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變故

78.變故

此為防盜章,防盜過後會正常顯示。孩子哪曉得他口中的公子是誰?趕緊搖了搖頭后就往巷子外面跑。岳淵和關關一時情急,想也不想地追上去。

燕行天氣急往院子里跑去,迎頭就碰上提刀出來的李檀。燕行天說:「這...這怎麼回事!」

李檀沉聲觀察著周圍,問:「孩子呢?」

「全都跑走啦!還有那兩個小子,一起跑啦!」

「去前頭看看。他們叫了人來,我怕他們不肯放過這群孩子。」

兩人疾步上前,還沒走到巷口的時候,他們立刻頓住了步伐。

只見岳淵和關關掩著那七八個孩子盡數退進巷子里,前頭烏泱泱的人壓了過來。各個身著藍綢子布衫,是韓爺手下豢養的護衛,此刻全衝過來,將這些孩子圍堵在巷口。

燕行天哈哈大笑:「看來這倆孩子口中的韓爺真是個地頭蛇,這下可惹上大/麻煩啦。」

「不過幾個家養的狗,叫得厲害唬人罷了。」

燕行天起刀,說:「可惜,在鳳陽關還未看夠侯爺的槍法,今日本是個大好時機,湛金槍卻不在手上。」

李檀說:「這有何難?李家槍勝在『意』,即使拿刀,也能叫燕兄領會領會李家槍法!」

燕行天聞言,笑得更為開懷,沖著前頭的岳淵和關關喊道:「你們,還不快到後面來!莫要擋了我的眼!」

李檀翻身展刀,一下沒入一片刀山劍海當中,好在巷子狹窄,能進來的人還不至於將李檀圍剿其中。刀光劍影,驚心動魄,看得燕行天提心弔膽,又忍不住連聲叫好。

只見李檀變長刀作□□,伸刺挑劈,弓步穿刀游刃於人群當中,如同魚潛龍飛,從容不迫,刀不見鋒,刀尖卻飽含烈烈殺意,所至之處必見血光。

岳淵和關關卻沒有看戲的心情,巷子後方還有個狗洞可以鑽,他們就是從那裡逃出去的,故而在李檀與他們周旋之餘,岳淵和關關趕緊催著他們從狗洞那裡鑽出去跑掉。

關關正要扯著岳淵一同跑,可岳淵掙開他的手,急道:「你先走,我回頭去城隍廟找你。」

在破廟裡,關關未曾真正身處險境,故而尚有勇氣跟著岳淵一同前來。可現在巷口圍了那麼多人,當真是自身難保,生死未卜,哪裡還能再顧得了別人?

他被岳淵這股犟勁氣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哭喊著:「岳淵,你真不要命啦!你還找不找你爹了?快走啊!」他使勁攥住岳淵的手腕,不讓他走。

岳淵紅著眼再度甩開他,又怒又急:「沒有這樣的事!他們是因為我才以身犯險,就算我逃命活出去,我也沒臉見我爹爹了。你先走!」

說著他將關關按進狗洞里,關關急得大叫,將岳淵的手踢開,蓬頭垢面地站起來罵道:「你義氣了!那我怎麼辦啊!你...你...!我也不走了!我們一起死!」

「——賤種!」忽聽一聲怒喝橫進來,岳淵被人狠狠踹了一腳,足足的力道直接踹到岳淵的背上,將他一下踢翻在地。

岳淵吃痛,身體蜷縮在一起,倒吸了幾口冷氣。

從書房後院的牆內翻下來兩個人,一人將岳淵踹翻在地,上前拽著岳淵的頭髮,拿刀抵住他的脖子;另外一人押住關關,按著他的頭將他抵在牆上,沖著他的腰就連搗了好幾下,怒罵道:

「跑!我叫你跑!我看你能跑到哪兒去!」

關關被打得神識渙散,口中吐出穢物和血絲,嗚嗚呀呀地痛哼著,不斷地喊著饒命。

燕行天聽到動靜,大驚著轉身,便見來者已經將岳淵和關關擒住。這兩人都是亡命之徒,不知分寸,抵著岳淵的刀已經割破了皮肉,滲出血絲來。

燕行天怒聲大喝:「放開他們!」

燕行天著急,莽莽地衝上前去,擒著岳淵的人見燕行天近過來,手下一翻,刀刃割破岳淵胳膊上的皮肉。

岳淵疼得險些咬碎牙,傷口處血流如注。

那人威脅道:「再過來,我就砍下他這隻手!」

關關模糊間見岳淵胳膊上染紅一大片鮮血,掙著嘶聲大叫:「岳淵!」

正與那些護衛交手的李檀清晰地聞見這個名字,握刀的手抖了一抖,幾乎不敢相信地回過眼睛看向岳淵。

燕行天更是大驚失色:「你...你叫什麼?!」

岳淵知曉今日自己難逃一劫,叫兩位恩公知道自己的名字也好,日後他們若有緣見到他的父親,也好告訴他爹爹,淵兒未負他平生教誨!

岳淵挺著脖子,眼底還是畏懼的,可面上卻漸漸鎮定下來:「是,我叫岳淵。」

燕行天急著再問:「你爹,你爹是誰!」

岳淵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直說道:「岳懷敬。」

這個名字就像針一樣狠狠刺入李檀的心裡,驚得他渾身一顫,險些握不住手中的兵器。

就在他失神的空檔,一刀橫劈過來砍到李檀的背上。蝕骨的痛從他背脊上炸開,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回刀捅進偷襲那人的腹部,又快又狠。

方才的李檀還有心叫燕行天觀賞槍法,可此刻他凶相畢露,戾氣殺意橫生,下手毫不留情。

又見一刀落下,李檀正要翻刀格擋,卻見一柄劍橫過來,救他的是剛才在後院與他過手的劍客。

那劍客擋在李檀面前,冷冷地看向不斷湧進來的護衛,道:「鄙人受韓爺衣食之恩,恩將仇報,日後定當砍下手臂謝罪。但此人是李將軍的後人,李家槍不能失傳。」

劍客出劍,將李檀等人護在身後:「走!」一聲落,他躍上前與那些護衛纏鬥成一團,儘可能地為李檀爭取時間。

李檀背上中了一刀,疼得汗水涔涔,臉色慘白,卻好似不知痛地走向岳淵。

「放開他...」李檀蒼白著唇,冷冷地盯著擒著岳淵的那人,「放了他,我饒你不死。」

「笑話!人在我的手中,你有什麼資格來跟我講條件!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我可不敢保證,下一刻他身上會不會多個血窟窿。」

他不知這臭小子從哪裡找來這麼厲害的幫手,但見此人右手還纏著血條,方才使刀的時候卻毫無頓滯,可見了得。

如今幾人相對而峙,這人白袍上血跡斑斑,好似浴血,眼中的狠戾和殺意畢現,彷彿下一刻就要取他首級。

他握著岳淵這個籌碼,怎麼可能輕易放掉?

李檀不知畏懼地走上前,燕行天急得大喊:「小心!」

可李檀的腳步未頓,一步一步靠近岳淵,岳淵怕得渾身顫抖,驚懼交加,李檀輕聲說:「別怕。阿淵...別怕...」

岳淵明知道李檀這般舉動,只會惹怒賊人,可凜風捲來李檀這靜靜的一聲,岳淵驚恐不已的心竟莫名地安下幾分,真不覺得害怕了。

「你!你別過來——」

這人怕急了,見李檀走得越來越近,狠心咬牙拿刀向岳淵的頭頂劈去!

岳淵閉緊眼睛,電光火石間只覺自己猛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如同跌入暖春的風,吹散冬季最後的浮冰,風中還熏著淡淡的不知名的香氣。

關關濺上半臉的鮮血,滾燙而黏膩,驚得他渾身一顫,腦子一片空白。兩聲悶響過後,關關脫開了鉗制,軟軟地跌倒在地上。

兩人眉心正中皆釘入一枚寒光畢現的飛刀。

燕行天收回手,心臟似乎要跳出胸膛似的,靜靜的風吹過,只聞見風中摻著咚咚的心跳聲。

他長呼一口氣,趕忙上前跪在李檀面前,激動地看向他大氅下的孩子:「侯爺,是岳淵!真得是他么!...是,是,不會錯,這樣有骨氣的小子,一定是岳先生才能教出來的孩子...!像,現在想想,他跟岳先生長得真像,怪不得我第一眼見他就覺得面善。」

燕行天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一定是岳先生在天有靈,冥冥中護佑著岳小公子,將他送到我們跟前來啦!」

岳淵眼皮沉得有些睜不開,胳膊上的痛更為劇烈,疼得他哼了幾聲。李檀的手陡然一松,連忙問道:「你怎麼樣了?」

岳淵臉上毫無血色,但他睜眼就看見李檀的臉上濺著血液,他頭暈眼花,一時分不清這到底是誰的血,只本能地拉著李檀,問道:「恩公,你受傷了嗎?你...你疼嗎...?」

李檀將他摟在懷中,蒼白的唇不斷地顫抖著,手愈收愈緊:「我不疼。」

「那就...那就好...好累,想睏覺...」

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低。

天還很冷,李檀就像抱著一塊冷硬的石頭似的抱岳淵,這孩子的軀體冷得他五臟六腑都疼。

他拿臉貼了貼岳淵冰冷的額頭:「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在房間里好幾日,關關才得幸叫燕行雲拎出門來,說是岳淵要見他。他還記得那日燕行雲殺人的模樣,顫顫巍巍,燕行天說什麼他都答應著,不敢有半分違逆。

岳淵看見跟在燕行天的關關,驚喜喊道:「關關!」

直至看到熟人,關關才醒過神,也不管燕行天,連忙跑到床邊去:「岳淵!」

燕行天打聲招呼就退下了,讓兩個小孩子待一起頑。岳淵讓關關跟他一起到床上,兩人對膝而坐。岳淵問他:「你去哪兒了?」

關關說:「我就在西邊的院子里。岳淵,這裡的人你都認識么?我聽恩公說,你是他老師的兒子...原來你爹是官老爺。」

岳淵搖頭否認:「我不認得。我爹也不是官老爺...」

「那他怎麼會成為神威侯的老師?」

「神威侯?」岳淵驚了驚眼睛,「神威侯是誰?」

關關問:「是李恩公啊!他沒同你說?」

岳淵說:「沒有。」想了想,岳淵又得意起來,兀自嘟囔著說:「我爹真厲害,居然是侯爺的老師。」

關關默了一會兒,同岳淵躺到一邊,倚著軟軟的靠枕,望著繡花床頂,嘆氣道:「那你以後就要享福了。」

關關想到自己剛剛跟在燕行雲身後,差點走迷了路,又說:「你知不知道,我見這裡下人穿得衣裳,似乎都比韓爺穿得好,這個宅院不知道比韓爺的院子大多少。侯爺就是...連縣令都會怕、韓爺也怕的人,韓爺就是你口裡的地頭蛇,侯爺就是龍,飛在天上的龍。」

說到這裡,關關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岳淵,說:「還有,他不像韓爺那麼兇巴巴的,又那樣厲害!」

岳淵想起李檀執刀的模樣,一襲白袍如同神兵天降,李檀的容顏彷彿即在眼前,這般想著心中不禁湧上一股熱流。

兩個人躺了一會兒,岳淵問關關:「李檀說以後讓我跟著他,一直等到我爹來接我。那你呢?你以後想去哪裡?」

關關說:「我也不知道。」

岳淵想起關關的爹娘,關關是被他爹娘賣到黎州蘭城來的。

關關老家是在永州,當時他們家境苦寒,一家七口已經窮得揭不開鍋,他爹娘無奈之下只能將老幺關關賣到蘭城作奴。前些年關關的主人家死了,關關被趕了出來。他也沒有盤纏回家,索性就在蘭城乞討度日了。

岳淵說:「我求李檀,讓他將你送回永州去找你爹娘,好不好?」

關關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定定看向岳淵:「真的?」

岳淵抿了抿唇,堅定地點頭:「恩。若他不應也沒關係,我找個書坊抄書,你去當個腳夫給人跑腿兒,等攢夠了盤纏,我就陪你一起回永州找你爹娘。等將你送回去,我再回來找我爹。」

關關笑了,對岳淵說:「謝謝你,岳淵。」

「我們是兄弟,不說這種話。」

晚上黎州下了半月的零星小雪終是紛紛揚揚地落下來,下人在前提著風燈引路,李檀執著紙傘,緩步走向岳淵的居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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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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