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10
女孩一夜未眠,宋遇折騰出那麼大動靜,她也一聲不吭,待他躺回床上,她默無聲息起身出去。
她的衣服,黃姨已經給她乾洗熨燙好,規規整整放在一樓沙發上。她拿起衣服,走進衛生間,換好衣服,從家裡走了出去。
如同每個清晨從這裡走出去的那些女人們一樣,也沒人問她叫什麼名字。
宋遇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睡不著還是睡不著。
AUV,看你寫的什麼玩意兒,活該你撲街撲到要餓死。
已經上午十點,今天周六,AUV不會還在睡懶覺吧。
他拿起手機,給單涼發微信:AUV,你死了?
不到半分鐘,微信響。
他瞄了眼,單涼回復了一個正在去死的表情包。
不會是發現自己小說被刷了一溜負分吧,他嘿然一笑,丟給她一個捶地大笑的表情包,單涼再回一個叉腰摳鼻的表情包……
兩個人,鬥了一個小時的表情包。
宋遇眼一眯,終於迷迷糊糊半睡不睡,進入半睡眠狀態。
單涼趴在床上,刷著手機,萬幸,這世上有表情包這個東西,完美拯救了她的交流困難症。
啊啊啊啊啊,大家都活在二次元表情包的世界里該有多好,人人自帶表情包,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的社交障礙症了。
不過,宋遇怎麼回事?簡直莫名其妙。
和他斗完圖后,被「月石他爹」刷負的陰霾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單涼昨晚做了個夢,夢見自己正在更新的這篇文,突然多了上千的收藏,上百的評論。今早醒來,她廁所都顧不得上,睜開眼第一件事,就去開電腦看自己小說。
兜頭一盆冷水,她一下跌入冰窟。
一溜的負2分,打破了她的零評論。
評論內容更氣人。
「呵呵。」「邏輯不通。」「不知所云。」「辣眼睛。」「辣雞小說,浪費生命。」「作者確定帶腦子?」「小學生文筆。」「簽約作者?真是什麼樣的人都來寫小說了。」「……」
月石他爹,我跟你多大仇?
戳進「月石他爹」的讀者專欄,只收藏了她這一篇文。
Yoho,傳說中的真愛小天使?
人生當中第一個負,又把她拽回第一次掉收的噩夢中來。
心如死灰地關掉作者後台,將要關綠晉江首頁時,她眼皮又是一跳。首頁大紅的舉報中心處,接連滾動的,全是她的小說名字。
單涼按著眼皮,再戳進去。
生無可戀。
月石他爹,你是不是傻逼,舉報我刷分?我這文下除了你打的負分外,毛評論都沒有,你這是自己舉報自己刷負嗎?
我這個連V都V不了的文,得罪誰了?
她一口氣堵在心頭,就要噴血而亡時,看到微信進來一則宋遇的消息:AUV,你死了?
她想也沒想,順手丟了個正要去死的表情包,沒想到他秒回了一個捶地大笑的表情包。於是乎,兩個人全程無交流,鬥了一個小時的表情包。
單涼看著宋遇的微信頭像,在想:難道,他就是自己的救世主?差不多一個月來,接二連三,他總是在自己最窘迫最低谷的時候及時出現……
她潦草地收拾好心情,打負分就打負分吧,反正,她現在也不靠這個吃飯。
當天,又碼了三千字,更上去。
十分鐘不到,「月石他爹」就在這章下面打了個負2分。
周日晚,更新,月石他爹又打了個負2分。
單涼對此表示,淡定。
周一下午三點半,宋遇晃進公司,例行開會。
他開會風格,簡短明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宣布散會。不過在會議末尾,他當場宣布,以後單涼上班時間不用朝九晚六,更不用打卡通勤。一天24小時待命即可。
眾人同情地看著單涼,腳底下抹油,個個溜的賊快。
單涼一臉懵逼,問:「宋總,一天24小時待命,是什麼意思?」
宋遇眼底生寒,咬著后牙槽,一字一頓說:「看我心情的意思。」
「我不是太明白。」
「你不用明白。」
老子是受?老子就算是愛好男,也必然是上面那個攻!
禍不單行,綠晉江小說剛被刷負,現在這份工作怕是又要保不住。
他,該不會是想要毀約……吧?他終於覺得《人皮鼓》毫無改編的價值了?
宋遇走過來,在她頭頂輕哼一聲:「你怕我毀約?」
單涼抬眼,第一次正視他眼睛:「那,是要毀嗎?」
宋遇睜著一雙好看的細長眼,定定看著她,右手摸上領口,開始解襯衫扣子。
「……宋總……你……你幹什麼……我……我……」
他一勾左嘴唇:「什麼也,不干你,慌什麼?」斷句恰到好處。
他連著解開三粒紐扣,再逼仄一步,光潔緊實的胸膛往她臉上湊,徐徐說:「24小時待命的意思,就是不分白天黑夜,我什麼時候叫你,你就必須要在我身邊待著。」
「……這又是什麼意思?」宋總,咱們還是斗表情包吧。
「意思時說時新。比如現在,你回去收拾好你的草稿圖,在公司門外等我,和我一起回家。你工作,我睡覺。」
「宋總,我……」單涼萬臉懵逼,你受什麼刺激,別拿我開刀啊喂。
宋遇轉身,掉頭就走:「合同你有仔細看嗎?我方毀約,賠償金兩千。」
他想潛規則我?
單涼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又茫然地用手機屏幕當鏡子,看了看自己的臉。
第一時間,否決了這一念頭。
唯一能解釋通的,就是他有深井冰,且還冰的不輕。
古有聖賢為五斗米折腰,今我為了不再吃土屈尊一下又如何!反正又不是出賣色相。
單涼收拾著辦公桌,哼哼哈兮,小說新章節內容有了。
宋小王爺得了狂犬病,太子宣告天下名醫術士前去東宮,提頭為他診治。
她背著帆布包,抱著一摞畫稿紙悶頭走出公司,壓根沒見著宋遇的人影。半個小時后,這位爺才晃悠悠從公司出來。
他看也不看她,雙手插褲兜,朝著園區大門晃去。
單涼抱著畫稿紙,小跑幾步跟上去,問:「宋總,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回家。」
回家?回你家,還是我家?不開車,腿兒回去?
「那個,宋總,今天沒開車?」
「開車,和你?」宋遇終於偏頭,居高臨下斜睨著她,玩味一笑,輕啟薄唇:「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晚上再開車。」
單涼滿臉黑線,淫.欲賤浪受,我說的開車是指字面意思。
她呵呵一笑:「那個,宋總,你家就在附近嗎?走路過去要多長時間?」
「沒走過。」宋遇再豁了她一個眼皮,目視前方,繼續往前晃悠,節奏清晰說:「你現在就想和我坐?車。」升調落在「坐」字上。
啊啊啊啊啊,單涼暴走,來一道雷劈死我吧,謝謝。
她閉嘴,不再和他說一個字。
宋遇也不說話,一路走出園區大門,他居然規規矩矩攔了輛計程車,跨腿坐進後座。單涼學著他的樣子,規規矩矩坐在了副駕駛。
宋遇報了個地址,靠在後座上,昏昏欲睡。
單涼一路盯著計價器,心掉在嗓子眼就沒下來過。加上堵車和等紅燈,幾乎一個小時才到地方。後座上的宋遇沒有掏錢的意思,單涼眼皮狂跳著,摸出錢包,給了師傅一張紅鈔,再加幾張零錢。
她心在滴血:「……師傅,給我一張發.票。」
她收好發.票下車,宋遇依舊在後座上歪著。
這位爺又睡著了?
單涼拉開後車門,宋遇半眯著眼,不滿:「下次麻利點。」
他跨長腿下車,伸了個懶腰。
單涼立在他旁邊,張了幾次嘴,弱弱問:「……宋總,車費公司報銷嗎?我有發.票。」
宋遇仰臉望了望天,再斜她一眼,漫不經心問:「你剛說什麼?我沒聽見。」
「……沒……什麼。」
窮酸慫包傻逼蠢貨。
他雙手插兜繞過噴泉,朝著一條花團錦簇的鵝卵石小徑上走。
小區外面是熱鬧喧騰的鬧市區,裡面,幽林曲徑,靜如雪夜。
現在的有錢人,不再趨之若鶩去荒郊野外的別墅群,都喜歡鬧中取靜。
單涼貪戀地猛吸了幾口濃郁的桂花香,有錢真他媽爽。
她亦步亦趨跟在宋遇身後,沒話找話,問:「宋總,你家住在這裡?離公司會不會太遠,打車都要一個小時。」
雖然知道報銷車費幾乎不可能,她還是強調了「打車」二字。
「我喜歡,開,車。」宋遇頓足,回頭看她,拖著慵懶的腔調,說:「剛才那人不是老司機,走了好多冤枉路。我開車,會直通……」
話說一半,他突然停住。因為他在單涼的腦門上,好像看到了「直通直腸」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
他咬后槽牙,這是……反被調戲了?
宋遇看著她,從褲兜里掏出右手,兩根修長的手指併攏,橫著,在她腦門上劃了一下,指尖帶著薄荷的沁涼,擦著她的額頭,將貼不貼,一晃而過。
他輕啟唇,一字一頓說:「給老子關上你的彈幕。」
單涼眨了眨眼,愣怔住。
他看進她眼睛里,又說了一遍:「關上你腦子裡的彈幕,老子能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