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酒後真言

劇本試讀會結束之後，主創們就都去聚餐了。

葉晨曦約了於心吃晚飯，於心直接把車開到電視台門口。她剛要上車，就聽Ken在身後問：「晨曦妹紙，你去吃飯嗎？」

「嗯嗯，我約了朋友。」

「能把我帶上嗎？不想一個人吃晚飯……」

葉晨曦：「……」

這麼可憐巴巴的語氣和眼神是什麼鬼？大寶哥，你罵起段彥寧來的時候可不是這副樣子。

「一起吧。」

反正段彥寧又不在。

於心自然也是歡迎的，甚至是驚喜的。都能和段王的經紀人一起吃飯了，和段王一起吃飯的日子還會遠嗎？！

反而Ken有點小意外。

晨曦妹紙遠沒段彥寧說得那麼難約嘛，這智障，至於拿生日的事兒來忽悠她嗎？對於晨曦妹紙真心實意地為他慶生這件事，Ken一直耿耿於懷，內疚之下越發把她當自己人了。

Ken不像段彥寧是家喻戶曉的大明星，除非是段彥寧的鐵粉或是媒體人，一般人還真不認識他。

於心帶他們去了運河外灘邊的一家泰國餐廳，聽說是全市味道最好的泰國菜，早就想來嘗嘗了。

紅咖喱牛腩、檸檬魚、黃金蝦餅、泰皇咖喱大明蝦、冬陰功湯、菠蘿飯和答貢，三個吃貨點了滿滿一桌子菜。

紅咖喱牛腩稍稍帶點辣味，香米就著這濃郁的咖喱醬汁就能吃得下兩碗。酥脆的蝦餅里滿滿的蝦肉糜，沾一點酸辣醬，味蕾萬分滿足。答貢，也就是椰香西米露，椰香醇濃，清甜爽口。

果然不負盛名。

你一言我一語地熟悉起來之後，於心也跟著葉晨曦叫起了「大寶哥」的稱呼，順口又親切。

Ken聽得出來於心對段彥寧很感興趣，她又是記者身份，多少有些敏感，他並不多提關於段彥寧的話題也盡量避免回答。

朋友歸朋友，分寸還是要拿捏得住的。他可是金牌經紀人。

於心見挖不出什麼料，而葉晨曦呢，也想借這個機會從Ken這裡得知一些段彥寧的黑料。平時段彥寧在場，什麼也打聽不出來。

兩人對視一眼，提議去酒吧坐坐。

「靜吧？」

「那多沒意思。」於心做出了「搖」的動作。

Ken：「……」

沒想到兩個妹紙玩得挺開，他最近忙得焦頭爛額，也有一陣子沒去酒吧街了，正好放鬆放鬆，於是欣然答應。

Ken聯繫熟識的朋友提前預定卡座，又問：「就我們三個人會不會沒什麼意思？要喊點人嗎？」

去酒吧，自然還是人多熱鬧些，也放得開。

「不用。」

一走進酒吧街就能感受到夜色繚繞的氛圍，喧鬧、曖昧是這一片的代名詞。

葉晨曦只來過一次，而且還是和哥哥葉揚還有其他朋友一起來的。她並不覺得酒吧有什麼複雜、迷亂，相反，還挺好玩兒的。

Ken的朋友領著他們去了其中一家酒吧，空氣中瀰漫著煙酒的味道，打碟DJ掌控著瘋狂嗨翻天的節奏，舞台上的表演者**起舞。

他們去了樓上的卡座，離舞台有些遠，但不妨礙興緻。畢竟帶著兩個妹紙，Ken還是以她們為重的。

服務員兌了酒，上了果盤與小吃。

於心把剩下的幾瓶綠茶飲料統統放好，擺在自己桌角。

在酒吧，就不得不提玩骰子。

普通玩法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俗稱「幾個幾」或是「吹牛」。

比如三個人玩，每人分五顆骰子，用骰盅蓋住，搖好落定，再各自掀起自己的，看一下是什麼樣的五個點數，然後就開始猜點數,猜錯數量的人要被罰酒。

葉晨曦先報：「3個5」。

於心：「4個5」。

Ken重新掀開骰盅看了一眼自己的骰子，報：「6個5」。

這時，葉晨曦笑眯眯地說：「開你。」

她和於心一起把骰盅掀開，一個「5」都沒有，Ken自己只有兩個「5」，小於他報出來的數量。

被陰了。

Ken輸，罰酒。

「第一局試試你們的水準，看來會玩兒。」

十幾局下來，Ken漸漸發覺不太對勁了，這兩個妹紙是真玩兒得好，還是聯合起來整他？怎麼葉晨曦開他，他輸。他開於心，還是他輸？

不能這樣下去。

「我們換個玩法，789會玩嗎？」

所謂「789」玩法，就更簡單了，根本就不用費腦，更沒有結隊的說法，全憑運氣。

在骰盅里放兩個骰子，搖幾下放到桌上，打開蓋子。如果骰子點數相加等於7，那麼你就在杯子里加酒，加多少，看你心情。點數相加等於8，那你就要喝掉杯子里一半的酒。點數相加等於9，那你倒霉了，必須喝光杯子里所有的酒。

不論是葉晨曦還是於心，只要搖出來的點數之和是7，都幾乎會往杯子里加滿了酒，而這一整杯酒最後都進了Ken的肚子。

運氣背到家了。

一杯接著一杯，Ken的肚子慢慢鼓起來，意識開始有些模糊不清，說話都含糊起來。

差不多了。

於心把綠茶飲料的空瓶子都偷偷地放到桌子底下去，開始進入正題，先探探口風。

「大寶哥，你帶段王帶了這麼多年，段王他真正的為人怎麼樣？」

作為粉絲，最想了解的是偶像的真實性格。熒幕上的形象可以很完美，但通過各種手段塑造出來的完美，最怕人設崩塌、三觀盡毀。

「段王？」Ken打了個酒嗝：「哦……你說的是段彥寧那個智障？」

「噗……」葉晨曦笑噴。

於心的笑僵住了，大寶哥把她高高在上的段王稱之為……智障？

「和他展現在大眾面前的形象其實沒什麼區別，可能生活中要更高冷、更不搭理人，我都習慣了。但是對待工作，他一向比誰都要認真甚至是拚命。雖然我是他經紀人，但說實在的，我都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拼。」

「不對，也有任性的拿他沒辦法的時候，就說這次的廣告拍攝，事實上早就定好了日期，有天突然跟我說訂了去英國的機票，害得我手忙腳亂地去找廣告商賠不是，人家才答應延遲半個月。」

「他的唱功在團隊中不夠出色，公司更希望他能往演技方面發展，還真被他歪打正著闖出一片天。」

「明明賺那麼多錢還特摳搜著過日子，我一直嘲笑他跟存老婆本似的，智障，出道到現在一個女朋友都沒交過，也不知道什麼老婆本要存那麼多。」

「說起出道，當年林尋那事兒，他有什麼錯？明明沒做錯，還一個勁兒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這個智障……」

Ken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酒氣越來越濃。對於葉晨曦來說，最有用的信息就是這個，雙手拍拍臉頰讓自己清醒清醒仔細聽，可是Ken說完就倒在了桌上，推了推他，已經不省人事。

失望。

雖然是抱著灌醉Ken的想法來的，但沒想到他的酒量比她和於心還不如。他這麼一倒，她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收拾。

剛剛領他們進來的朋友早就不見了人影，葉晨曦撐著下巴想了想，只能打電話找段彥寧幫忙。

也不知道他那邊的飯局散了沒。

酒吧太吵鬧，電話里根本聽不清楚彼此說什麼。

葉晨曦只能掛了電話，發了條簡訊給他。

段彥寧很快回復：「待在原地別亂走，我馬上到。」

段彥寧到的時候，於心和葉晨曦也已經不是那麼的清醒了。兩人雖然往酒里兌了很多飲料，但也喝了不少，後勁上來了。

段彥寧皺眉，他就走開一會兒，他們成什麼樣子了？

意識到周圍人投來的視線，他把帽沿又拉低了一些。

「段王？」於心眯著眼辨認，抬手拍拍身邊的葉晨曦，咯咯地笑：「小太陽，我好像看見段王站在我面前。」

葉晨曦隨之抬頭，吃力地掀了掀眼皮，實在睜不開。

段彥寧讓服務員幫忙，扶著Ken和於心下樓。

他半蹲在葉晨曦面前，看著她嬌憨的醉樣，不輕不重地喚了聲：「小太陽？」

氣息噴洒在葉晨曦的耳邊，有點癢，她抬手碰了下耳垂，嘴裡喃喃：「嗯？」

「我們回家。」

段彥寧把葉晨曦抱進副駕駛，見Ken和於心毫無形象地歪倒在後座，很想把他們從車裡丟出去。

於心腦袋撞上車窗，迷迷糊糊地醒了會兒，自言自語：「咦？我是上了段王的車嗎？哈哈哈，上了段王的車，上段王的床還會遠嗎？」

耍起酒瘋來了。

這種話，段彥寧見過不少，僅限於文字。真的聽人親口說出來，他忍不住一陣發麻。

把醉鬼們都安全送到了Ken家裡，段彥寧才鬆了口氣。

這三個祖宗太能來事兒，尤其是Ken，居然把兩個女孩子帶到酒吧去，更不像話的是，自己還先喝醉了。

有沒有想過後果？

他轉身去廚房燒開水的工夫，葉晨曦赤腳從房間夢遊似的走了出來，意識還是模糊的，勉強看到勉強有個人影就揉著眼睛對著他說——

「我要回家。」

段彥寧怕她著涼，忙找了雙棉拖給她套上。

他摸了摸她的頭髮，跟哄小孩兒一樣，語氣極致的溫柔：「乖，今晚就先住這裡。」

她使勁兒搖頭：「我要回家！」

「小太陽。」

她晃著他的胳膊，帶著哭腔撒嬌：「晨曦要回家嘛！」

段彥寧猶豫地往於心睡著的房間看了一眼，算了，反正她是女人，留在這裡也很安全。

「好，送晨曦回家，好不好？」

葉晨曦猛地點點頭，傻笑起來。

清晨，葉晨曦腦袋一陣抽疼著醒過來。頭疼，渾身都好累。

等會兒……卧槽！這是哪兒？

陌生的吊燈，陌生的被褥，陌生的房間。

心慌地掀開被子一看，幸好，衣服不陌生，葉晨曦拍了拍心口。

昨晚……昨晚她記得她和Ken還有心心去了酒吧，然後……然後Ken好像喝醉了……然後……然後呢？

怎麼想不起來了……

房間的敲門聲響起。

一聲輕扣，葉晨曦卻嚇得立刻坐起來，死死地揪住被子縮在床頭。

「誰……」發音都在顫。

沒有回答。

房門被緩緩推開，每多出一絲縫隙，葉晨曦就多一分緊張。鬼知道她將經歷些什麼？

段彥寧？穿著家居服的段彥寧！

「醒了？」再平常不過的語氣，就和問「吃飯了嗎？」一樣。

葉晨曦卡殼兒了。

「這是哪兒？」

段彥寧笑：「幸好你沒問我是誰。」

「沒心情開玩笑。」

「我家。」

「……我為什麼會在你家？大寶哥和心心呢？」

「他們不在這裡，放心，你朋友很安全。」

「請問我為什麼一個人在你家？」她質問。

段彥寧冷笑：「斷片兒了？」

葉晨曦：「……」

他這副趾高氣昂的樣子，怎麼看得她反而有點心虛？她確實不記得了啊……記得的話還問他幹什麼！

「我倒是想把你們一起丟在Ken家裡，是你非要跟著我回來。」

「我？」葉晨曦反手指著自己。

段彥寧點頭。

「我非要跟著你回來？」

「穿上外套，出來吃早餐。」段彥寧不再理會她，關上房門出去。

葉晨曦的手在空中僵了好久，都慢慢變抖了。

救命啊啊啊！她抽了什麼風居然要跟著段彥寧回家？跟他的口氣，怎麼好像還是她死皮賴臉求著的？

葉晨曦拉過被子蒙住臉，這酒以後是不能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