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九十七
司命眼睜睜望著月溪兒極速下落,身子越來越僵,心越來越抖,終於沒有救她。
她是他司天命生涯里的例外,給她一死,是他能贈予的唯一情意。
他合上眼,將光圈收回。九重天上的雷霆之怒降了三天三夜。
再睜眼時,已經不知過了多久,鮮血淋漓抽骨剝皮的痛已經過去,司命踉蹌著站起來,晃了眼幼小的梨樹苗,整了整衣衫,又下界過了一陣兒沒心沒肺無心無情的日子。
卻在哪裡也待不長久了。
他開始繞著凡間走,漫無目的地遊走,凡間這幾百年已經是滄海桑田,景物變了許多,他還是走到一處斷崖。
斷崖下有幾戶人家,都是一些走不動了的老人。相傳這裡幾年前開始鬧鬼,夜裡若是仔細聽的話總是聽見有女人在悲泣。但是那鬼是個好鬼,從來沒害過人,漸漸地,走不動了的,搬不動了的老人們也就不打算搬走了。
司命聽了心中一跳,抬眼望了望天,不知出於什麼心思,夜裡在斷崖上坐了一夜。
並沒有悲泣聲。
司命有些失望。
第二夜猶豫了一下,又靜靜坐著坐到了半夜。
一個黑衣的女人飄到了他的面前,是月溪兒的臉,她的一雙眼睛睜的大大的,水靈靈的,白凈的小臉兒皺成一團,「你怎麼還不走!」
司命心中複雜,猛然之間,竟然有一些酸楚。他低低笑了兩聲,「為何要我走?」
月溪兒怔怔地望著他,「你長得可真好看啊。」
司命一樂。
這月溪兒,活著是個傻人,死了是個傻鬼。
月溪兒望著他,伸了伸手,似乎想要觸碰他,卻根本碰不到,她望著自己的手容色悲傷,低落的很,「總是這樣。」
司命笑著,使了術法摸了摸月溪兒的頭。
月溪兒就愣愣地被摸。
司命將這隻傻鬼藏在隨身的玉佩裡帶了回去,他先是用自己的心頭血給這個傻鬼封印了九天九夜,也蘊養了九天九夜,然後給玉佩泡在天河裡泡了百天,丟給了他隔壁的那個小螻蟻。
那是個成天只會傻樂呵上躥下跳的少年人。明明是少年人,非要扮成一個老頭兒的模樣,不過司命沒空去了解那些。
他用那個少年人的秘密威脅,讓他幫著他養著這塊玉佩。他得趁這段時間做許多事。
不到百年,玉佩化形,成了一個無知懵懂卻又格外守禮的妙齡少女。少年人過來告訴他的時候,他早已經想好了少女的歸處,「那你便收她為徒罷,好好教導她,保護她。她既是玉中仙,又是月老的徒弟,便叫月溪石罷。」
少年人起先不願,被他打得鼻青臉腫之後屈服了。
但是月溪兒生活的還是不開心。
月老太貪玩了,剛剛重新生出靈智的月溪兒很孤獨。一次兩次,司命也不能總打月老逼著他去陪月溪兒,更何況,他也不願意一個男性神仙成天繞在月溪兒身邊打轉。
只是,他還是太弱了,還得再等,再等一等。
又百年,王母蟠桃宴那天,他有些忍不住了,借著幾杯酒勁兒,終於敢再靠近她。他準備的已經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