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再吻

蘇白在陽光底下伸出了手，眼眸中水汽氤氳，看得出來是真心困惑。

蘇白以前是真的曬不了太陽，雖然現在被陽光照耀，身上也沒有了疼痛不適之感，但蘇白到現在都記得，以前曬太陽時，那種像被萬千細針扎過一樣的感覺。

顧長玄抬手扳著蘇白的下巴，讓蘇白正眼看著自己，挑著眉問：「想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不怕太陽了嗎……唔」蘇白瞪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男人再一次吻上自己的唇。

蘇白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雖然他並不抵觸這樣的親吻，但還是覺得有些突然，於是蘇白有些驚慌地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劃過顧長玄的眼瞼。

然後蘇白就感覺到自己的唇縫被一個柔軟的東西狠狠掃過，他身子一軟，雙手抓緊了顧長玄的衣襟，順從地期待著後續之事。

顧長玄卻在這時候放開了蘇白，只拿手指在那濕潤的唇上輕輕一抿，含笑溫聲道：「因為這個。」

「啊？」蘇白被吻的暈頭轉向，完全沒有了思考的能力。

顧長玄就又在他唇上親了一下，那吻猶如蜻蜓點水般、短暫而又易逝，然後顧長玄摸了摸蘇白的頭，道：「這樣你就不用怕太陽了。」

「哦。」蘇白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心想，是因為你親我了嗎？可是為什麼你親了我以後，我就可以曬太陽了呢？

蘇白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再想，敲了敲腦袋，只是乖巧地趴在顧長玄胸前。

而原本路過這棵合歡樹，說要去打彈弓的兩個小男孩這時候也回來了，一個小男孩把手裡的彈弓塞到另一個男孩手中，把被風吹遠的青紙傘撿了起來，蹦跳著向蘇白和顧長玄的方向走來。

蘇白還坐在顧長玄的腿上，見狀也沒有起身的意思，反而還趴到了顧長玄的肩膀上，懶洋洋地撥弄他的頭髮。

「哥哥，這是你的傘嗎？」小男孩咧著嘴笑，露出了一口帶豁的小白牙。

「哥哥，」蘇白就跟著小男孩重複了一句，趴在顧長玄耳邊嬉笑道：「人家問你呢，那是你的傘嗎？」

顧長玄的心裡沒由來的酥了一下，似乎是被這聲哥哥取悅了，他眼中笑意更濃，輕彈了一下蘇白的腦門道：「問的是你。」

蘇白執起顧長玄的一縷頭髮放在掌心，然後鼓著腮幫對著掌心吹氣，自己玩兒了一會兒才笑眯眯地對顧長玄道：「他看不見我的。」

小男孩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瞪著烏黑的眼睛道，「我能看見你啊。」

「額……」蘇白愣住了，這個小男孩不僅能看見他，好像還能聽到他說話，蘇白又往自己的衣角上看了看，那上面還留著小男孩的鞋印，證明著蘇白並沒有記錯，這個小男孩剛剛的確來過這裡，但那個時候，他看不見蘇白也聽不見蘇白講話。

「愣著幹什麼呢？」顧長玄在蘇白的屁股上拍了拍，忍笑道：「去把傘拿過來，別讓那孩子一直舉著了。」

「哦。」蘇白乖巧地點了點頭，從顧長玄身上起來了，然後獃獃愣愣地接過男孩手中的傘。

顧長玄這時候也站起來了，他站在蘇白的身邊，對著小男孩微微鞠躬，溫柔道：「多謝你了。」

「不客氣。」原本顧長玄側著身，又處在陰影里，所以男孩沒有看清他的眉目，這下顧長玄起身正對著他，男孩才看見他那張清俊絕倫的臉，於是面上一紅，慌忙擺手道不客氣，最後作揖離開了。

「他能看見我了。」蘇白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個小男孩。

「嗯，」顧長玄握住了那隻亂指的手，把蘇白拉到自己身邊，問道：「知道他為什麼能看見你了嗎？」

顧長玄以為蘇白會搖頭，沒想到蘇白卻直接踮著腳勾著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啵了一下，歪著頭笑：「因為你親我了。」

「這回可是你親的我。」顧長玄長眉一揚，眼眸深邃眼尾微挑。

「不一樣嗎？」蘇白抬著下巴問他。

你親我和我親你一不一樣，這確實是個不太容易回答的問題，顧長玄想了想措辭，剛打算開口，就見眼前閃現了一抹紅影，那男人落在蘇白和顧長玄面前，帶了點驚喜道：「小白！你醒了啊。」

神荼興高采烈地去抓蘇白的胳膊，卻看見自己的手從蘇白身上徑直穿過，彷彿蘇白只是一抹光影，並沒有實體。

可是顧長玄的手分明還攬在蘇白的腰上，顯然他是可以觸碰到蘇白的，可為什麼自己不行呢？

神荼並不信這個邪，又對著蘇白撲了幾次，妄圖可以抱住蘇白，卻一次又一次地從蘇白身上穿了過去，無論怎樣都碰不到蘇白。

「這是怎麼回事？」神荼捋著袖子和顧長玄討說法，原本那股子優雅和從容在這時候全都銷聲匿跡。

「他碰不到我呢。」蘇白往顧長玄身上靠了靠，平靜又自然地陳述著這一事實。

「嗯，是啊。」顧長玄附和了一句。

蘇白歪頭想了想，又伸手推了一下神荼，神荼沒有躲，也沒有想到蘇白能推倒他，然後他就帶著那樣不敢置信的目光倒在了地上。

「但是我能碰到他。」蘇白又陳述了一句事實。

「嗯。能碰到呢。」顧長玄依舊附和著。

神荼從地上爬了起來，這時候才意識到了蘇白的不對勁兒，就湊近了蘇白些，指著自己問道：「小白，你不認識我了？我是神荼啊。」

「神荼是誰？」蘇白看了顧長玄一眼，詢問他道。

「神荼就是我啊！」身著紅衣面目艷麗的男人又重複了一句，然後滿眼期待望著蘇白。

「哦，那不認識。」蘇白認真地說了一句。

「你！」神荼被蘇白噎的說不出話來，指了指蘇白，又指了指自己，最後轉過頭去質問顧長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這是在跟我說話嗎？」顧長玄聲音還是那樣清越好聽，語氣卻全然冷了下來。

神荼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那句話態度著實不佳，轉瞬又想起眼前這人的身份，頓生悔意，就曬笑著後退兩步，想開口解釋些什麼。

顧長玄卻沒給他解釋的機會，只是隨手揮了下衣袖，神荼就又變成了一縷青煙。

「人不見了。」蘇白偏頭道。

「嗯，」顧長玄應了一聲，然後捧著蘇白的臉讓他面向自己，溫柔言道：「不用管他。」

「好，不管。」蘇白乖巧地點頭，眯著眼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