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三章
這算什麼事啊!
這算什麼事啊!
最近一段時間,在大臣里最流行的一句話,就是這句話了。
特別是早朝的時候,兩個大臣要是見了面,都會感嘆一番:「這算什麼事啊!」
「是啊,這算什麼事啊,好好的太子,怎麼就給丟回府里了呢?難不成,皇上還想把這太子也變成前太子不成。」一個大臣感嘆道。
另一個大臣把聲音壓低了一點:「那前太子現在雖然還沒有處置,但是下場也好不了啊。」
又一個大臣的腦袋湊了過來:「而且其他幾個皇子現在也只是被圈在府里,絲毫沒有要處置的跡象,」那大臣下意識地向四周看了看:「你們說,會不會皇上現在還是選呢,說不定其他皇子也有機會。」
「這,這不是胡鬧嗎?」剛開始說話的大臣感嘆道。
是啊,這不是胡鬧嗎?
皇上當年在太子剛滿月的時候就冊立了,雖然是個奶娃娃,但是畢竟不是皇帝,好好讓大儒教養,說不定會成為一個明君,可是結果呢?太子變得殘暴多疑、結黨營私,皇上不得已給廢了,結果廢了的太子不但還能住進東宮,竟然連造反的事情都敢幹了。
現在這個太子,雖然說當皇子的時候不顯,可耐不住是個肯干實事的啊,而且還是唯一一個孝順皇上的皇子,大臣們都以為這個太子算是為了會成為一個好皇帝了,沒想到皇上竟然把人給弄回家了。
這一下子,朝中的那些大臣們,一個個的心思又活泛起來了。
現在的太子雖然占著民心大義,可是這些都抵不過皇上的一句話不是,要是皇上的一句話下來,就算是現在被關在牢里的前太子,也能成為下一位皇帝。
一時間,除了感嘆伴君如伴虎以外,倒是沒有大臣在這件事情上再所說一句話了。
司徒熙上朝一看,果然是沒有什麼人對自己把司徒禛趕回去做什麼反應,心裡滿意地點頭,老四果然是個好小子,不會做結黨營私這種事情啊。
而乖乖地待在太子府里的司徒禛,此時卻忙得很。
如何忙?
朝中的事情現在暫時由父皇管著了,那煉藥的事情,自己還不能先起個頭,不如,不如就聽聽賈赦說的火銃的事情吧。
賈赦把從西方番士那裡弄來的書親自送到了太子府,給了司徒禛。
司徒禛打開一看,臉青了:「賈卿,這都是什麼字啊。」
「西方的字,」這書賈赦也看過,畢竟賈赦來的地方,這外語可是要學的,而且憑他一貫的本事,外語學得還很是不錯,只不過後來機遇奇特,這外語是用不上了,現在倒是可以用用,儘管這書上的外文也不能完全算是以後學的版本,更有點像是外語的古文一樣,可是半蒙半猜的,也能理解個大概:「臣懂一些西方的番文,大概給殿下翻譯翻譯。」
司徒禛把書遞給賈赦,賈赦拿起來,慢慢地翻譯起來。
司徒禛聽著賈赦說出來的話,時不時地夾雜一些番文,眼神微深,賈赦出生榮國府,自來是個紈絝子,詩詞說不出幾句,可是古玩卻能說得頭頭是道,後來就算頓悟了,在外人看來也是大徹大悟浪子回頭而已,畢竟他的學識可沒長上多少,可是自己卻知道,這賈赦的能力有多強,計謀有多高,現在賈赦連著番文都懂,讓司徒禛不得不想得更多。
司徒禛鬼使神差地開口:「你原名叫什麼。」
賈赦說話的嘴一頓,隨即臉上的表情也跟著一頓,然後賈赦抬起頭,一臉笑意,溫和如三月春風:「殿下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我什麼時候知道……」司徒禛也是一頓,隨即笑了起來。
賈赦這意思,即使承認了自己並不是本來的賈赦,又是回答了自己的問題,果然,果然,可是一個人竟然能把這樣的秘密告訴自己,第一次的,司徒禛有些莫名的感動,甚至覺得,要是自己有幸真的登上了那個位置,說不定可以和賈赦共譜明君賢臣的美談。
一句話,讓司徒禛更是信了賈赦幾分。
賈赦磕磕絆絆地翻譯了一個多時辰,這才合上書:「這書上的東西臣也只是懂個大概,具體的東西還要專業的人才行,而且需要大量的實驗。」
司徒禛雖然對賈赦翻譯的東西只是動了個大概,但是也不妨礙他從中間聽出了火銃的潛力:「現在最主要的還是要找些懂得這方面的人,才能更好的完成。」
賈赦也跟著嘆道:「現在這些東西都被認為是奇淫巧思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東西,所以這方面的人才少之又少,雖然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可是讀書人也不能不吃喝拉撒吧。」
司徒禛一挑眉:「聽你的意思,好像對這個有些看法。」
賈赦點點頭:「殿下認為,什麼樣的人算是人才,難道說從科舉出來的,只會四書五經策論經義的就算是人才嗎?這樣的人真的能夠治理得了一方百姓,調節得了百姓糾紛嗎?不說別的,就算是一個科舉考出來的外放小官,到了轄區,他能知道地里一年收多少糧,一年會有什麼天災蟲害嗎?他能理得清百姓中間的雞毛蒜皮,而不出現誤判錯判嗎?再說的大一點,剛剛臣舉得例子的人,還算是想要做事的官,要是那些學了一大堆學問,卻把/持不住自己的本心,成了貪官的人呢?這些人,也能算是人才嗎?」
「那你想要說什麼?」司徒禛眼眸一深,沒有贊同也沒有反對。
「要臣來說,術業有專攻,只要在你專攻的業上有所成就,那這個人就算是一個人才。比方說一個下鄉人,只會種地大字不識,但是他種的地收成就是特別多,種出來的糧食就是特別好,那臣認為,這個人就是在種地方面的人才。」
「你的意思是說,只要一個人有本事,那就算是一個人才,」司徒禛微微一笑:「士農工商,賈赦,你的道理還是太過於想當然了。」
賈赦也會意一笑:「正因為世間人都是這種看法,所以才會人人都想著出人頭地,讓殿下現在連一個能夠很好的翻譯這本書,並且能夠依照書上的內容來完善火銃的人都沒有。」
「賈赦,」司徒禛一拍桌子:「你說得有些大了。」
「不是臣說得有些大了,而是要看殿下的心裡有多大,」賈赦跪在地上,抬頭直視司徒禛:「殿下的心裡想要這天下變成什麼樣子,想要這老百姓活成什麼樣子,這一切,再比照臣說出來的話,是大了,還是小了?」
那眼中的視線誠懇而倔強,這是司徒禛從來都沒有看見過的。
在司徒禛的印象中,賈赦就像是一個帶著面具的偽君子一樣,沒錯,就是偽君子,賈赦臉上的笑容就是面具,做出來的事情看似是占著大義、占著理,卻往往是自己佔了便宜還反過來將了對手一軍,要真是君子,是絕對不會這樣的。
所以,從一開始,司徒禛就撥開現象看本質,知道了賈赦的本性,但是他還是收了賈赦,一是因為賈赦這人實在聰明,往往能把不利變為有利,二是,即使是偽君子,他為了維持偽君子這塊面具,也會做些好事,就比方說賈赦開了一家不賺錢的圖書館,就比方說賈赦親自整頓家學。
這些,都是他會收了賈赦為自己所用的原因。
可是今天,就在今天,司徒禛從賈赦的身上看到了一種不一樣的東西,那是即使身為偽君子,也想為這個天下做些什麼的事情。
司徒禛突然想到,賈赦要是真的只是想維持偽君子的表象,大可以沒事就來個贈衣施藥,那些都不會比賈赦現在開圖書館來得貴,何必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原來,那些百姓交口稱讚的事情並沒有錯,賈赦,真的是在做好事,而且是大大的好事。
司徒禛的嘴角掛起了笑容,起身上前扶起賈赦,開口道:「辛苦你了,賈卿。」
賈赦同樣回以微微一笑,還是那如沐春風般的笑容:「殿下信我?」
「你值得我相信。」
「既然殿下信我,那皇上煉丹這件事,是否可以交給臣全權負責,殿下什麼都不要問,什麼都不要說,只要在臣提出要求的時候,幫臣一把就是。」賈赦一瞬不瞬地盯著司徒禛,誓要把司徒禛臉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司徒禛眉毛一挑,好笑道:「到了最後,還是被你給……」司徒禛無奈地搖搖頭:「罷了罷了,這段時間孤還是待在府里,把這火銃的事情弄弄清楚吧,這朝堂上的事,還是勞煩賈卿了。」
「多謝殿下。」
皇上煉丹到底需要什麼人,到底需要幾個人,這些賈赦都不清楚,唯一清楚的,就只有皇上想要靠那妖道煉出長生不老丹,還有就是,皇上可能需要或全部需要的人,都是和賈家有關的人。
借於皇上目前宣進宮的人都是女子,賈赦也只能大膽地猜測,這長生不老丹需要的是女子了。
那和賈家有關的女子有誰,屬於榮寧兩府里的姑娘就有賈元春、賈迎春、賈探春和賈惜春。
等等,賈赦的表情一頓,好像王熙鳳之前生的個丫頭還在賈璉那裡,這也算是賈家姑娘啊。
那丫頭如今也不過虛歲兩歲而已,還是個奶娃娃,難道一個皇帝真的要把一個奶娃娃給扔進葯爐里去煉丹不成。
這一刻,賈赦對司徒熙產生了深深的厭惡,司徒熙,還是不除不行啊,就算以前是因為要讓司徒禛上位,才對司徒熙百般算計,那麼現在,就為了不要讓自己噁心,自己也不能手下留情啊。
賈赦站起身,看著皇城的方向,心裡已經有了大概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