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Chapter44
病好后殷悅回到學校。
等到她處理好畢業事宜,又拿到助教職位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多月後了。
這是個挺虛的工作,幫老頭改改作業和試卷、帶本科生上實驗課,有時候也處理一些行政上的東西。
她沒有想好以後自己要做什麼。
她感到茫然,不知所措,像一個被扔到森林裡,面對延展開的無數條道路躊躇不決,糾結地咬著指頭的小孩。
以前她的目標是脫離父母,真的獨立后,過的潦倒又漂泊,目標就變成每日有吃有穿,不用再住車庫,溫飽解決后本以為就能平順了,卻突逢大難,目標又變成活著就好,之後機緣巧合再度漂洋過海,考進學校,學些努力了就能做的馬馬虎虎,但其實興趣不是很大的東西。
殷悅覺得自己這半生都是被命運的手推著,踉蹌地向前走。
她從沒想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
什麼是我拼了命也要爭取的呢?
她連這些都沒搞清,更別提弄明白什麼是人生的意義。
衍章看出她的鬱鬱寡歡后問道:「你在苦惱什麼?」
殷悅琢磨半響,坐到他旁邊,憂鬱地嘆一口氣:「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物以報天。」
好半天那邊沒有聲響。
殷悅轉頭看過去。
她看見他臉上擴大的笑意。
殷悅頓時惱羞成怒了:「笑什麼笑!」
衍章覺得她這模樣也是很可愛的,於是他故意講:「我笑是因為今天陽光真是好,照亮了屋子,讓我逮住一個會吟詩作對的小姑娘。」
殷悅見他笑得厲害,更羞更鬧了,欲蓋彌彰地撲過去,要制住他。
衍章靈活地一躺,在沙發上側身一轉,叫她撲了個空,又迅速反手繞過她脖頸,用身體將她壓住了。
殷悅掙扎著奪得喘息之機,轉過頭來,見他依舊那樣笑著看她,霎時腦子血氣上涌,一口攀咬上他脖子。
衍章閉眼叫一聲:「啊,好舒服啊。」
他睜眼,又低頭,笑著看她:「小殷悅,再來一口唄。」
殷悅要哭出來了:「你能不能不要叫得那麼淫.盪!」
「什麼叫不那麼淫.盪?」
她被他問愣住,動作停下來,想了幾秒說:「不那麼淫.盪就是……就是不是很淫.盪……」她覺得自己的解釋真是牽強,聲音弱氣下來。
「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她一愣,抬頭。
「對。」
「那你說是什麼?」
「啊,好爽啊!」
殷悅立時氣得飆下眼淚,伸手,用力推搡他一把。
她反被攥住了腕子,衍章帶笑,逼近了說:「男女平等,你咬我一口,我也要咬你一口對不對,不然多不公平啊。」
她出口反對,反對無效,被他抱住腦袋,親下去。
她覺得他的氣息鋪天蓋地,滾燙的胸膛透過薄衫壓下來,壓得她身體發軟。殷悅被親得腦袋混沌,腳趾頭蜷曲起來。
好半天,他放開,殷悅喘息一口氣,眼中淚氣蒙蒙,聽見他在耳邊曖昧地問:「現在你是舒服呢還是爽呢,嗯?」
她答不上來,也沒那個臉皮開口答,好不容易殷悅從沸騰炙熱的世界緩過來,燙紅著臉,擰了擰手指,要找他麻煩。
他卻又已經是正人君子的模樣了,舒閑地靠著,卷了亞麻衫的袖子,露出下臂,捧著書,架了長腿,見她看向自己,放下手中書籍,溫和地說:「好了好了,你到底在苦惱什麼?」
殷悅瞪著他。
他溫柔地看著她。
殷悅氣悶,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衍章從旁邊過來,摟住她,低聲道:「都是我不好,我的錯,我是個無恥混蛋,」他握住她的手,拍自己臉一下:「你打我好不好?」
你也知道你是無恥混蛋!
殷悅恨恨把手抽回來,撇過頭,就是不理他。
衍章笑著把頭搭在她肩膀上:「我向你賠禮道歉好不好?」
「好不好啊?」他又柔聲問一遍。
好一會兒,殷悅終於轉回頭來,氣鼓鼓問他:「你要怎麼賠禮道歉?」
衍章想幾秒,倒上沙發,張開結實的臂膀,閉眼,大義凜然:「來吧,享用我吧!」
殷悅真是連抱著他同歸於盡的心情都有了!
她要找了抱枕砸他!
殷悅來回看一圈,不在手邊,她憤憤站起來,就要踩他一腳。
還沒踩上的時候,就聽衍章閉著眼,長長地啊一聲,說:「好痛啊——!」
殷悅氣血幾乎倒流。
我還沒碰著你呢!
你啊什麼呀!
你一個大男人啊什麼呀!
她抬起的腿僵在半空,還是收回來,轉身要走。
衍章抬起左眼眼皮,看到她背部的輪廓。他長手一伸,使了力氣,輕輕巧巧便將她拽了過來。
她摔到他懷裡。
兩人面面相對。
衍章看她紅撲撲的臉,伸手將她的亂髮別到耳邊。
殷悅微別頭,一下子咬住他手指,有點咸,她呸地吐出來。
衍章豎著指頭,慢條斯理在她衣領上擦一擦。
殷悅低頭,看著他的手指向下,在自己的胸脯上輕輕擦拭起來。
殷悅抬頭,看見他認真的模樣和長的睫毛。
「這下擦乾淨了。」衍章說,收回手指,抬眼,見她靜靜望著自己。
他也靜靜回望。
一根調皮的髮絲又落了下來,他再次伸手,替她別過去,觸碰到她滑膩的面頰。
他覺得有一種暖流順著手指流過四肢百骸,叫人顫慄。
衍章微笑起來,親一下她的嘴巴。
殷悅咬唇也笑起來,親他一下。
他又輕輕吻她一下。
殷悅仍舊笑,又回吻他一下。
他再親一口。
殷悅輕啄他一口。
兩人相視傻笑。
……
星期日晚上的時候殷悅一連接到好幾個學生的電話,問她作業是什麼,接二連三后,殷悅覺得煩了,索性用文檔把要求整理出來,群發一遍,她發完,一個提示跳出來,顯示有新的郵件,來信人是個陌生的地址。
她有點困了,拿過馬克杯,抿一口咖啡,撐著眼睛點開,頓時驚醒過來。
郵件里只有一張大的圖片。
一張頭像合影。
右邊的是她,戴聖誕節的帽子,臉上塗鴉一隻米妮,呆傻地比一隻剪刀手。
左邊的是一個男人,剛剛被她拉過來,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
阿萊西奧。
她的前男友。
圖片的下面,是另一張圖片。
一張大大的滲人的笑臉,旁邊有字:
好久不見。
殷悅緩緩軟倒在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