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路漫漫(三)
此為防盜章常相思硬扶住白文元,按下樓層按鍵,這才想起來她還得拿白文元身上的鑰匙。
「白文元!」常相思用力拍白文元的肩膀,「你鑰匙呢?」
白文元迷迷糊糊半張了一下眼睛,復又閉上。
常相思無奈極了,樓層到后,將他拉出電梯靠在牆壁上。常相思伸手去摸白文元外套口袋,手還沒伸進去,就被抓住,鐵鉗一般,手腕都要折斷了,痛得她想尖叫。常相思是知道白文元的力氣,她親眼看過他僅憑藉雙手的力量硬生生將一個彪形大漢的腕骨折斷,所以她不敢在他迷糊的時候胡亂掙扎。
「白文元,醒醒!」常相思身體不動,和白文元貼得很緊,感受得到他身體散發的熱力,「你放開我的手,我得拿鑰匙。」
白文元似乎聽見了常相思的聲音,慢慢鬆開了雙手,常相思拔開他的手指,「你鑰匙是在衣服兜里,還是褲兜里,能給我拿出來嗎?」
白文元手拍了拍衣兜,常相思試探性地拉開,將鑰匙串拖了出來,轉身認真找對應的鑰匙。常相思找到鑰匙插|入鑰匙孔,白文元卻貼到她身後,雙手緊緊掐住她細細的腰,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將她整個人抱在自己懷中。
常相思手頓了一下,感受耳邊白文元的呼吸,用力推開了鐵門。
兩人糾纏著進屋,白文元叫著,「相思——」
常相思用力掰開白文元箍著她腰的雙手,打開屋內大燈,硬將白文元推到沙發上去。
白文元半睡半醒,迷糊地叫著,「相思——」
常相思將身上的包丟在一邊,看他半躺在沙發上,臉上的紅暈直入頸項,道,「白文元,你別叫了!」
白文元沒有回答,手抬起來遮擋眼睛,「相思,我要喝水。」
常相思轉身去廚房找杯子,白文元的廚房乾淨得和樣板間一樣,許多廚具都沒開封。常相思找了半晌沒找著熱水壺和熱水,只得拆了一個炒鍋出來做了一鍋開水。她又去衛生間找乾淨毛巾,做了熱毛巾,走向客廳,將熱毛巾敷在白文元的臉上。
白文元根本不想動彈的樣子,常相思耐著性子幫他擦臉擦手,然後拿了水杯遞給他,「喝水吧!」
白文元一口氣喝乾一大杯水,常相思只得又給倒了一杯,白文元又是一干而盡。
常相思看他還沒很清醒的樣子,將毛巾拿去衛生間浸入冷水中,刺骨的涼水將她手骨頭凍得發痛。她拎著冰毛巾去客廳,蓋在白文元臉上,白文元吸了口氣,人果然清醒了三分。
常相思抓開毛巾,看他艱難睜開眼睛,「清醒了?」
白文元咕噥著,似乎罵了一句髒話。
「還有功夫罵人呢?」常相思看他發紅的眼睛,「快去睡覺吧!」
白文元抬起頭,常相思背光而立,在他眼中只是一個模糊的剪影。他半是疑惑半是肯定,叫道,「相思——」
常相思將白文元的鑰匙和手機放在茶几上,道,「手機和鑰匙都給你放這裡,明天記得自己拿。」
「你要去哪兒?」白文元試圖站起來。
常相思撿起自己的包,整了整被白文元搞亂的大衣,「我要回去了。」
「我現在挺難受的,能留下來嗎?」白文元道,「或者先扶我去卧室——」
常相思看他皺眉揉著眉頭,伸手去拉他,道,「為什麼要喝那麼多?如果我沒去,你接下去怎麼演呢?」
白文元的手大,抓住常相思的手不放,慢慢站起來,有點搖晃,道,「那些小子不老實,不給喝趴下了不聽話。我早算著他們要耍花招,本來給店裡打了招呼派個人等著最後給收場的。見著你了,就給免了——」
常相思拖著他去卧室,打開燈,「真是不能理解你們男人的自尊心。」
白文元掙扎著脫了外套,雙手自然地向下解開皮帶,「這是男人之間的交流,你不懂。」
常相思立刻轉身避嫌,「我走了!」
白文元雙手轉向,搭在常相思肩膀上,將她轉回自己懷中,「相思,別走了!」
常相思抬頭,看白文元不甚清楚的樣子,「白文元,你現在是清醒的嗎?」
白文元點頭,常相思又笑,「白文元,我是誰?」
白文元雖然醉著酒,但十分肯定道,「相思!」
「我留在這裡做什麼?」常相思平靜地看著白文元,那一雙黑眼珠子彷彿將他刺穿,「我送你回來,因為你求我。」
白文元無法回答,酒精使他的大腦遲鈍,「我給你的紙條,你沒丟。」
「所以呢?」
「你還在意我!」白文元肯定道,「你捨不得我。」
白文元看著常相思冷淡的臉,被戳破了心思也沒有任何慌張的情緒,這個女人一直就這種篤定的態度,會說一些戳人心窩的話,他不想聽見,低頭去親那兩片可惡的散發誘人光芒的紅唇。
常相思沒有躲開,酒精的味道在口腔散開,勾出她體內原本的三分酒意,她甚至主動張開嘴唇,迎接白文元強而有力的需索。
白文元伸手捧住常相思的頭,呼吸越發急促,靜夜裡只有兩人親吻的曖|昧聲音,以及他熟悉的,魂牽夢縈的香氣。
常相思被身體被禁錮著無法動彈,舌尖發麻,體內的潮熱涌動而不能自己。
白文元喘息著放開常相思,常相思雙頰酡紅,雙眼卻十分清明。
白文元看著常相思,實在無法繼續忍耐身體里流竄的情|欲,低頭便又要親,常相思開口道,「白文元,你現在,已經強到能做自己的主了嗎?」
白文元張口欲答。
「你想好了,再回答我。你想好了,再來要求我!」常相思打斷他,一字一頓,定定看著白文元。
白文元臉上又露出那種常相思琢磨過許多次的表情,她看不懂,也就不想再看,轉身走掉。
常相思冷靜地進了電梯,冷靜地走出小區給自己招了一個計程車,坐上車。
常相思不是慣常流淚的人,在醫院見慣了生離死別,心已經被鍛煉成鋼筋混凝土。人能夠冷漠地看別人悲歡離合,卻無法忍耐自我的委屈,所以,常相思控制不住眼角滾滾而落的水。
沉浸於自我的悲傷中,時間就過得太快,抵達公寓樓下的時候,司機招呼了好幾聲,常相思才清醒過來,手忙腳亂付費。
已經是深夜,常相思踩著路燈的光上樓,高跟鞋打在水泥地上的聲音孤單又寂寞,聲感燈逐一亮起來。
常相思低頭翻找鑰匙,插|入鎖孔,鎖孔似乎又被卡住,她用力擰也沒擰得開。
常相思抬手抹掉臉上的淚痕,抽噎兩聲,重新拔出鑰匙再插|入,還是沒擰得動,鑰匙撞擊的聲音傳得挺遠。
隔壁的門拉開,蔡炳坤站在門口,「相思,回來了?」
常相思胡亂點頭,頭髮滑落下來遮擋半張臉,用力去拉門把手。
「鑰匙又卡住了?老房子就是麻煩,我來幫你試試吧!」蔡炳坤穿著居家衛衣走出來,帶著暖烘烘的熱氣。
常相思退開一步,看蔡炳坤抓住門把手,略一用力,門鎖果然開了。
蔡炳坤笑道,「門鎖太老了,該換了。」
「謝謝!」常相思啞著聲音道謝。
蔡炳坤看常相思單薄的羊毛大衣,道,「你等到要等的人了嗎?這麼晚了,怎麼沒讓人送?」
「等到了,聊了會兒。」常相思推開門開燈,嗓音恢復正常,她極力調整情緒,道,「他也有點喝醉了,不太方便,所以我自己回家來的。叫的計程車,挺安全的。」
「以後要像這種情況,你就給我打電話好了,我去接你。」蔡炳坤幫常相思開燈。
常相思立刻轉身,背朝蔡炳坤,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哭過的臉,道,「謝謝,你太客氣了。」
「相思!」蔡炳坤隨手掩上門,「你知道的,對你,我什麼時候我都很方便。」
深夜,單身男女,談論私密的話題,氣氛就顯得曖昧起來。
常相思抬眼看一下蔡炳坤,他溫和俊美的臉上帶著笑和一些期待。
「相思——」蔡炳坤注意到常相思眼角的紅痕,疑惑地轉頭想看她的臉,「你的臉——」
常相思也不躲了,正臉看蔡炳坤,「哭了一會兒,又吹了一會兒風,就成現在這樣了。」
「你——」蔡炳坤想關心。
常相思放下包,伸手的時候露出手腕,手腕上一圈青黑的指印,蔡炳坤又是一驚。
常相思隨著蔡炳坤的視線看向自己的手,這才感覺到手腕隱隱作痛。
蔡炳坤眼神變得難以忍耐起來,欲言又止。
常相思捲起衣袖,坦然道,「蔡醫生,我得處理一下,抹點葯。現在也有點太晚了,咱們明天再聊,可以嗎?」
「我幫你擦藥吧,這淤青太嚇人了,得用力把淤血揉散才行。」蔡炳坤側身,「我有藥膏,去給你拿過來,你等我一會兒。」
常相思不想給人任何錯覺,打斷道,「蔡醫生,我也有葯,就不麻煩你了。謝謝!」
蔡炳坤被拒絕,半晌才道,「相思,你玩的時候——,要注意安全。」
常相思有一種荒唐感,哭笑不得,「蔡醫生,我沒特別的愛好——」
「對不起!」蔡炳坤白臉立刻紅了,彷彿是自己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一般,急匆匆走了。
常相思當天晚上用藥膏給自己揉了半個小時,次日早晨起來,那淤青卻更嚴重了,開始腫並且向周圍擴散。她心裡詛咒了白文元好幾回,後悔自己多管閑事,生怕影響了自己雙手的靈活性。幸而是周日,沒有工作安排,一大早去醫院要了個骨科的號,讓輪班的醫生給自己好好揉一下。
骨科醫生還好奇她的手是怎麼傷的,開玩笑問是否做手術太多導致皮下出血,常相思基於嚴謹的個性,說是被人給捏的。骨科醫生大吃一驚,仔細研究她傷處的情況,再三確認骨頭完好后才道,「捏你的這個人,手的握力異常可怕啊。」
「的確。」常相思再一次慶幸自己昨天晚上沒有過多的掙扎。
骨科醫生給常相思開了一些葯,叮囑她最近少動手,少使勁兒。
常相思嘆一口氣,哀悼自己但凡是遇上白文元一次就倒霉一次。也幸好工作交接完成得差不多,醫院沒有給她新增加工作,這剩下的幾個工作日,她和蔡炳坤自行安排出發時間,不然,真是要誤了大事。
常相思拿著藥單子去藥房,穿越大廳的時候便見白文元從廳外走了進來,帶著晨光和朝露,她停了一下,毫不猶豫轉身從另一個方向走。
白文元強忍著宿醉后的頭痛走進醫院。
今天是周日,是他抵達平城后第一個可以自行安排的周日,但被一通電話破壞了。
醫院裡守著的錢衛打電話通知,昏迷的證人胡彪有了清醒的跡象,醫生說今天有極大可能恢復意識。白文元獲得這個消息,不得不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他要親自看著人。
白文元收拾好出門,神色冷凝,腦子有點亂亂的。白文元不喜歡用單位配的司機,更喜歡自己開車,到了醫院后,一進大門就看見常相思,常相思似乎也看見他了,但那人看也不看他一眼,立刻轉身調頭。
白文元心裡冷笑了一聲,直接去了ICU單間病房。
錢衛還在門口守著,見了白文元叫了聲「白廳」。
「怎麼樣?」白文元透過透明玻璃看醫生在裡面忙碌,「能進去了吧?」
「才剛有意識,還沒清醒,沒辦法進行完整的對話。」錢衛報告道,「我和醫生協調了好幾次,醫生都不同意我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