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六章 芙蓉帳暖春宵冷
他大概也是笑了的,即使怒極恨極,也不得不承認,那雙眸子在彎起來的時候最動人心,他沒有動作,定定地立在那裡,定定地帶著笑望向我,得了縱容,本宮愈發無所顧忌,在他的唇上撕.咬著,牙齒一合,漫出不知是誰的血跡,隱約著聽他說了句,「也好。」
本宮掛在他身上,被柔柔一帶放在床上,又絕然翻身將他壓在身.下,毫無章法地在他身上汲取我想要的東西,他輕輕攬著我的胳膊,過會兒,又一下一下拍著我的背,從上自下,如同安撫,本宮瘋狂地撕.扯著他,蹂.躪著他,蹂.躪到肩膀時,聽到一聲悶哼,變了調的低磁的音色撞在我的心上,微不可查地怔愣一下,抬眼正撞上他一雙淡笑著的眸子,令我憤恨,令我恐懼,令我情不自禁的眸子。
心頭一顫。
藥性製造的氛圍將本宮心中的所有負面情緒擴大了宣洩到他身上。
不該如此。
不該如此。
支起身子,喘著粗氣爬下他的身子,本宮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勁兒用的一點兒也不攙虛作假,實時地落在右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將那種莫名其妙的悸動稍微壓下去一些。
這種情況該走的,該逃的,可是本宮能走到哪裡?逃到哪裡?
意識越來越回復混沌,本宮的手又揚起,一隻削瘦有力的手捉住了它,皺眉望去,席長慕正摩挲著那隻本該帶給我清醒的手的手腕,他的手很漂亮,修長勻稱,即使是和我這樣的嬌慣著養著的手比也毫不遜色,反而更加惹人注目一些。
他一個使力,本宮跌撞到他的身上,鼻子正撞上他的下頜,酸澀的痛感,他另一隻手捂住我的眼睛,吻下我的唇,「何必忍著,公主說的對,這正是臣要的。」
本宮的指甲緊緊扣入血肉,趁著這點通感與放在撞那一下的餘威冒著冷汗,想要好好談談,剛張嘴,唇又被含上,含糊的音質從唇瓣與唇瓣之間的摩.擦漏出「疼也好,甜也好,開心也好,痛苦也罷,只要是公主,長慕甘之如飴。」
衣衫被控制著一件件解開,略微有些冰涼的身子貼過來,身體里的火完全地被撩撥出來,理智被拋棄到九霄雲外,所有的想法,唯一的想法只有破壞,和佔有。
一滴水落在我的眼睛旁,周圍炙熱,倏然睜眼,席長慕仍在本宮上方勤耕不輟地勞作,白皙俊秀的臉上布滿熱汗,眉目在昏暗中卻沉靜的緊,一點兒也不像在做這種事,外面天色已然大黑,屋裡只靠著一盞油燈撐著所有的光明,本宮想要推開他,卻連手指也動不了,張張口,聲音像砂紙一樣粗礪嘶啞,斷斷續續,一雙無奈的眼睛望向他,「席長慕,你夠了。」
席長慕見我如此眸子一亮,似死灰復燃,席捲東風,動作快速許多,一會兒,喘著熱氣趴在本宮身上,與本宮貼的全然契合「公主不怪長慕了?」
本宮不想回答,一陣沉默。
這事兒,聽他說的,始作俑者的確不是他。
但他確實也沒安好心。
何況,始作俑者是不是他還沒說明白呢。
藥效解了,藥效正濃時被拋棄的許多思路又重新找回來。
亂糟糟的攪和成一團亂麻。
不論是不是他,不論怪不怪他,他與我都合該沒有緣分。
即使如今有了緣,那個分也是求不得的。
「長慕其實很難過。」
他捉住我的手,按到他的胸口,「這裡,因為公主的每一句話而跌宕起伏。長慕知道公主在氣什麼,只是,公主是長慕的心之所向,想了許多年的心之所向,念了許多年的心之所向,白白送到跟前兒,讓長慕怎麼忍得住呢?」
明明能夠忍得住的。
你的手下,還是一個正值青蔥年華的小姑娘,若是這樣陷害我,不是背叛了你就是思慕於你。
下這種葯,大多是思慕於你。
這樣的人下的葯,又怎麼會是沒有解藥的。
她不會想讓本宮死,也不會想讓本宮失去名節,甚至逼你就範,她要的是神不知鬼不覺讓你認為本宮是個為了你不擇手段的壞女人,倒貼的噁心吧啦。
不知該說她陰毒還是天真。
本宮不想批判於他,也不想和他討論什麼忍不忍得住的問題,事已至此,與其爭論這些,還不如好好養神,想想明天怎麼談一談,威逼利誘,也得離開這裡。
閉了眼睛,採取完全不理睬不反應政.策。
空氣凝靜,只剩下燈火跳動的聲音。
席長慕陰陰的聲音落在我的耳邊「公主,你要拋棄了長慕了是么?」
本宮從沒想過要要你。
「哦,不,公主,你是從未想過要真正與長慕在一起罷。」
嗯,猜的很准。
「公主,你說,長慕該拿你怎麼辦呢?」
他這句話說的既不溫情,也無無奈,只有深深的陰冷,本宮突然想起他作為鬼面人時的行事風格。
事情變得難辦了。
如今的席長慕本宮已然無力應對,那樣的席長慕,本宮大概見一面都要無力,甭說應對了。
忍住不露出任何錶情,假裝已經迅速沉入睡眠,眼睛悄悄睜開一條縫,席長慕還是本宮剛剛醒來時眉眼沉靜的樣子。
沒等閉上,他突然露出一個與這樣溫潤如玉的溫雅的公子的臉的十分不符的一個笑,那笑風華絕代,眉眼銳利而極具有侵略的味道,配合著他薄涼的唇色,像極了十八層深淵裡困著的惡魔。
陡然一驚,心速不自主的加快,連本宮自己都聽到了那強烈的「砰,砰,砰,砰,」一下接一下急促的聲響。
瞬間閉上眼睛,一隻手撫上我的胸口,他的身音低涼魅惑「公主,醒著就是醒著,何必裝睡。還偷偷地看長慕,公主如今的心跳如此劇烈,是因著長慕的容顏,還是因著長慕的心,不論如何,是因著長慕罷。」
是因著你的可怖。
「是因著長慕便好,公主,此後,長慕的心只為你,你的心也得只為著長慕。」
他說完抱緊我,再沒了聲響,大概是睡過去了,大概是沒睡過去,本宮不知曉,只知道,自己是實打實的又是一夜未睡。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早知如此絆人心,那簿子上的每一筆本宮都好好的,認認真真的畫了寫了,也不至於落到如此地步,也連累著身邊的人,落到如此地步。
屋子裡的油燈的燈油燃光了,熄滅在漆黑的天色更加漆黑的時候,在經歷過那一陣兒極黑之後,屋子裡又開始漸漸放白,本宮側了側頭,望著旁邊兒緊緊箍著我的人,席長慕,但願你的人生,即使被我這無知小人篡改了,也能一如這黑夜白晝,極黑之後,漸漸光明。
天大亮之後,席長慕仍未醒,清曉的陽光落在他的臉上,給他渡了層金色的光,他閉著那雙隱藏著千情萬緒,無盡深淵的鳳眼,容色凝靜簡白,整個人顯得安靜柔和許多。本宮被箍得久了,身子更加酸疼,掙扎兩下,席長慕極其自然的轉醒,極其自然地揚起一個溫和的淡笑,極其自然地從我身上下去了下了床,又極其自然地穿好衣袍沖我溫聲道:「公主,昨兒個可累了?長慕這就去給你做牛乳粥,你最愛甜食,那可是長慕特地為你學的。」
本宮愣愣地望著這個變臉如翻書的人。
昨夜陰惻惻跟本宮說話形同威脅的人是誰!
「別裝了。」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想了一夜好好談談的說辭憋在了喉嚨口。
一會兒,進來一個身著嫩綠色的婢女服的水靈靈的小丫頭,一雙大大的眼睛瞅著我,羞澀道:「夫人,玄機以後就來伺候你啦。」
彷彿遇到了天知的翻版。
「你們少主呢?」
玄機走到離床不遠不近的地方,「少主去給夫人熬粥啦,讓玄機過來陪夫人說話。」
本宮眨眨眼,「你知道本宮是誰么?」
玄機露出一個略帶得意的笑「當然知道啦,你可是我們少主的夫人!」
哦,不知道。
「本宮…」
「咦,夫人,你怎麼用這個稱呼自己呀?」
「玄機猜呢?」
玄機還真的在猜,一會兒,激動的兩眼放光「夫人!你不會就是那個纏了少主許多年的大公主罷!原來真的有用啊!早知道玄機當年就不放棄了。」
本宮抿抿唇,不知這人是真傻還是假傻。
身上黏膩,「玄機,能幫本宮沐浴么?」
一臉天真地小姑娘想要答應,又急急剎住車,「不行,少主說了,只讓玄機陪夫人說話。沐浴洗漱之事都他來做。」
說完又添上一句,「夫人,少主對你可真好,你可得好好對待少主。聽聞你最是喜歡顏色好的男子,少主即使顏色不是最好的,你也不能今後因為別人辜負了少主。」
總感覺這話有哪裡不對。
「你方才不是還說本宮追了你們少主許多年……」
小姑娘一嘆,「玄機都懂的。女人么,情愛和身體總是要分開的。夫人,不過你都有了少主了,還是克制些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