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
想每天都能吃到茶葉蛋,所以只能防盜了。
也不怪他們會慌張,之前他們一直都以為宋瀾不過是老闆從外頭挖回來的「小鴨子」,誰特么知道他究竟和老闆什麼關係。看老闆現在的表情以及剛才呵斥他們的語氣,不會是關係特好的那種吧?
尋思了半天覺得也不對啊,要是關係好還來場子里賣什麼笑啊?直接做個經理得了!
一伙人心裡想的都差不多,卻沒人敢出聲問一句。只一個個肅站在那,眼神反覆在宋瀾和俞俊彥之間流連,揣測著他們之間關係的同時等著這位俞老闆發話。
許是倉庫里味道實在有些大,俞俊彥呆不了多久就皺了鼻頭輕咳了起來,他嬌貴,經不起這種罪,轉過身丟了句「帶去辦公室」後人就先離開了。
他一走,中間領頭的那個才鬆了口氣,吐了口唾沫后讓人上去扶宋瀾起來。
宋瀾被捆得和個粽子似的,起來的時候一時腦暈沒站穩,踉蹌了幾步。
光頭強扶他的同時順手解了綁他的繩子,嘴上問他:「俞老闆和你什麼關係啊?」
宋瀾還沒從剛才的吊刑中緩過氣,一臉的茫然。光頭強問的話他一句沒聽進去,過了很久才小聲罵了句娘。
見他失魂的樣子,幾個架他上鐵鏈的開始有點心虛,俞俊彥剛說了帶去辦公室,沒說處理,也沒放狠話,大家都摸不透他的心思,這會兒跟著一起忐忑不安了起來。
十幾分鐘後人被帶回了御馬會。
御馬會原本就是老建築重新改造的,裡頭分佈和迷宮一樣,俞俊彥的辦公室在側邊的最頂層,連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天台。
辦公室原本就不大,七八個人往裡一站,空間更為狹窄。因為壓迫感太強,只留了宋瀾和話事的經理以及那個安徽口音,其他人都被俞俊彥趕在了外頭。
辦公室里的暖氣很足,和剛才在倉庫那不同,此時俞俊彥只穿了件暗紋的黑色襯衣,他不怎麼喜歡打領帶,敞了兩顆紐扣,隨意又嬉皮。不過他端肅起來的氣場很大,經理和安徽口音都不敢正視他。
三個人立在那裡等他發話,他沉默了片刻后看著他們問:「那女人砸壞的東西值多少錢?」
經理和安徽口音面面相覷,不知道他的話什麼意思,明明砸壞東西的是宋瀾啊!
「聽不懂啊?那些個茶几、酒杯的核算下來多少錢?」
安徽口音似乎懂了他的意思,立馬回:「兩千四。」
俞俊彥又看了看立在那頭的宋瀾,對著經理說:「一會兒帶他去驗傷,要最好的,全套檢查!」
沒等經理反應過來,他繼續,「賬單一起算給那女人,另外害我的人誤工三天的損失,加上精神損失以及之後可能需要找心理諮詢師的費用一起算給她。」
「可是,是我們的人先動的手……」經理畢竟要摸清老闆的心思,硬著頭皮說了不該說的話。
俞俊彥果然白了他一眼,然後往椅背上一靠,痞著嘴臉說,「你們要記著,我們是高檔會所,不招待這些不懂規矩亂來的人。把賬單寄給她,她要是廢話告她逼良為娼!拿監視的拷貝一起去。」
這一招果然狠毒,俞俊彥一說經理和安徽口音就打心裡開始佩服起他來,到底是在國外喝過一些洋墨汁的,也是京城混的風起雲湧的圈內人物,這手段……還真是他媽的絕了!
經理露了個包在他身上的笑,恭維了幾句俞俊彥,安徽口音也在旁邊附和了幾句,只有宋瀾傻啦吧唧的站在那沒任何錶情,也沒出任何聲音。
其實宋瀾心裡正洶湧澎湃,他沒想到自己的事結局會翻轉的如此厲害,不可置信之餘又讓人膜拜。他有種摸不透俞俊彥的感覺,打心裡覺得他可怕。可他又不得不敬他,畢竟手段在那,值得學習。
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俞俊彥把經理和安徽口音差了出去,留著宋瀾一個人在辦公室里。經理走的時候還睨了宋瀾一眼,半挑了眉毛示意他好自為之後才帶著人離開。
等人一走,俞俊彥就起身走到了宋瀾跟前,對站著看了他半宿才說:「還真慫,不過就是摸了你兩把就把你急的動了手,我還真以為你有多大能耐呢!」
宋瀾沒吭聲,默默聽著他說話。
見他這下頭皮不硬了、不抬杠了,俞俊彥繼續:「怎麼著?才做一天遇著點兒小事就不想幹了?」
宋瀾抬眼看他,知道他在激自己,於是仍沒回話。
俞俊彥突然變了先前的嬉皮笑臉,嚴肅了起來,沉著嗓子在那說:「做不來就學,別遇著點事就在那墨跡半天!你別想太好,合同你自己簽的,這次的損失不是不讓你出錢,留著以後慢慢扣!」
###
湖南路上的大公館里剛散了場晚宴,師爺和小夏跟著路響就從雕花大鐵門裡走了出來。
師爺晚上陪著喝了點酒,這會兒沒法開車,和路響一起在街邊等著急吼吼跑去取車的小夏。
小夏人一走,師爺就過來和路響理之前晚宴上聽來的消息,師爺說:「要是按著王處長說的,這次看來我們應該會吃不少虧。」
王處長是路響這次來上海主要要見的人,負責批董家渡那塊地改造工程的負責人,路響在半年前就通過人脈關係和他有了交道,努力了大半年才憑著真本事拿下了那塊地。
原本以為只要按著政策走,過完年開完項目啟動大會,他們的動遷小組就能進駐那一塊區域,開始挨家挨戶地進行動遷協議的簽訂了。
想不到新政一出,雖然在動遷費上沒以前來得那麼誇張,但是竟然多出個要區域內百分之八十五的業主簽訂同意拆遷改建的意向書的步驟。
這個所謂的新規定對於路響來說並不是利好消息,說到底如果達不到指定數額,這塊地拿了也是白拿,不僅如此,前期的投入也全都白費了。
更讓人頭疼的是,為了以示公平公證,此次的動遷小組上頭建議使用第三方公司來執行。
說白了就是錢由路響出,花錢的卻是別人。
路響的臉從剛才開始就變得越來越黑,眉頭緊鎖,一臉不豫的表情很是恐怖。
師爺上來安慰,「路老闆,也別太擔心了,王處長不是說還有希望由我們來指定負責動遷的公司嗎?我們還是可以爭取爭取的……」
他話才說一半,小夏的車已經開到了跟前,路響沒搭師爺的話板著面孔往後排那一鑽,直接上了車。
他心裡頭有種不好的預感,爭取爭取?怕是這麼好的差事,已經讓人爭取去了!
師爺在上海的人際真不錯,第三天就找了幾家很有經驗又口碑良好的公司來和路響談合作的事。
這些公司裡頭有一家規模還很大,和路響談得深入又很投機。晚上對方負責人拉著路響一行一起吃了頓飯,又因為臨近除夕,聽聞路響要回北京過年,飯後那家公司的老闆又提議一群人去放鬆放鬆。
男人口裡的放鬆,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是到了夜總|會後,當一群風華絕代們一溜排在路響跟前時小夏多了句嘴,他對著喝得已經有些上頭的對方說:「我們七哥不好這一口。」
這下好了,這曝料直接炸了整個包房,對方老闆熱情洋溢,給大家點了幾個美女帶出台後硬是要拉著路響他們換個場子。
上海的少爺場不少,但高檔的也就那幾家,考慮到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對方不知誰提議去家新開的店。
待命的司機在那聽著老闆們的指揮。當晚也喝了不少酒的路響被直接按進了對方安排的一輛豪車裡,他煩心了幾天那晚還是頭一次出門應酬,這會兒也沒和對方矯情一下,順著別人的意思聽對方的安排。
其實都是商場里打滾過來的人,這種場合原本就參加的不少。
只是他隱約中聽到有人說,「把車開到同樂坊,老闆要去御馬會。」
石清當下就有些情緒,以為宋瀾是心疼錢,嘟著嘴埋怨:「瀾哥儂組撒啦!昂勁把吾拉回來,捏只腳呀,又沒多少鈔票,吾買單好伐!」
石清其實並不是土生土長的上海人,他父母是蘇北的,早些年來上海打工就留在了上海。因為來得早,那個時候上海的房價並不高,而且還是老房子,沒多少錢他們就從一個孤寡老人那買了現在住的那間。
那個時候的石清因為不是本地孩子又帶著濃濃的鄉音所以時常被同學嘲笑。他挺要面子的,跟著老城廂那帶的孩子混,不久就學了一口上海話。不過都說鄉音難改,滬語他說得再遛,也會時不時蹦出幾句蘇北口音來。
他剛才說的那些就帶了濃重的鄉音,宋瀾聽得彆扭,嘲他:「好了別裝了,知道你是上海人,行了吧?」還沒等石清得意,他又補刀:「一口洋涇浜,聽得難受死了。」
石清蔫蔫的不敢再說話,悶著頭跟著宋瀾往回走。
「這裡人生地不熟,你怎麼曉得哪一家是坑哪一家不是,別一會兒付賬的時候傻眼。」
宋瀾為人細心謹慎,他說得還真是,這段時間新聞里也鬧過幾回商家亂開價的事,有一則就是吃了盤大蝦,然後直接要了客戶八千多。石清聽他說完,雖然吃了一鼻子灰但也不敢反駁,乖乖跟著他直接回了旅店。
宋瀾找的旅店倒是新開的,又乾淨又便宜。進屋后兩人依次洗了澡就各自躺床上看電視休息了。
空調開著吹了一室暖風,沒多久人就有些昏昏欲睡,宋瀾闔著眼皮就快睡著了。
石清下午喝了兩罐紅牛,剛才在餐廳又問老闆要了壺很濃的茶水,此刻他正精神呢,邊看著電視里的娛樂節目邊對著宋瀾問:「瀾哥,你們家大非哥進去幾年了?」
宋瀾才剛闔眼,聽他一問一下子醒了過來,沉思了片刻才回他:「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