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貓控

「大小姐，你這又是在搞哪一出啊。」金牌經紀人李鈺頭疼地看著眼前厚厚一沓子，最上面的一張是有四個大字：野性中國，不明白自己手裡最火的女演員到底在想什麼，接了如此奇奇怪怪一工作。

「這個片子不好嗎？國家電視台元旦黃金檔播出，我以為你會稱讚我眼光好手段厲害。」林菲眨眨眼，一臉的期待，彷彿真的是在等著自家經紀人的誇獎。

「哼，國家電視台紀錄頻道，市場佔有率還比不上軍事與農業頻道，就算是元旦黃金檔播出，能有個0.2%的收視率就謝天謝地了。」瞅一眼林菲那張被稱為「20世紀最後的妖精」的漂亮臉蛋，李鈺的不滿更多了，「再說了，給一自然類紀錄片做解說，你連臉都不露，再好的時段也沒意義。」

「解說多好啊，正好可以鍛煉演技。」林菲得意洋洋。

「額……」想到自家藝人對於擺脫花瓶稱號的執著，李鈺果斷決定換個話題，「說起來，你是從哪裡接到這份工作的。」花瓶女演員與自然類紀錄片不說是兩個世界的存在吧，也是一時之間無法讓人聯繫在一起。

這回不想回答的人變成了林菲，摸了摸自己挺翹的鼻尖，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在微博上搜了下兔猻，正好看到劇組發的劇照了。」特別可愛，當然這後半句話，她謹慎地沒有說出來。

所以就主動去做解說嗎，李鈺對於林菲這個大寫加粗的貓科控也是絕望。「所以就為了那個什麼孫你準備無私奉獻了嗎。不過你是怎麼拿到這個的？」揚了揚手裡的紙，她可不記得她們有什麼紀錄片界的關係。

「那叫兔猻，魚唇的人類。」白一眼李鈺，林菲回答：「這個還多虧了小白。」

李鈺看向正在認真整理林菲最近行程的助理白林，原來拉後腿的人在這裡啊，頗是無力：「你小子倒是挺有辦法的嘛。」

聞言，白林抬起頭，不好意思地說：「謝謝李姐誇獎。」

我並沒有在誇獎你啊。李鈺對於白林這個認真能幹聽話嘴緊有眼色的藝人助理唯一的不滿大概就是這人是真的聽不懂反話。

林菲倒是懂李鈺的意思，只是這次她可要幫白林講話：「小白是真的挺有能耐的。來，小白，告訴你李姐，現在都有誰是這個六集片的解說候選人。」

按著林菲的吩咐，白林報出了一連串在演藝圈裡有地位有口碑的大牌藝人名字。

候選人？李鈺抓住了這麼一個關鍵詞，看來林菲還沒有把這份工作完全拿下。完全不捨得自家小漂亮去做這麼一份「沒臉」沒收視的工作，所以她連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大牛甘願去競爭這麼一個解說的工作都沒有去細想，只希望林菲千萬不要在候選人中脫穎而出。

不過想到林菲要命的貓科控屬性，李鈺還是言不由衷地說：「既然這樣那你就回去好好準備一下，後天讓白林去送你到錄音的地方。」一集50分鐘的紀錄片，一般半天也就配好了，想來也浪費不了多少時間，李鈺想著要不後天下午就帶著林菲去見見最近很火的電視劇導演好了。

林菲對於經紀人不和自己一起去的事情倒也沒什麼太大的感覺，李鈺這幾年帶的藝人也開始多了，雖然還是以自己為主，但是平常一些小事她如果沒時間也就囑咐白林多上心罷了。點點頭，她便準備回去再認真練習一下。

「對了。」眼看林菲就要出去了，李鈺突然想起一個重要問題：「做這一集的解說你能拿多少勞務啊。」

「還沒談。」拋出這麼一句話之後，林菲敏銳地意識到自己可能戳到了李鈺的痛點，慌忙補上：「一切為了磨鍊演技。」

低著頭擺了擺手示意林菲趕緊從自己眼前消失，李珏想著要不還是同意林菲自己養貓吧，想來家裡有了主子，她就不會那麼容易被外面的野花野草們勾得什麼都不顧了。

不知道自己接了一份工作居然給李鈺帶來那麼大的衝擊，林菲在家裡把國內知名的幾部自然類紀錄片找出來，搭配豆苗上觀眾們的評價，認認真真地看了幾遍，頗有心得。又熟悉了一下《野性中國》第一集的解說詞，對於拿下這份工作倒是信心滿滿。

到了約定的日子，林菲早早就起來，隨意地畫個淡妝，就準備出發了。進了車裡，她驚訝地發現，除了說好的白林，竟然連李鈺也在。

「咦，你怎麼也來了？」林菲不解。

「還說呢。你這人，做什麼事情之前都不先打聽一下。」李鈺小小地埋怨一番林菲之後一臉喜色的先賣了個關子：「你知道翟默嗎？」

「知道啊。」林菲覺得李珏莫非是起得太早，記憶力嚴重衰退，「就是《野性中國》的總導演嘛。」因為那一張兔猻的照片，林菲把這個紀錄片的工作人員的微博摸了個遍。尤其是這位總導演翟默，林菲在他微博里還找到了帥氣的雪豹照。所以那段時間，她有事沒事就在刷新這人的動態。

「誰和你說這個了，算了，算了。你今天可要給我好好表現，一定要把解說工作給我拿下。」李珏恨不得扯著林菲的耳朵來囑咐他。

「小玉兒你今天真的很奇怪哎。」林菲印象中李鈺最近一次這樣的耳提面命還是她去面一部知名大導的賀歲檔喜劇片中只出現2分鐘的路人甲。

「你懂什麼，哎，你今天這妝怎麼這麼淡啊，會不會顯得太不尊重人家了。」打量了一下林菲，李珏有些不滿。說起來，林菲長了一張妖精臉，看上去永遠屬妖艷賤貨，果斷更適合濃妝一些。

「好了好了，我這樣就充分夠美了。」對自己的臉認知明確且正確的林菲按住李珏探向化妝包的手，好奇「這個翟默有什麼問題嗎？」

想想今天見的應該算是文化人，李鈺覺得也許淡妝也可以，便認認真真地回答林菲，「問題？完全沒有，相反他可好極了。他爺爺可是最早的國家電視台第一任台長，還曾擔任首都電影學院的校長，培養的學生里影帝視后，知名大導和編劇海了去了。你這次可真是走了狗屎運了。」李鈺也是昨晚和朋友吃飯說起來才知道翟默竟有這麼硬的關係，不好大晚上地再給林菲壓力，便讓白林早早接了自己，準備和林菲一起去接受面試。

翟默背景如何，林菲倒是不在意，雖說她一直被叫花瓶，但是所有拿到手的角色也都是堂堂正正經過面試獲得的。

林菲為人如何，李鈺自然也是清楚，所以念叨了幾句她也就停了，想著讓林菲再休息一會兒，好養精蓄銳。

《野性中國》合作的錄音公司在帝都一片新興的文化產業園區，車子一路開過來，入眼的儘是廣告公司，創意機構以及傳媒公司。按著對方給的地點，白林比約定時間提前了15分鐘將車停在了錄音公司門口。

仔細地檢查了一遍林菲的妝容，李鈺不知道是對著自己還是林菲握拳念了一句「加油后」，方才雄赳赳地帶著她下了車。

錄音公司的前台小妹在聽了李鈺自報家門后一臉驚喜：「剛好，翟導他們也剛到，你們上二層就好。」

禮貌地謝過對方后，一行三人繼續往上。一到二層，李珏就微微點頭，果然是文化人，見面先泡茶。而林菲也在點頭，果然是《野性中國》的合作方，看地板上的兩隻貓，沙發背上的一隻貓，還有窗檯邊上的一隻，實在是太幸福了。

等到走近之後，林菲就更開心了，一隻胖胖的橘貓正乖乖窩在人的懷裡，說不定自己待會兒也能有這樣的榮幸，她忍不住暢想。

紀錄片方顯然沒想到林菲她們到的會這麼早，很是開心地互相介紹。「這位是我們的總導演翟默，這位是分集導演王睿，這位是導演助理於健……」

一位位地握過手去，林菲真的要慶幸自己並不臉盲，瞧這一個個的都是鴨舌帽，防風衣，踢不爛，再配上旁邊排了一排的登山包，這幫自然類紀錄片工作者風格實在太統一。不過她倒是沒想到這位總導演看起來竟然這麼年輕，而且雖然鬍子拉碴，但長得還算不錯。

在每天都能近距離欣賞自己那張漂亮臉蛋后，林菲對美的標準非本意地拔高了很多，像翟默，她雖然覺得不錯，但是李鈺在心裡卻是狠狠地贊了幾句：帥氣，有男人味。

一番寒暄之後他們便馬上進入正式工作。先是由翟默配合第一集片子為林菲介紹一下他們這部片子的創作意圖以及第一集希望表達的情感。林菲點頭，她對自己的準備頗有信心。

「那我們就先來試一下吧。」翟默示意。

林菲回憶一下自己之前總結的要點，給了外面一個手勢后便開始念了起來。

聲音一出來，李鈺就先放心了，對，就是這個味，作為在《動物世界》陪伴下成長的一代，她覺得這事兒穩成。而另一邊《野性中國》的幾位卻懵了，不對，等等，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在這年輕貌美的姑娘身上他們感受到了熟悉的趙老師氣息。一臉僵硬地看向翟默，他們還以為他會第一時間打斷對方，沒想到他愣是在林菲念了一大段解說之後才喊停。

打開擴音器，翟默也沒客氣：「抱歉林小姐，你剛才的感覺完全不對。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學趙忠祥老師，坦白說我要是需要那種風格的完全沒必要找你來試。」

一番話說得林菲既抱歉又喪氣，好在對方說完那一句狠話后就開始教導她了：「我們第一集取名《新生》，主要內容就是新的生命誕生。所以我們希望找年輕女性來做解說，想要表達的是新生兒降生后，與世界它們對彼此間的期待和喜悅。你照著我說的這個感覺再來試一次。」

期待和喜悅？林菲想到剛剛在片子中看到的那隻小心翼翼探出頭的鼠兔，覺得自己似乎抓到要點了，「好的。」

再次開始解說，林菲的語調輕快，沒有故意將聲音壓低壓沉，配合著電腦上不斷出現的萌物，效果極好。分集導演王睿滿意地對李鈺說：「林小姐真是好悟性啊。」一般來說，就是做熟的解說員有時也要磨合好久才能達到他們的要求。

李鈺擺擺手：「哪裡哪裡，這孩子就是肯下功夫。」早上過來的時候，李鈺可看到了林菲手裡的解說詞，上面標記滿滿，重音，停頓，語調以及個人感受。李鈺琢磨著待會兒怎麼讓這些人無意間也看到林菲的準備工作。

其實這也是李鈺想多了，這幫子人做紀錄片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對方有沒有準備，準備得認不認真，他們不用看也知道。

大的方向既然找准了，剩下的便是一些細節，雙方溝通起來也很是順暢。中午簡單地吃過工作餐，下午四點左右第一集《新生》的解說工作便全部結束。

對林菲的表現誇了又誇之後，這幫漢子們期期艾艾地每人捧著本子和筆來簽名。「林小姐，我兒子特喜歡你」，「我侄女是你的粉絲」，「我幫我哥們兒求的」……雖說理由不同，但是林菲還是通通笑著滿足。

「我很喜歡你，能幫我簽名嗎？」排在最後的翟默卻是語不驚人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