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簡寶華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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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塊兒貓撲蝶的玉佩,樣子有趣,上好的羊脂玉沒有一丁點的瑕疵,給簡寶華這個年齡的女童壓袍角,是最合適不過的。只是攤主一口一個,「這已經是最低價了,不能再少了,前朝的女帝宮廷之中用的玩意,不光是玉質好,更是前朝的御用之物。」
簡琦要買下,簡寶華就對攤主說道:「你說這是前朝之物?」
「可不是?」攤主看著兩人的打扮,想要做成這一樁的生意,便喋喋不休,說起了這玉佩的來歷。「這後頭還有印鑒。」
「史書之中是有記載,女帝的幼子,身子積弱,少時多病,幸得名醫,身子方才康順,可有此事?」
做古玩的,對歷史也都是熟稔,攤主便道:「確有此事,那名醫後來得了賞賜,在京都裡頭開了藥鋪,就是那德仁堂。」
簡寶華聽言笑了,她這一笑便落入到了旁側一位少年的眼中,紅衣女童眉眼如畫,笑起來的時候慢春風,那景緻動人心弦。
那人便是段翮,八歲年歲,這個年齡本應當去書院讀書的,只是他身子積弱,母親便不許他去讀書,前些日子得了名醫的診治,驅除了病根,終於要進學了。今日里父親要帶著他去拜訪書院山長,此時要在琉璃巷裡來取先前定好的硯台,他在門口候著,便見著了簡寶華同攤主討價還價。
「每逢春日的時候,正仁帝都會咳嗽,身上起皮疹,口中積痰,身子也會浮腫。」簡寶華侃侃而談,前朝正仁帝的病症,攤主就不知道了,但見著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在面前侃侃而談,也是饒有興緻地聽著。
「若是懂些醫理,便可知道,正仁帝是見不得春日的花粉,還有浮塵,春日裡的風沙太大,卷的細塵飛揚,他的身子就受不住了,這病症還不能見的,就是皮毛。」
「這又是為何?」
「皮毛之中夾在的細小絨毛,對旁人來說算不得什麼,對正仁帝而言,則是犯病的病因。」簡寶華笑道,「所以你這塊兒玉佩玉質雖好,卻定然不會是這一段時間的玉佩。正仁帝在世的這一段日子,宮廷的御用之物,凡是有皮毛的動物雕像與畫像,都是沒有的。飛鷹圖、奔馬圖、玉兔圖,這些都沒有的,您見多識廣,再仔細想一想?」
那攤主笑道:「小姑娘的涉獵頗廣。這樣一想,我好似真沒見過有加了御印的物件。女帝此時頗有些心狠手辣,對少時的正仁帝到底有些母子慈心。」
簡琦聽得是饒有興緻,簡寶華說得這些,她都不曾知曉,因為玉質確實是上好的玉,比原先的價格低了三成,她們取了這塊兒玉佩。
簡琦拉著簡寶華的手,說道:「你從哪裡看來的?」
「我從……」
「你在這裡看什麼,發什麼呆?」段翮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然後便見著另一男童出現在他的面前。
此人與段翮是一般的年歲,若是簡寶華還在場一定會認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當今聖上的九皇子,趙泓澤。
「剛剛聽人說話,怪有意思的。」段翮淺笑著說道。
趙泓澤看著段翮的目光就有些憐憫,段師傅的這位嫡子,身子委實差了些,因為終日不見陽光,這一身的雪膚,恐怕女子都要羨嫉,到今個兒也沒有去書院進學。前些日子從段師傅的口中聽說了段翮要進學的消息,他便纏著師傅,要同他出宮,今個兒便一塊兒去拜訪宋山長。
段翮這小子委實可憐,只怕來這琉璃巷,還沒有他來的多,「聽人說話有什麼意思。」趙泓澤對他說道,「我們往前面行一段,看看有沒有什麼好東西,前頭都看過了,就後面一小段沒有看過。」
「你們去吧。」段修和微微頷首,只讓九皇子的隨從跟著兩人,「我再取一物,巷子口的榆樹變,我等著你們。」
段翮還想要說什麼,便被趙泓澤抓著臂膀往前走了。
前面只有一小段,等會他會不會再見著那位小姑娘?他的身子積弱,所以羨慕那身子康健,勃勃生機的孩童,簡寶華便是如此。
趙泓澤拉著段翮走到最後一個攤位的時候,正見著簡寶華與簡琦。
趙泓澤沒注意到簡寶華,而段翮的目光只是落在她的身上,趙泓澤見著那楠木的佛像,「你說,那佛像,我買下送給母……親如何?」
熟悉的聲音響起,簡寶華的身上起了細細的皮疹,頭皮都有些發麻,她原本仔細看著著鋪子,覺得佛像去掉了楠木應當是她見過的那一尊佛像,此時聽到了這話,當即便說道:「所有的統共多少錢,我都要了。」
簡琦一愣,眉心蹙起,「寶丫頭,你買這麼多……」她看著著攤主的東西,數十枚帶著綠看不清字的銅錢,一個泛綠的銅鼎,一把黑鐵扇,兩個用過不知道多久的香爐,一個漆黑的盆,然後便是那佛像了。這些東西在她眼中,就是破銅爛鐵,只是當著簡寶華的面,不好說些什麼,「幹什麼。」
「哎。」趙泓澤聽到了簡寶華的話,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我要那佛像。」
「我全要了。」簡寶華不理會趙泓澤的話,只是看著攤主,「統共多少錢。」
「不如就讓給這位姑娘罷。」段翮說道。
熟悉而陌生的聲音,一下讓簡寶華動彈不得,手捏成了拳,手指掐在手心裡,那生疼讓她不至於面色生變。她不用抬頭去看那人,就知道他是誰……
「段翮,你不知道,小丫頭很是可惡,一聽到我說要佛像,就把東西全買了。」
果然是段翮。
簡寶華的眼閉上,想到初次詩會上的相逢,他在一株桃樹上,對著詫異的她比劃了手勢,讓她不要出聲。桃花的花瓣簇簇落下,藏在桃樹里的公子如玉,那是她與他的初遇,曾是她心中美好珍藏的畫面。
他是段家的嫡子,段翮。他是翩翩濁世貴公子,才學出眾。人人都說他性子溫和,性子溫潤的他卻也傷她最深,「他喜歡你,我能有什麼法子?只能讓他了……」
「我不需要你讓我。」簡寶華睜開眼,轉過了身子,目光朗朗,看著眼前的兩人,「先來後到,我是先來的。」
趙泓澤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搶他東西的小姑娘生的如此好看……面對容色好之人,世人多會寬容些。醜人蠻橫,那是醜人多作怪,美人蠻橫,那是嬌嗔;醜人捧心,是西施效顰,美人捧心,只會讓人心憐。
「一百兩銀子。」攤主說道,「先來後來,我也知道這個理。姑娘你若是出得起,就全給你了。」單是藏在楠木之中的金鑲玉佛像,就不止這個數字,簡寶華毫不猶豫拿出藏在內里的錦囊。
簡琦是不贊同,只是簡寶華這般下了主意,剛剛選的澄泥硯,還有貓戲蝶的玉佩的說辭,讓簡琦並沒有攔下簡寶華,一百兩的銀子若是簡寶華喜歡,那便罷了。更何況,她隱隱感覺到,兩個少年的到來,讓簡寶華有些不大一樣,她想要買下東西,離開此地。
他們兩人是誰?
簡琦不願生是非,既然簡寶華想走,買下東西便離開罷,「我來吧。」
「姑母,我有銀子。」簡寶華說道,然後自己付了銀票。姑母今日里已經破費許多,她怎能再讓她出錢?
攤主沉默而不舍地用地上的青布裹了所有的物件,遞給了染春,對簡寶華深深鞠躬,便離開了。若不是母親病重,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舍了這東西,一百兩銀子是因為見著那少年想要出價,刻意抬高了價,他覺得有些對不住簡寶華,故而深深鞠躬。
簡寶華從段翮的身邊走過,段翮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有些悵然,他剛剛開口是想要幫她,正是因為先來後到,所以才想讓趙泓澤打消念頭。小姑娘怎的好似並不領情。
他長長嘆息。
那嘆息聲入了簡寶華的耳,讓她眼眶有些發紅,腳下生風,行得更快了。
還有一塊兒貓撲蝶的玉佩,樣子有趣,上好的羊脂玉沒有一丁點的瑕疵,給簡寶華這個年齡的女童壓袍角,是最合適不過的。只是攤主一口一個,「這已經是最低價了,不能再少了,前朝的女帝宮廷之中用的玩意,不光是玉質好,更是前朝的御用之物。」
簡琦要買下,簡寶華就對攤主說道:「你說這是前朝之物?」
「可不是?」攤主看著兩人的打扮,想要做成這一樁的生意,便喋喋不休,說起了這玉佩的來歷。「這後頭還有印鑒。」
「史書之中是有記載,女帝的幼子,身子積弱,少時多病,幸得名醫,身子方才康順,可有此事?」
做古玩的,對歷史也都是熟稔,攤主便道:「確有此事,那名醫後來得了賞賜,在京都裡頭開了藥鋪,就是那德仁堂。」
簡寶華聽言笑了,她這一笑便落入到了旁側一位少年的眼中,紅衣女童眉眼如畫,笑起來的時候慢春風,那景緻動人心弦。
那人便是段翮,八歲年歲,這個年齡本應當去書院讀書的,只是他身子積弱,母親便不許他去讀書,前些日子得了名醫的診治,驅除了病根,終於要進學了。今日里父親要帶著他去拜訪書院山長,此時要在琉璃巷裡來取先前定好的硯台,他在門口候著,便見著了簡寶華同攤主討價還價。
「每逢春日的時候,正仁帝都會咳嗽,身上起皮疹,口中積痰,身子也會浮腫。」簡寶華侃侃而談,前朝正仁帝的病症,攤主就不知道了,但見著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在面前侃侃而談,也是饒有興緻地聽著。
「若是懂些醫理,便可知道,正仁帝是見不得春日的花粉,還有浮塵,春日裡的風沙太大,卷的細塵飛揚,他的身子就受不住了,這病症還不能見的,就是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