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72(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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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小傢伙的百日宴,並沒有宣布立太子和封王之事,除了西山寺老和尚說的如今並不適宜立太子之外,玄溟其實還並未放棄給兩個小傢伙封王的想法。大概天底下身為父親都是這樣的,恨不得將自己能做到的,全部都捧到孩子跟前。即使是玄溟,也不能免俗,而他身為天子,較一般人又大開了許多方便之門。
不過張小丘爹在知道后,覺著小孩子還是單單純純、快快活活地過著就好了,加這麼多虛有其表的封號之類,倒平白折了孩子的福分。
縱使真不一定是這回事,但這種事沒想到倒好,一旦宣之於口,便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了,再說這種說法也不是全無道理,因而到了後來,給小傢伙辦了場熱熱鬧鬧的百日宴,算是昭告天下天子得了個小皇子,其他便都暫時撇過未談。
小傢伙的百日宴后,沒多久,張小丘的幾個爹爹都離開了京城,回到了張小丘爹的族裡,傳說中的古崑崙舊地,如今未有古崑崙遺族族人的帶領,世人再也尋不到的遺失之地。臨走之前,張小丘爹與張小丘還有他的兩個孩子都留了信物,還有能找到他們的方式。
如今滿朝文武大臣也都算開竅了,各個也不再嚷著讓天子納妃之類。雖說還是有很多大臣百姓對小皇子的身份存疑,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小皇子是皇後娘娘所出的說法不脛而走,就連大皇子也是皇後娘娘與天子的孩子。
當張小丘知道民間偷偷流傳著這種說法的時候,本來他是不以為然的,他大概覺得這種事情對於一般人來說無異天方夜譚,一般人都不會相信的吧。不料這個世界的人們和後世經過迷信清除教育的人們大不相同,對這種聽起來很不可思議的說法接受程度竟然無比之高,即使有些固執一點腦袋稍微清醒一點的,嘴上說著不信,心裡卻也是犯了嘀咕。
但不管怎樣,玄溟召集心腹深思熟慮后,還是沒有公開宣布和承認這種說法,但也沒有否認。在重要的場合,還是會多次表達兩個皇子都是他和皇后的孩子之類的意思。
後來玄溟給球球的弟弟取名叫作玄檠,不過基本是沒人叫他這個名字的。想他父皇和爹還有球球、毛雞,都叫他小名毛球,在其他人便都叫他小皇子。
時間過去后,小孩子的變化總是最大。大人的時間就像停止了一般,一晃一月、一年、數年便過去了,只有看著眼前的孩子,每日每日都變得和以前大不相同,彷彿從孩子的身上,才找到了些時間的感覺。
小傢伙逐漸長開后,竟然和張小丘十分相像,只是性子卻是更像玄溟,平日不像一般小孩那般話多,但能吃能睡,和球球一般最愛黏著他爹。一歲之前,離了他爹的身,便能哭得能掀掉房頂似的。
除了黏他爹,平日基本都是特皮實特聽話的一小孩,不哭不鬧,特能吃能睡。原先玄溟瞧著他生得頗像張小丘,心中還是頗為喜愛的,可是到後來發現這小子的惡魔指數相較他那心大腦大的哥哥而言直線上漲時,便不得不有些頭疼了。
尤其幾個月的時候,他憋了一年,正是如狼似虎如饑似渴的時候,每每晚上正酣,誰料那小子醒來發現離了爹,半夜隔老遠嚎得都能聽見。每每聽見小傢伙的好哭聲,張小丘被他撩撥得發軟化成一攤春水的身子,頓時就像成形了般,整顆心就掛在了嚎哭的小子身上,怎麼著怎麼著都不得勁,多數只能草草了事,讓他簡直是鬱悶難言。
等到小傢伙能認人稍微懂些事的時候,玄溟發現這小子其次最喜歡的便是他哥哥球球了。畢竟張小丘也不能時時刻刻都呆在小傢伙身邊的,這時候基本上就是球球才能哄住小傢伙了。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小傢伙滿了三歲才有所改觀。小傢伙三歲的時候,便被玄溟大手一揮讓他跟著球球和父子啟蒙去了,這時候球球都六七歲了,已經跟著父子學了一年多。
玄溟這時大概也明白西山寺老和尚話的意思了,球球這小傢伙,性子差不多隨了他爹,可偏生他特不愛讀書,不知道隨了誰。沒沒父子教他讀那些之乎者也,教他寫大字,他就覺得自己犯暈,犯困。
本來當初玄溟是想讓他三四歲的時候就去啟蒙,結果這小傢伙倒好,學個書寫個大字跟要了他小命一樣,每天基本都是嚎著去,然後嚎著回來,在他爹懷裡打滾嚎得臉蛋通紅,指責他父皇和他爹都不喜歡他了。那時候毛球一歲左右迷迷瞪瞪的,就那麼獃獃愣愣地坐在他爹身邊,看著他哥在他爹懷裡哭得特傷心。
球球不愛讀書、不愛識字,但他喜歡聽他爹講故事,喜歡那些關於森林、海洋、星空和奇異動物的各種故事,每次聽到這種就會眼冒精光。就在球球跟著夫子學了大概十天半個月左右,張小丘覺得這孩子大概真不愛讀那些書,年紀太小了,便心軟給玄溟說了,讓他晚了一年多才去啟蒙。
本來張小丘還擔心小的也會不願意跟著父子讀書習字呢,他倒是覺得很能理解,幾歲大的小屁孩,都是玩泥巴的年紀,哪能一骨腦就塞去讀那些四書五經之乎者也寫大字啊。有了球球的前車之鑒,玄溟也沒以為小的會乖乖上學啟蒙,他純粹是覺得這小傢伙實在太礙事了想打發到一邊罷了。
不過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是,毛球才三歲的年紀竟比他哥哥適應的還好,竟能耐住性子坐在凳子上聽夫子嘮叨那些之乎者也。這麼一來,球球也特愛帶著小傢伙跟自己一道上學了,有時候被夫子抽到回答問題,小傢伙還能幫他打掩護,到後來還能提示他幾句。有時候夫子留的作業,球球到後來也能做到臉不紅心不跳地讓這麼小的弟弟幫他做了。
而毛球小傢伙覺得自己能幫哥哥的忙,也覺得十分有成就感。當然即使他們再伶俐不過,也還小,總是輕易地被夫子發現,夫子又會告訴他們父皇和爹爹,即使他們父皇和爹爹平日寵他們寵得厲害,然後定少不了一頓罰。
等到球球大些稍微懂事的時候,玄溟也是真正認命了,小傢伙是真不愛讀書,更別談治國理政了。當然,玄溟在他所認為的球小傢伙的不歸路上,也不是沒有試圖過矯正,比如小傢伙平生最喜歡的除了他爹,大概就是愛跟著寶兒了,他讓寶兒作球球的陪讀,不過壓根沒提起小傢伙對讀書的興趣,反倒一日成天更加想著和寶兒去玩。
而毛球平生最喜歡的除了他爹,便是他這個不著調的哥哥了,在他還不咋拎得清的時候,見他哥哥不愛讀書,自然最愛做的便是與他哥排憂解難了。在兄弟相處模式中,基本都是球球作哥哥的各種撒嬌賣萌,坑爹貨,而毛球作弟弟的便是各種樂此不疲地被兄長坑。
在球球八歲時,突然生了一場大病,整日低燒不醒,尋遍宮中太醫和天下名醫都無解,找來西山寺老和尚也只是搖搖頭,而怪老頭自張小丘爹離京后,不久也離開京城雲遊天下了,此時也是怎麼也尋不到人。
張小丘已經連續幾個日夜守在球球床前未曾寬衣解帶好好睡過覺,人都熬得憔悴了許多,到最後他只能天天為球球向上蒼祈願,甚至許下只要能救球球他願意做任何事的心誓。
就在這時,有人自稱是他爹的族人,帶著他爹的信物,稱想救小傢伙一命,只能將球球帶回族人之地。球球生下來時與張小丘一般,本來應該是帶著役靈的,即使是因為資質差異,再晚也是三歲之前役靈便會出現。
但不知是不是因為張小丘當初懷著小傢伙時折騰了一番,又替玄溟擋了一箭出了意外,小傢伙生下來時身邊一直未出現役靈,而張小丘從小未在族中長大,柳年也一直對族裡和他爹的事諱莫如深,他對毛雞和役靈的事便一直都不清不楚。
毛球生下來時身邊也沒什麼役靈,他生下的孩子會不會有什麼不同,連他爹心裡也拿不準了,那時候球球生龍活虎、活蹦亂跳的,張小丘他爹便也以為兩個孩子都沒役靈也屬正常,也未與張小丘多提。
豈料球球年紀越來越大,本來早該出現的役靈一直未出現,終於對他身體造成了影響。役靈與本體雖說異體,生息卻是息息相關的,球球出生時除了意外,為了保全球球,大概是應激反應之類,役靈沒有出現,將更多的生機都讓給了球球。但役靈一直未能出現,最終還是對球球的生息造成了影響。
使者將此事與張小丘說后,即使他再捨不得小傢伙,為了他能好好活著,張小丘還是只得讓使者將球球帶回了他的族人之地。離開的那天,寶兒和毛球都哭得撕心裂肺,張小丘和玄溟也是難忍不舍。
轉眼,時間便過去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