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局勢不定

哈尼雅看到短劍刺進了摩洛的身體，渾身一凜,「不要！請你不要殺他！」

安德莫迪爾轉過臉,那冷漠的面孔與哈尼雅平時所見大相徑庭,原本還算親和的天使如今竟然變得如此可怕,哈尼雅駭然地發抖。

「帶他走！」

得到上司的命令,拉格瑞爾一聲不吭將哈尼雅抗在肩上準備離去。

哈尼雅隨身佩戴著的聖靈降臨水晶掉落在衣服之外，此時水晶的內部忽然閃現一點紅色的光,水晶表面的所有符文受到這紅光的影響重新排列組合，瞬間就形成了一個召喚法陣。

安德莫迪爾冷笑著從摩洛身上拔出短劍——

「只要一劍刺中要害,你就可以瞬間斃命，沒有這些痛苦了！」

話音未落，魔界上空毫無預兆地出現一股低氣壓,魔界的結界都在隨著這股力量在震動。

安德莫迪爾雙瞳緊縮,警覺起來。

魔兵來了？

不是。

看守特洛伊的天使突然有不好的預感，慌忙丟下人質展開羽翼想要逃離此地。

安德莫迪爾想要刺出第二劍，但他忽然感到握著短劍的手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牢牢地禁錮，接著身體被一道黑光擊中,倒在地上。

短劍脫離了他的手,被甩落在身旁。

一把清冷而憤然的聲音撞入他的耳膜,「安德莫迪爾,你竟敢在我的魔界殺我的人！」

安德莫迪爾秉持殺心,抽出羽翼從地上跳起來,抓起短劍想要再次刺向摩洛。

這時的他只想完成任務,至於所冒的風險和成功的幾率已不再他的考量之下,哪怕萬分之一他也要試一試，因為以後可能將再無機會！

路西法出現在摩洛身前，僅用手中一個黑色光團就擋住了安德莫迪爾的劍鋒。

安德莫迪爾的額上布滿了冷汗，天使時期的路西菲爾就不是他可以戰勝得了的，何況現在他有了黑暗神格？

僅僵持了瞬間，那團黑光就吞噬了他並攀上了翅膀，將他的力量封印了。

這時另一股魔氣也飛馳而來，將禁錮著哈尼雅的拉格瑞爾打倒在地，瑪門出現在哈尼雅身後，將他攬在懷裡，「哈尼雅，你受傷了？」

哈尼雅推開瑪門奔向小嘰的方向，抱起他的寵物放聲大哭，「小嘰，你不要死了啊啊啊——」

瑪門跟過去發現小嘰只是暈了，安慰他，「別哭啦，你看它身上那麼多肉，被打兩下死不了的。」

感受到結界的變動，荒原周圍的魔法陣一陣陣地閃動著，附近的領主們帶著魔兵前來查看情況。

「啊啊啊，魔皇陛下！」

路西法走到摩洛身邊，按住他的傷口，對安德莫迪爾說：「你身為天界駐魔界使團的團長，竟然不顧天魔兩界的千年之約來魔界殺人，難道是想挑起兩界的戰爭么？」

安德莫迪爾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什麼都不解釋，只是漠然地笑。他雖然沒能殺死摩洛，但也完成了一半任務，那短劍是光明神賜給他的神器，被神器所傷，即使摩洛再厲害，靈魂不完整的他早晚要死。

「我沒讓你站起來！」隨著路西法的話，一種無形的力量壓制著安德莫迪爾，使他再次跪了下來。

注意到了懸浮在安德莫迪爾胸前的黃金羅盤，路西法對它勾勾手指，黃金羅盤便帶著柔柔的金光飄到他手中。

「這是什麼？」路西法握緊了黃金羅盤，它周遭的聖光因被黑暗力量壓制而黯淡下去，啟動的魔法陣也失效了。摩洛這才從靈魂分離的痛苦中解脫出來，軟倒在路西法懷中深深地喘息著。

路西法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再用神識查看他的身體。除了被神器刺透了肩膀，他看起來似乎並無大礙，但他知道他所經受的遠遠比這要多得多。

「路西，」紅色的火光從眼前消退，摩洛終於看清了路西法的臉，「那個黃金羅盤有問題，在它的力量下我竟然毫無反抗之力，靈魂好像被撕裂了一樣，他說什麼剝離靈魂……」

「我會查明情況的。」路西法對瑪門說，「先把安德莫迪爾的同夥抓回來，再把領地上的事情處理一下。這兩個天使我帶走。」

哈尼雅抱著小嘰走了過來，難過地湊到摩洛身邊，「對不起，我不能阻止安德莫迪爾傷害你。」

摩洛淡然一笑：「殿下，你比任何人都勇敢，是你救了我的命。」

路西法也由衷地說：「謝謝你，哈尼雅。」

「魔皇陛下，多虧了你送給我的水晶。如果不是它召喚了你，我們都……」

路西法發現哈尼雅的臉腫了好大一塊，「你受傷了，讓瑪門帶你回府邸里治療下。」

瑪門心疼地在天使的臉上摸了摸，「嘿，這張臉都走形啦，回去看我幫你出氣，揍得他死去活來。」

「不要碰，好重（痛）。」哈尼雅捂著臉說，「不要為難拉格瑞爾，他也是奉命行事的。」

「這個時候了，你還要做老好人。」瑪門無奈。

路西法帶著摩洛和安德莫迪爾回到了萬魔殿。

摩洛的傷勢經過處理看起來已沒有大礙，但一直不見好轉，甚至有繼續惡化的趨勢。被短劍刺傷的肩膀周圍分佈著細細的光痕，而他從此也時不時地會昏睡一陣。

路西法知道被神器所傷會留下永久的傷痕，卻沒想到對摩洛的影響竟會如此嚴重。

通過對安德莫迪爾幾天來的拷問，他已得知黃金羅盤和短劍都是光明神四千年前交給他的東西。他不過是在完成四千年前的一項使命。

四千年前的摩洛不過是魔界的一個無名小卒，神為什麼要殺他？

一邊思索著神的動機，路西法一邊著手與神談判。

使團的團長安德莫迪爾刺殺領主的消息悄然傳開，頓時天界和魔界充斥了緊張的氣氛。

米迦勒給身在坎特雷拉的哈尼雅帶來了消息，現在天魔兩界的局勢不定，要他儘快趕回天界。雖然瑪門一再挽留，但為了不讓米迦勒擔心，哈尼雅還是離開了坎特雷拉。

剛剛回到天界，哈尼雅就被米迦勒關了禁閉。

「阿爸，放了我吧，我保證不亂跑了。」哈尼雅坐在自己的房間里，盯著地上限制行動的魔法陣好一陣委屈。

米迦勒愁容滿面地坐在他對面，「我並不反對你偷偷去魔界，但是你要知道這次不一樣。安德莫迪爾的黃金羅盤是神賜予的，在你啟動水晶里的魔法陣召喚魔神的時候，神就已經通過黃金羅盤感知到了你的存在，所以即便路西法在第一時間封鎖了關於你的消息，神還是對你產生了疑慮。」

「神在天界，怎麼會通過黃金羅盤得知我在魔界呢？」

「光明神格和黑暗神格是相對也是相輔相成的，你在他的神器面前使用了強行召喚魔神的大魔法，他又怎麼會一點感知都沒有呢？」

哈尼雅握著聖靈降臨水晶，「我並不知道它可以強行召喚路西法，真的不知道。一直以來，我只把它當做去魔界的通行證而已，我只知道有了這塊水晶，魔界的結界我可以穿梭自如，還可以輕鬆地偽裝自己的氣息。」

米迦勒的語氣緩和下來，覺得是告訴他一切的時候了，「哈尼雅，他之所以給你強行召喚他的權力，是想時刻守護著你。因為他才是你的父親。這也是我放心讓你獨自去魔界的原因。」

哈尼雅紅著眼圈說：「原來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其實我一直很矛盾，我願意去相信，又有點不想相信。」

米迦勒走到哈尼雅身邊，攬住他的肩膀，「你是路西法墮天之時振翅所生的。因為那時的他生死不明，你又是純潔的天使之身，我就收養你做我的孩子。」

頓了頓，米迦勒又說，「他把自己美好的一面都給了你，在這個世界上，你應該是靈魂和他最接近的人，也正因如此，只有你才能用這樣一塊聖靈水晶隨時隨地強行召喚他。」

「阿爸，你會因為我受到責罰嗎？」哈尼雅亮著眼睛問，他突然明白自己替阿爸闖了大禍，但他又不那麼後悔，因為他畢竟救了摩洛。

「不會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米迦勒說。

哈尼雅剛剛平靜下來，忽然想起在回天界之前瑪門的吻，他很想問問米迦勒對自己喜歡瑪門的意見，不過自己剛剛闖了禍，還是不要再刺激他了吧。

安撫了哈尼雅，米迦勒懷著沉重的心情來到光明神殿。既然神應該已經知道了哈尼雅獨自一人溜去魔界的事，為了不讓神責罰於他，他只好主動去神殿認錯。

米迦勒在神殿前跪了很久，耶和華才開口，「魔界那邊要啟動談判，由你來負責吧。我的確賜予安德莫迪爾短劍和黃金羅盤，但刺殺領主是他自己的行為，懂嗎？」

米迦勒說：「安德莫迪爾不過是一個智天使，您將這兩樣東西賜給他……」

「四千年前我用被毀壞的創界山北境傳送陣的星屑凝結成了那把短劍，它的威力與光耀之劍無法比擬，對路西法構不成任何威脅；至於黃金羅盤不過是個黃金羅盤，只不過其中封印著一個可以剝離不完整靈魂的法陣。」

「剝離不完整靈魂的魔法陣？」米迦勒覺得這不合常理，「這樣的魔法沒有實用性，不完整的靈魂會通過生命樹回收修復為完整的，實在碎得厲害的又不能復活，而這個魔法陣也無法剝離完整的靈魂……」

「的確如此，它就是一個擺設，諸多魔法產生時的衍生品。」耶和華說，「如果路西法對這樣的解釋不滿意的話，我願意和他面談。」

「是。」

米迦勒剛要離開，光明神叫住了他，「哈尼雅私自去了魔界？」

該來的總是要來，米迦勒再次單膝跪在神殿的台階前，頂著重重神威誠懇地認錯：「是我沒有看好哈尼雅才讓他私自去了魔界，都是我的疏忽。」

四千年來，哈尼雅一直在無憂無慮的環境中長大，雖然他是路西菲爾墮天時創造的天使，但神卻沒有特別注意過他。但如今神終於開始關注他的寶貝兒子，他感到隱隱地擔心。

「他的手裡有可以召喚路西法的東西？」耶和華緩緩地說，實則對此很感興趣。

米迦勒早有準備，取出淡紫色的橢圓形的水晶石，「神，我已經把路西法的聖靈降臨水晶帶來了，只是這種水晶只能用一次……哈尼雅是無意間才啟動它的。」

攤開手掌，一道柔光包裹著水晶緩緩落在光明神手心。

水晶中的符文不再閃動，保持著召喚魔神時的形態，卻已經沒有了再次被啟動的能力，就好像一把鎖，被打開的時候鑰匙就已經被燒壞了。

「這個留下來，你可以走了。」

米迦勒終於松下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談判不知要持續到什麼時候，但只要神不再追究哈尼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