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當斷則斷

33.當斷則斷

第三十三章

再說顧晚到了床邊,發覺身邊還跟著一個大活人,反射弧異常遲鈍的她終於發覺到了不對勁,她努力的按了按太陽穴,卻驚出一身冷汗。

酒醉到某種程度的效果就是,大腦正常思考,思緒依舊清楚,可手腳卻不聽使喚了,一陣惶恐升起,顧晚腦海一道道閃電打下來,混亂的推拒間,衣衫已經半解。

胸`前的幾層布逐漸變薄,心裡升起一絲絕望,想說什麼嘴巴在這個時候卻不聽使喚「趙兄,停手吧,答案就是你想的那樣」顧晚抬起無力的胳膊在完全袒露前抓住了趙允忠的手,大腦也終於控制住了嘴唇,說出無奈又妥協的話來。

趙允忠的手一頓,見顧晚的眼神似是恢復了清明,順勢就坐在了床邊「顧兄,不,應該說顧小姐,你可害苦了我」

顧晚嘴角發苦,誰害了誰,蒼天放過誰啊「趙兄說笑了,我只想做個無名的小夫子,和娘子安靜的度過這一生,還望成全」

「你有什麼苦衷,說出來我或許可以幫你」趙允忠還沉浸在真相的喜悅中,自然的忽略了顧晚話中的重點。

「幫我隱瞞我的身份,然後向之前一樣就是最大的幫助了」說完,自己也覺得可笑,這趙允忠的心思,自己是個傻子也應該看出來了。

趙允忠起身,定定的看著顧晚,沉重的說「你該是知道我的,今天就先這樣吧,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來尋你」他急需梳理一下狀況。

顧晚坐在床前,靜靜的看著趙允忠離去,此情此景又如何讓她睡得下,當真是作得一手好死,明天又該迎來怎樣的一天。

第二天中午,柳音兒從馬車上跳下來,抬頭就看到了討厭的人,當下心情就落到了谷底「不知趙公子在我家門前守著所為何事」

「原來是柳姑娘,我只是來告訴晚妹,今早我已經把親事給退了」趙允忠看到柳音兒,第一次覺得心情不錯,他綽綽有餘的應付著,隨口幾句話就讓眼前的女子變了臉色。

「趙公子何意,還請到房裡說話」趙允忠短短几句話,卻透露了太多信息,柳音兒看了下四周,恐他再說出什麼不宜的話來,急忙邀他進院門再談,心裡卻已經翻起驚天駭浪。

柳音兒把人帶進家門就沒有理他,此時還是先見到她的好相公再說,快步走進房門,一眼就看到頹然坐在床前的人「阿晚,你還好嗎」

顧晚聽到聲音抬頭,眼眶一熱,幾欲掉下淚來「音兒」剛喚出聲就看到緊跟著娘子進來的人,神情驟然變得惶恐不安起來。

「相公,我不在,發生什麼了嗎」柳音兒試探的問,心裡還存著一絲僥倖,或許事情還沒有那麼遭。

「音兒,我……」顧晚看著柳音兒小心的神情,囁嚅著說不出話來,這讓她如何是好啊。

「還是我來說吧,昨夜晚一時貪杯,我就送她回來了,幫她寬衣的時候不慎知道了她的身份,今早我已經把親事給退了,柳姑娘可以功成身退了」趙允忠自以為是的搶話道。

「音兒不是的,我和他什麼都沒發生,也不是什麼晚妹,我……音兒……」顧晚見柳音兒看過了來的眼神,一大堆解釋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趙公子請回吧,我與相公有要事相談,還請改日再來」柳音兒不理會顧晚,轉身對趙允忠下了逐客令。

「對對,趙公子請回吧,娘子與我有事要談,改日再來吧,不,改日也不要來了」在對待趙允忠的態度上,顧晚第一次附和起自己的小娘子。

見兩人態度冷硬,趙允忠知曉留下也無益,感情一事也不宜操之過急,既然最大的阻礙已經沒了,他有的是耐心。

見趙允忠要離去,柳音兒回頭看了一眼顧晚就跟著走了出去,到了院子里,她對著那個人的聲音,嘴角蠕動了幾下,終是拋開了自尊「趙公子留步」

「哦?你有何話說」趙允忠好奇的停下腳步,他倒要看這個鄉野丫頭有什麼話好說。

「君子有成人之美,我與阿晚情投意合,還望趙公子成全」柳音兒微彎了腰,向趙允忠行禮,垂下的眼睛卻像被火燒了一樣愈發的灼熱,她該怎麼挽回才能不失去阿晚。

「呵!你可聽說過,君子不成人之惡,你們也能算情投意合?笑話!,勸你還是放了晚妹,也放自己一碼,我定是會挽救她的,顧好你自己吧」趙允忠不以為然的甩袖離去,真是個可笑的丫頭,兩個女子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你……」柳音兒頹敗的仰起頭,望著頭頂的藍天,層層疊疊的雲消散著,聚集著,這人世間有太多的規則不能違背,她們又該何去何從。

回到房間里,看著仍然呆坐在床前的人,柳音兒抿了抿唇「吃飯了嗎,我帶了些吃食回來,先吃點東西吧,別餓壞了身子」

顧晚受寵若驚的起身,她的小娘子不怪她嗎,事情被她弄得一團糟,竟然沒事嗎,本以為可以免受責備,可飯後才知道,沉默過後迎來的風雨比爭吵更可怕。

收拾好碗筷,柳音兒坐到顧晚旁邊,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嘴角,眷戀的著緊貼著,柔聲的說「阿晚,昨天回家很晚吧,肯定喝了不少的酒吧,都被人脫去了衣服了,我說過不要喝酒的吧,我說過讓你一個人早點回家吧,我說過讓你離那個男人遠點吧,你為什麼就不信我呢」

「音兒,我沒有不信你,是我不好,是我錯了,你打我罵我吧,你別這樣好嗎音兒」顧晚害怕的捧起柳音兒的臉,噗通噗通的心跳急促的驚人。

「我怎樣了,我怎樣也不能讓你乖乖的,你總是這樣,阿晚,你總是這樣,你說我該怎樣呢?你要嫁給那個男人嗎?你能讓那個男人閉嘴嗎?」柳音兒的一顆心越墜越深,聲音愈發的緩慢和輕柔,她從來沒有得到過,此刻卻覺得失了天下。

「音兒,我不會的,我以後都乖乖聽你話好嗎?我去找他,我找他說清楚好嗎」顧晚驚惶的把人摟進懷裡,她都做了什麼,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柳音兒推開她,像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一樣站起來,然後扭過頭看向窗外「阿晚,你走吧,和你在一起總是讓我心驚膽戰,我已經怕了,你走吧,離開這個家,離開九曲縣,回你的京城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你放了我吧」

顧晚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的人,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來到古代二十載,第一次眼淚像關不上閥門的水龍頭一樣傾瀉而出「音兒,你別這樣,我錯了,我以後再不喝酒了」她用力的把人抱進懷裡,迫切的找尋著安全感。

「阿晚,別像個小孩子一樣了,我還是喜歡你從前雲淡風輕的模樣,我們本就不該在一起的,回京城吧,我累了,最後就聽我一次吧,放了你自己,也,也……放過我」柳音兒撫著顧晚的背,緊咬著自己的下唇,嘴裡的每一個字都耗費著巨大的力氣,可哪怕這些字句沉重的讓她呼吸困難,卻還是說了出來。

「所以你就這樣走了」李原看著面前失魂落魄的人,不敢相信眼前這位就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人。

「不然還能怎麼辦呢,或許這樣也好」顧晚說著眼眶裡又一陣起伏,她偏過頭長嘆出一口氣,她多想帶音兒離開,可是那樣的的自己太自私了,音兒她還有親人在這裡,更何況她怕的是有些話說出口,得到的是拒絕。

鬍子嫣鄙夷的看著她,嘴上說著這樣也好,臉上又痛苦給誰看呢「我也覺得這樣挺好,不然我那音兒姐姐天天為你擔驚受怕,太苦了她了」

「嫣兒!」李原趕緊打斷自己娘子的話,歉然的朝顧晚投去關懷的眼神,她的娘子說話也太不委婉了,雖然並沒有說錯什麼。

「那顧兄打算如何?回京還是……」李原用眼神安撫了一下還在位柳音兒憤憤不平的娘子,開口相問。

「還能如何,只怕暫時要叨擾你們了」顧晚嘆氣,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淪落到這種田地了,人生吶,還真是風雲難測啊。

李原見她說話總是嘆氣,忍不住也跟著嘆了一聲「哎~你也別太悲觀了,哪有那麼嚴重,還不讓你回家了不成,明天回去認個錯,至於趙允忠,我們一起來想辦法」

顧晚沒有說話,頭痛的扶了扶額,如果趙允忠的問題能輕易解決,她的娘子也不會讓她離開了,最關鍵的是,柳音兒當時的神情和語氣,把她的勇氣炸的連渣都不剩了,又怎麼敢再回去,只怕娘子這次是鐵了心了,說好的不離不棄呢,哎……

第二天,顧晚先去了書院,看到千方百計想找她說話的趙允忠,心累到無力應付,草草說了句「趙兄,我們不可能的,我心裡只有娘子一個人」她就匆匆躲開了,果然是自找的,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積攢了一天的勇氣,反覆演練了無數次台詞,夜晚來臨時,顧晚來到自家門外,輕敲了敲門,沒有丁點回應,顧晚又嘆氣,徒勞的推了推門,卻發現門竟然是上了鎖的。

等到天色微亮,她雇了輛馬車就趕去了柳家村,抱著最壞的打算,好像這樣才有了些膽子,這條路走了無數次,不知道有多少次是因為自己的愚蠢,而害得她的小娘子一個人失落獨回,越是思量,內疚越深,顧晚怔怔的看著窗外,這一生還要犯多少錯,才能做一個好的戀人。

到了院門前,就看到正欲出門的人兒,顧晚喉嚨忍不住哽咽,一路的心理建設頃刻倒塌「音兒,我……」

「跟我回房再說」柳音兒看著失態的顧晚,連忙招呼她回房。

「音兒,你隨我回京吧,我們……」顧晚話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她只好應聲聽著。

「好了,多說無益,我真的累了,阿晚,是我們的緣分太淺,索性你我也是空有夫妻之名,大概是天註定吧,總之你珍重吧」柳音兒懊惱的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復又抬頭看著顧晚,認真的說出訣別的話來。

「音兒,你別這樣,我之前是想等你十八歲之後再……」顧晚說到一半的話再次被打斷。

「夠了,別說了,你走吧,別再來招惹我了,也,也別再,別再讓我看到你了」柳音兒推著顧晚出門去,轉身就將房門反鎖了,求你了,別再說了,我怕,去過你的生活吧,找個愛你的男子,好過與我這般戰戰兢兢。

「音兒……好,我走」顧晚撫著自己的胸膛,裡面像有一隻無形的雙手,緊緊的抓著她的心臟,用力收縮到令人窒息,發痛。

柳音兒背靠著房門,她們只隔著一扇門的距離,卻像隔了千千萬萬人,阿晚,我多想追出門去,可是我怕,我怕你的身份暴~露后,會有更沉重的東西壓垮我們,那將是我們無法背負的災難,古來常說長痛不如短痛,大概就是如此吧。

九曲縣顧府門前,李原和鬍子嫣目送著顧晚的馬車遠去「相公」鬍子嫣惆悵的看了一眼李原,她們今後一定要好好的,萬不能像顧晚二人一樣。

李原貼心的給了娘子一個擁抱「嫣兒放心吧,顧兄她會安全回京的,伯父身體有恙,她為人子也該回去伺候老父的,以後我們幫她多照料一下音兒嫂子就行。

鬍子嫣安心的迷上了眼睛,傻相公,我擔心的是我們啊,不過她應該是多慮了,她的傻相公既不會貪杯誤事,對別的男人更是不屑一顧,自己是幸運的。

回京的馬車上,顧晚看著精心備好的美酒,借酒消愁愁更愁嗎,可是此刻她為什麼一口都喝不下了,手腳好像也變得無處安放,她不曾有過這樣的經歷,只寄希望於時間,期望時間能沖淡一切,可到許多個日夜之後她才知道,這世上有一種綿長的疼痛是任何東西都帶不走的,那種疼痛叫作~愛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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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請慢走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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