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第一百七十一章

171.第一百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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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的沒什麼……」柯祺決定要幫謝瑾華接點地氣,「平民百姓能有幾個使得起金剪玉刀的?他們也用不起下人,都是自己一把大剪子搞定了。再窮苦一點的人家,連把剪子都沒有的,就在幹活時一點點磨掉了。哦,還有像我表弟那樣的,他喜歡啃指甲。從不管什麼良辰吉日,全靠一張嘴啃光了。」

謝瑾華只覺得柯祺為他打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柯祺用手指勾著剪刀的手柄轉了一圈。他忽然心裡一動,要是他能把指甲鉗做出來,這不就是一個極好的商機嗎?製造指甲鉗並不需要什麼特別難尋的材料,各小部件中也沒有涉及到什麼過於複雜的工序。根據初高中的物理知識來看,指甲鉗中運用了槓桿原理,只要算好力臂和支點就能搞定了。

當然,指甲鉗算是個精細的玩意兒。

可是,比起那些受到貴婦們追捧的各種繁複無比的首飾,指甲鉗又不算精細了。柯祺對此時的手藝匠人很有信心,他們的技術簡直叫柯祺這個穿越者嘆為觀止。不過,如果是純手工製作的話,指甲鉗就沒法批量生產了。即使人力資源廉價,但後世無比便宜的指甲鉗在此時就只能當成奢侈品來賣。

柯祺的眼神落在了銼刀的刀柄上。

這刀柄用了白玉,玉質冰潔,雕工精湛。一個刀柄都夠窮苦人家吃上很久的飽飯了。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把銼刀就是一種奢侈品。

同樣的,如果指甲鉗不當奢侈品來賣,又能如何呢?窮人根本用不上這些。窮苦人只求溫飽,沒有什麼比吃飯穿衣更重要了。正如柯祺對謝瑾華說的那樣,他們一般都在幹活時順便把指甲磨掉了。

市場不同,商品的定位自然要有所不同。

而既然想把指甲鉗當作奢侈品來賣,那麼柯祺就沒辦法獨自吃下整個生意。

謝瑾華見柯祺若有所思地盯著那套修甲用的工具,以為柯祺是喜歡這個。幾把剪子有什麼好喜歡的?只是人類在很多時候都偏心得無可救藥。若其他人盯著剪子使勁地看,謝瑾華大約會覺得那人眼皮子太淺。但此時做出這個動作的人是柯祺,謝瑾華對著柯祺比較包容,就忍不住換位思考了一下。

自覺歷經了滄桑的謝四回想起自己年輕時——大約是五六歲的時候——有陣子很喜歡侍女額間的花鈿,特別想在自己的額間也點一個,至今想起來都覺得不忍直視。可見喜好這種東西是沒道理的。

一切不過是少年人天性而已。

謝瑾華琢磨著這些有的沒的,厲陽已經幫他把腳趾甲也修剪好了。厲陽用一塊布巾把剪子、銼刀都擦拭乾凈,然後整整齊齊地放回了木盒中。謝瑾華示意厲陽把木盒遞給柯祺,說:「你拿去玩吧。」

柯祺面無表情地拿著一盒子他不太用得上的東西,完全不明白謝瑾華這是什麼意思。

然而,在謝瑾華那種帶了淡淡寵溺的目光中,柯祺實在沒法拒絕他的好意。

「謝……謝?」柯祺遲疑地說。

謝瑾華只覺得自己果真是善解人意竟猜對了柯祺的心意,十分豪邁地說:「不用謝!」

夜未深,卻已經到了休息的時間。厲陽轉身進了內室去鋪床。謝瑾華從榻子上下來,問:「我和柯弟仍要一起睡?我覺得自己的身體好了很多。白日里有柯弟陪著就夠了吧,夜間便是分開也沒什麼。」

厲陽笑著說:「少爺,什麼時候您能長得像奴才一樣壯實,什麼時候你們就可以分開睡了。」

謝瑾華看了看厲陽粗壯的腰身,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纖細的手腕,孩子氣地撇了撇嘴。柯祺在一旁開著玩笑說:「照厲陽這麼說,謝哥哥要和我睡一輩子了。」謝瑾華不重新投胎絕對長不成厲陽那樣。

謝瑾華默默想了想,覺得自己應該沒有磨牙、打鼾、說夢話的惡習,於是悄悄地鬆了口氣。

第二日,謝二辭行,回了謝府。

問草園中只有謝瑾華和柯祺兩位主人,柯祺不免更加放鬆了一些。吃過飯,他拉著謝瑾華去園子里散步。這其實都是為了增加謝瑾華的運動量。正是桃花盛開的季節,園子里就有一處美麗的桃林。

謝瑾華一邊走,一邊考校柯祺的功課。先是背誦的內容,謝瑾華念出某一句,柯祺立刻把前後的句子都背出來,或者乾脆背誦全文。然後是釋義,謝瑾華說出句子,柯祺說出自己的理解。最後是作文,謝瑾華給出一個命題,柯祺必須迅速跟上他的思路,用該命題在口頭完成一篇別出心裁的作文。

如果柯祺是一般的學生,在謝先生如此嚴苛的考核中,他保管會患上念書恐懼症。

怪不得謝三平日總不願找謝瑾華一起玩,學霸和學渣強行捆綁在一起是沒有好結果的。

但同樣是學霸和學渣的配對,柯祐卻很喜歡柯祺呢。

謝瑾華已經摸清楚了柯祺的深淺,道:「你保持住這樣的學習效率,肯定是能進秋林學院的。大哥卻不放心,非要再給我們尋一位夫子。也罷,若是那位夫子擅詩賦,你還能在這方面加強一下學習。」

謝瑾華覺得自己獨自就能把柯祺教好了,因為柯祺在這些日子中的進步是有目共睹的,這都是謝瑾華的功勞!再來一人和他分享學生,竟讓他有一種自己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白菜被別家拱了的感覺。

不過,柯祺不太會作詩。

謝瑾華會作詩,但他不會教。在他看來,作詩靠的就是一種感覺啊。感覺到了一切都好說。

但感覺這種東西縹緲無形,謝瑾華真不知道該如何給柯祺進行詳細的講解。

好在會不會寫詩不影響柯祺的前途。畢竟柯祺沒打算成為大文豪,讀書對於他來說是一種工具。安朝的科舉中雖有詩詞的內容,但只要考生的水平過得去就可以了,不需要他們寫出什麼千古絕唱。

「大哥有所擔憂也是應當的。」柯祺說。他知道謝瑾華在藏拙,但其餘的人似乎都不太清楚這點。

兩人說著已經走到了桃林之中。

柯祺心知中二少年是需要被不斷肯定的,於是又說:「謝哥哥對我有信心,我自己卻還是很緊張。秋林書院名滿天下,我總是擔心自己做得不夠……好在有謝哥哥,我一定會跟著謝哥哥好好學習的!」

謝瑾華的嘴角翹了翹,道:「你莫要擔心。」

柯祺還在孝期中。但安朝的守孝又被分為了兩種情況,三個月內是一種情況,三個月後又是一種情況。三個月內,像柯祺這種死了親爹的,不得婚嫁,不得娛樂,不得飲酒食肉,有官職者必須解官居喪等等,總之非常嚴苛。三個月後,則「既葬除服」,雖然還需要守孝,卻比三個月內要寬鬆一些。

當然,未過三年,嫁娶、科考等還是不能的。但官員官復原職,商人外出行商,學生繼續求學卻是可以的了。秋林書院會在每年四月和九月各進行一次招生。到了九月,柯祺守孝早就滿了三個月。

桃林中的風景果然美得像是一幅水粉畫兒。□□色的桃花如雲似霧,柯祺走在其間,彷彿身處仙境。等柯祺去了一趟廁所,再回來時,卻沒有在桃林中見到謝瑾華。他便問一位站在園中伺候的人。

那人說:「少爺追著阿黃往那邊去了,有歷桑跟著。」

阿黃?是誰把落泉村中的小奶狗帶過來了?柯祺是一位正宗的狗爹。身為愛狗人士,他二話不說就朝著那處跑去。沒一會兒,他就在一棵樹下看到了蹲著的謝瑾華。謝瑾華抱著阿黃玩得非常開心。

謝瑾華一直是克制的,可他現在卻笑得非常恣意。

柯祺止住了步子。

阿黃是個苗條的小胖子,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老子天下第一」的霸氣。「阿黃」這名字應該是從它的毛色來的。因為它背上的毛就是黃燦燦的。謝瑾華和阿黃聽到了動靜,動作一致地朝柯祺看了過來。

謝瑾華的眼神亮晶晶的,彷彿眼中綴了漫天的星辰。

阿黃的眼神中卻帶著不屑,看著柯祺就像是在看著一個愚蠢的人類。

柯祺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這是一隻貓啊!柯祺雖然喜歡狗,卻有些怕貓。在他很小的時候,鄰居家曾養過一隻很兇的貓,那貓能吃蛇!吃完了蛇,它跑到柯祺的床上,吐了一堆碎肉。四歲的柯祺因此連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那時候,每當小柯祺不聽話了,他奶奶都是這麼嚇唬他的:「大貓要來撓你的小嘰嘰了!」

貓科動物簡直就是柯祺的童年陰影!

柯祺又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狗兒砸哎!你竟然和一隻貓重名了啊!老爹對不住你,咱們還是忍氣吞聲改了名字吧。

有了嫡子當然就要限制庶子出生了,所以年長的皇子就只有李大、李二、李三這三位。直到皇上登基后廣納後宮,後宮中的美人一下子多了起來,皇後趙氏也鬆了限制,這才又有小皇子陸續出生。

四皇子如今才十二歲,就是皇上登基以後才出生的。餘下的皇子們的年紀就更小了。

這些皇家事,謝瑾華只用三言兩語帶過,略微給柯祺講了講。但柯祺是讀過歷史的人,歷史總是有著驚人的相似。當今聖上已經快六十歲了,太子都已經有三十多了,朝中的局勢接下來究竟會如何變化,真的很難說啊。此時的人均壽命不高,如果皇上能在三五年內駕崩,那麼太子應該能夠順利登基。而太子和長公主一母同胞,謝大作為公主駙馬,整個謝府都是太子的天然盟友,自然也能平安。

但是,如果皇上的年歲還長著呢?

再過幾年,底下的小皇子都該長成了。太子難道要頂著個太子的頭銜直到老去嗎?大皇子和二皇子又能一直沒有野心嗎?等到了那個時候,和皇家的連繫還算緊密的謝家又該何去何從?謝家似乎只能上太子的船和德郡王的船,但如果太子和德郡王之間相爭,腳踏兩隻船的謝家又能有什麼好結果?

柯祺倒是不曾擔心自己。因為等到京中的局勢真的亂起來,那怎麼也得是四五年之後的事情了。按照柯祺的計劃,那時的他肯定已經和謝瑾華和離。只要脫離了謝府,他當然有辦法能夠保全自己。

柯祺擔心的是謝瑾華。既然姓了「謝」,謝瑾華就要永遠和慶陽侯府共進退。

不過,柯祺不會把自己的擔憂直白地說出來。他要是現在對朝中的局勢侃侃而談,那真的就驚世駭俗了。柯祺只慫恿謝瑾華多置辦一些私產。只要努力地發展自身,日後事到臨頭才有更多的選擇。

謝瑾華卻有些苦惱。他從來就沒有做過要置辦莊子、鋪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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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喜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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