州在背後搞的鬼。
最後,走著走著,她還是回到了別墅,別墅內亮著燈。她略微蹙了一下眉,很猶豫了很久。還是上前嘗試的摁了一下門鈴。
門鈴摁下之後,她有些緊張,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其實挺害怕,開門的是個陌生的女人。
然而,等了很久,眼前緊閉的大門才緩緩的打開,只見傅靖州穿著家居服,站在門內,看著狼狽到極致的甘梨,雙手抱臂,冷然一笑,說:「做什麼?」
「你到底想幹什麼?」她問。
「你不是很能幹嗎?你不知可以獨立生活不需要我的照顧嗎?那你來這裡做什麼?」
甘梨緊緊的盯著他,覺得這男人沒有良心,她咬著牙。憤憤然的說:「傅靖州,你沒有良心。」
「我沒有良心?」傅靖州冷哼了一聲,一步走到外面,虛掩上了身後的大門,「我要是沒有良心,我才不會管你的死活!也不會抗下你丟給我的那些個債務,到今時今日,我甚至還要跟你複合!甘梨,你才是最沒有良心的東西!你坑了我那麼久,最後竟然還敢跟我說,你不需要我的照顧,你自己可以過的很好!」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沒有我,你過的好嗎?」他努力壓低聲音,用手指狠狠的戳著她的胸口。
甘梨不由往後退了一步。眼眶不自覺的紅了起來。
傅靖州一臉的怒火,「既然你那麼有本事,你就不要再來找我,永遠都不要再來找我!」
她緊咬著牙關,死死的瞪著他,好一會之後,深吸了一口氣,說:「好!你把小迪還給我,我一定不會再來找你!還有這張卡你拿著。」她說著,從包包里拿出了一張銀行儲蓄卡,塞進了他的手裡,眼眶微微發紅,「這是我這些日子工作存在來的錢,就算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我也沒有拿出來花過一分。這些是我還給你的錢。你不用說,我也不知道,遠遠抵不上你幫我還的那些債,做的那些事。但我告訴你,只要我甘梨還有工作能力,我就會一直還。」
說完,她只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後,就猛地轉身走了。
傅靖州捏著那張卡,怒氣更甚,對著她的背影,吼道:「甘梨,你這叫過河拆橋!」
她沒有停留半步,徑直的走了,連頭都沒有回。她此時的樣子,彷彿又回到了當初那個極其倔強的甘梨。把傅靖州給氣的半死。
他猛地一回身,一拳頭重重的砸在了門上,大門本就是虛掩著的,他這麼一拳頭,門便輕輕的開了。一直坐在門后的小迪,被嚇了一跳,肩膀猛地聳動了一下,一雙眼睛瞪的老大,嘴巴也呈了O型。
她黑葡萄似得眼睛,怔怔的看向他,說:「爸爸,你要嚇死我啊。」
「不是我要嚇死你,是你媽要氣死我!」
小迪拱了一下鼻子,說:「你活該,誰讓你這樣欺負她,都跟你說了,女孩子是需要哄的嘛,哪有你這樣的。活該氣死你,我警告你啊,再給你五天的時間,再過五天媽媽再不回來,我就收拾東西跟媽媽一起走,再也不理你了。」
傅靖州瞪著眼睛,「你媽媽沒良心,你也是個沒良心的小東西。」
小迪一臉認真,雙手捂著左邊胸口,委屈的說:「我的良心,被爸爸你偷走了呢。」
傅靖州當即就被她這個樣子給氣笑了。
之後的幾日,甘梨咬著牙在外面四處找工作,什麼臟活累活全部都干。她不是沒吃過苦,所以她根本就不怕這些,她若是會畏懼這些,當初她早就死了,也活不到現在。
最後,甘梨是在一條後巷里洗碗的時候,被傅靖州給領回去的。渾身上下,一股子酸臭味,整個人邋遢的不像話。
傅靖州將她丟進車子,就開始不停的嫌棄,用語言不停的數落她。
甘梨不說話,就那麼靜靜的坐著,側著頭看著別處,那樣子依舊倔強的很。
回到家,別墅里沒人,甘梨不肯進去,傅靖州就直接扛著她上了樓,直接把她丟在了浴缸里,用蓬頭對著她的臉噴水。起初這水是冷的,甘梨驚叫了一聲,「你要幹嘛!」
「先把你洗乾淨了再說。」
「誰讓你管我!」她猛地站了起來,傅靖州則一下將她摁了回去,如此反反覆復,最後傅靖州一下跳進了浴缸里,直接用身體將她牢牢壓住。
只一會兒的功夫,兩個人就全部濕身了。
甘梨反抗的累了,才終於停下了動作,微微喘著粗氣,死死的瞪著他,胸口微微起伏,「走開。」
「甘梨,我說你折騰那麼久,你都不會累的嗎?」他沒動,只眯著眼睛,看著她問。
她別開頭,只一會,這眼睛又不爭氣的紅了,她吸了吸鼻子,深吸了一口氣,說:「你不是早就已經對我沒感覺了么。我只是為了你好,不想把你困在婚姻的牢籠里,我知道你好,就是因為你好,所以我才不想拖著你。可你竟然還說我沒有良心,我告訴你,沒有良心才會跟你結婚!」
她說到最後。氣的轉頭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眶他通紅,眼淚在眼睛里轉了一圈,最終還是落了下來,然後迅速的閉上了眼睛,鼻翼微動,牙齒緊緊咬著嘴唇,她一點兒也不想在傅靖州面前哭,一點都不想。
不知過了多久,她只覺唇上一軟,一股溫熱的氣息噴洒在她的臉上,她當即睜開了眼睛,便看到傅靖州近在咫尺的臉。
她嚇了一跳,整個人迅速的往後躲,可傅靖州的速度比她更快,一下扣住了她的後腦勺。
牢牢摁住,不讓她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甘梨睜大眼睛,死死的盯著他,眼中情緒幾轉,便迅速伸手,用力的推了他一下,含糊的說:「你放開!你放開我!」
浴缸里的水,已經過了一半,如此掙紮起來,便濺起了巨大的水花。
小迪聽到動靜,連忙從房間里跑了過來,看到他們兩人糾纏在浴缸里,水花四濺,臉上一喜,正準備衝過去的時候,保姆一下將她抱了起來,迅速的逃離了現場。
她說:「麗姨你幹嘛把我抱出來,我要跟爸媽一起玩水!」
麗姨臉上的笑容顯得有幾分尷尬,迅速將她抱回房間,然後關好門,堵在門口,蹲下來摸摸她的頭,說:「你想不想讓你爸爸媽媽好了?」
她點了點頭,說:「想啊。」
「你要是想讓你爸爸媽媽好,你就聽麗姨的話,乖乖的待在房間里,哪裡也不要去,聽到任何動靜,都不要出去,知不知道?」
她眨眨眼,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雙手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笑的賊兮兮的。然後拉著麗姨的手,走到小床邊上,說:「噓,我們不要吵到爸爸媽媽,我們小聲一點看電視。」
那天之後,甘梨和傅靖州卻冷戰了三天,三天之後,傅靖州拉著甘梨去民政局復婚。
復婚的時候,經辦人看著這兩人的面孔,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來辦離婚的,卻不想竟然是復婚,忍不住便反覆問了三遍,以此確定,他們是真的要復婚。
從民政局出來,傅靖州牢牢的拉著她的手,說:「剛才的誓詞你有沒有很用心的念,有沒有念進你的心裡?」他冷著語氣,一邊說一邊戳著她的胸口。
甘梨不耐煩的用力的甩開了他的手,睨了他一眼,說:「我每次都有很用心的念。」
傅靖州哼哼了兩聲,「那就請你現在再對著我念一遍,就念這一段。」他說著,還專門拿出手機,把剛才拍下來的誓詞放大,指著其中一句,要她再念一遍。
甘梨一把將他推開,冷聲說:「剛才已經說過了。我不念。」
她說著,就轉過了頭,眼眶便不自覺的泛紅。
那句話不是別的,正是無論是順境還是逆境,富裕或是貧窮,健康還是疾病,快樂還是憂愁,青春還是年老,我們都風雨同舟,患難與共,同甘共苦。
他到底是想告訴她,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再像以前一樣,什麼也不說,就這樣消失。
她強忍著,可眼淚還是落了下來。旋即,便猛地轉身,一下撲進了他的懷裡,將他牢牢抱住,腦袋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說:「只要你不怕我連累你,我不會再離開了。」
他笑著摸摸她的頭,說:「怕的話,當初就不給你抗債了,誰要管你這沒良心的東西。」
她哭著哭著,便忍不住笑了。
……
時間流逝,如白駒過隙。
三年過去,興港城的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唯一的變化,就是顧景善死了。兩年前死的,據說死的挺餐廳。而邢氏集團,如今又由邢震天經營,不過有小道消息再傳,他也不過是一個傀儡,真正在背後操控的另有其人。
這天,是黎靜靜的忌日。
甘梨準備好了鮮花,帶著小迪一塊去了墓地,傅靖州說是忙著工作去不了,結果出了大門,就看到他站在車子邊上,正在玩手機,見著她們母女出來,便抱怨了一句,「等很久了哎。」
黎靜靜沒有朋友。每年的清明,忌日,都只有甘梨一個人過來看看。她的墳頭前面一直都特別的乾淨,也特別的孤寂。
這天的太陽有些刺目,傅靖州帶著墨鏡,站在不遠處。甘梨叫他站遠點,說著有悄悄話要說。
甘梨將鮮花放上,說:「時間過的可真快,這一眨眼,竟然過了三年。你離開都三年了,我跟傅靖州過的不錯,你不用擔心。倒是替你不值,一次也沒碰見過邢司翰來看你,連鮮花都沒有一束。」
甘梨緩緩蹲了下來,伸手摸了摸墓碑。又伸出一根手指,蹭了蹭墓碑上的那張照片,心裡終究是有些酸楚,過了三年了,想到黎靜靜,她還是會有一種說不出的心酸。
她仰起頭,看著掛在天空中刺目的陽光,微微的揚起嘴角,說:「我相信你在另一個世界,一定過的很好,對不對?」
……
美國紐約,某棟商務大樓,第二十五層,會議室內。
一個身材窈窕的亞裔女子,正凱凱而談。投影儀上放著她的最新設計,會議桌的中間,還擺著一個模型。她的臉上綻放著自信的笑容,面對這麼多人,好不膽怯。
會議已經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即將接近尾聲。
這時,一個亞裔男子從電梯內渡步出來,前台的人將他攬住,用英語問:「您找誰?」
「我找Alice。」
「您有預約嗎?」
男子只微微笑了笑,並沒有理會她的話,而是徑直的往裡走去。
「先生沒有預約您不能進去,先生……」
他直闖進去,恰好會議結束,會議幾十號人陸陸續續的出來。
男人手裡拿著拐杖,停住不動。他們便紛紛從他身邊繞道而過,眼裡帶著一絲疑惑。
亞裔女子依舊站在會議室內,喝了口水,整理好了東西,等她出來的時候,人群已經散的差不多了,她一抬頭,便看到立在辦公大廳,略顯突兀的男人。
她先是頓了頓,然後笑了一下,倒也沒有避諱,徑直的走了過去,沒有開口,只雙手抱臂,似笑而非的看著他。
他抬手打了個招呼。說:「嗨,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