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
處理了心腹大患,康熙的心情本該晴朗明媚的,可誰曾想,不過高興了三兩日,就接到了噩耗。他的庶長子、庶妃馬佳氏所出的承瑞因為宮人們的疏忽照料,感染了風寒,僅僅兩天時間,高燒不退的承瑞便殤了。
康熙原本疑心有人謀害皇嗣,可是派了人查,卻沒有查出個所以然來,康熙只得放下心中的那絲懷疑,轉而安慰慟哭不已的庶妃馬佳氏,像她許諾會再給她一個兒子的。
這消息一經傳出,各宮庶妃們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特別是庶妃馬佳氏緊接著傳出有孕后,各宮庶妃們更恨得咬牙。不止在馬佳氏請安時,說些綿里藏針、捻酸的話語,更一個勁的用語言挑唆,以期赫舍里·華芳這位並不大度的皇後娘娘出手對付。
庶妃們打得主意很好,可惜只猜到了開頭,沒猜到結尾,依赫舍里·華芳如今的城府,她又怎麼會這麼簡單就出手對付馬佳氏這小小的庶妃呢。所以儘管對庶妃馬佳氏膈應得要死,赫舍里·華芳面上依然笑語盈盈,免了馬佳氏的請安不說,更不時的賞賜一些珍貴的藥材給馬佳氏補身體。
到了康熙九年六月,康熙突然下旨大肆封賞後宮。其中為了安撫鈕鈷祿一族,康熙冊鈕鈷祿·東珠為貴妃,享皇貴妃份例。
至於佟玉姮這妞、則為懿妃,博爾濟吉特·錫蘭為慧妃,兩人一樣享貴妃份例。另冊庶妃馬佳氏為榮嬪,郭絡羅氏為宜貴人,庶妃納喇·雲妞為惠貴人,庶妃兆佳氏為布常在、庶妃董氏為端常在,庶妃袁氏為袁答應,庶妃易氏為伊答應。
一時之間,只除了庶妃張氏外,後宮庶妃皆有封賞。明確了身份的庶妃們紛紛揣測,琢磨這庶妃張氏是不是暗地裡做了什麼,以至於萬歲爺扒了她的麵皮,使勁的給她難堪。
這群人精似的女人猜得沒錯,庶妃張氏之所以被排除封賞名單,的的確確是因為她暗地裡做出了一些陰損的事,並且首尾沒處理好,被康熙發現了。
「這女人當真好大膽,居然對承慶出手,如果不是她運氣好有了身孕,朕定要將其打入冷宮。」慈寧宮中,康熙面對太皇太后慈祥的面孔,仍然氣憤難平。康熙本想直接賜死張氏的,結果居然爆出她懷孕三個多月的事。如此,康熙只能留她一命,等她腹中胎兒瓜熟蒂落後,再行處置。
「皇祖母,朕覺得承瑞的死也跟她有關聯。」
「皇帝你想過沒有,這張氏家世不顯,其父只是一介兵丁,她有什麼能耐能謀害了皇嗣,你可別忘了承瑞和承慶的生母是誰?」
承瑞之母馬佳氏,滿洲著姓大族,父為員外郎蓋山;承慶之母納喇氏,滿洲正黃旗人,父為正五品郎中索爾。這二人出生皆是不錯,算是後宮之中比較得康熙寵的嬪妃了。
「皇祖母的意思是...」
想想張氏可以算是貧寒的家世,再想想家世皆不錯的馬佳氏和納喇氏,康熙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睛。
見康熙順著自己的思緒走,太皇太后滿意的點點頭,並說。「皇帝你的處理法子雖說有點不盡人意,但也不錯,至少能起到警告的作用。這張氏真當宮裡的御醫是吃閑飯的。」
有本事就把懷孕的事一直藏著腋著,瞞到生產的那天,皇帝剛想將你丟到冷宮去,就裝暈倒、爆懷孕,呵,真是蠢不可及。
「皇帝,就算這張氏平安生下子嗣,也不得讓她親自撫養。」就算生的格格,她也不準備讓張氏撫養,皇家的兒女都珍貴,可容不得這些奴才一個勁的算計。
想到殤了的承瑞和病得奄奄一息、隨時都可能去了的承慶,太皇太后就一陣惱怒。是天意如此倒也罷了,如果是人為的,她這老太婆定要讓那人好好的嘗嘗她的手段。
慈寧宮的這場談話除了當事人外無人得知,後宮的女人們只知道康熙在去了一趟慈寧宮后,隔天就下定將懷孕卻處于禁足的庶妃張氏給挪到了承乾宮。搞不明白康熙此舉用意的博爾濟吉特·錫蘭在庶妃張氏入住承乾宮後殿的聽月小殿後,拉了串門子的佟玉姮一起嘮叨。
「玉兒你說說萬歲爺想幹嘛,怎麼想著往承乾宮安人了,而且還是一大肚子孕婦。」
「我哪知道。說不定表哥是想讓你養那孩子呢。」佟玉姮捏了一塊糕點吃了起來。「你這糕點不錯,誰做的。」
「新來的一位宮女,」也吃了一塊糕點的博爾濟吉特·錫蘭不甚在意的回答道。
「我說你這怎麼經常進人啊!你就不怕這人是其他人的暗樁探子啊!」
「有啥好怕的,我平時和嬤嬤商談事情,都是說的蒙古語,你別忘了這包衣奴才大多都不識字,更別提學蒙古語了。」博爾濟吉特·錫蘭白了佟玉姮一眼,哼說道。
「玉兒你別跟我扯其他的,我問你話啊,你說說萬歲爺到底想幹嘛。」
「我都說了,多半是想讓你養那孩子。當初先帝爺下過聖旨,嬪以下庶妃不得養育親子,這張庶妃雖稱庶妃,卻領的答應的份例,你說說她有資格撫養自己所齣子嗣嗎。」
「那為什麼是承乾宮,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是最合適的啊。」佟玉姮看了一眼博爾濟吉特·錫蘭,嬉笑道。「你就別在我面前賣蠢了,你當真不明白表哥為何將張庶妃挪動承乾宮來嗎。」
被佟玉姮堵了一下的博爾濟吉特·錫蘭無奈的聳了聳肩,嘆息的道。「就是因為我猜到了原因,所以才不確定啊,說句心裡話,我啊就怕只是空歡喜一場。」
康熙之所以選擇自己,博爾濟吉特·錫蘭稍微一想,便能猜到原因。無非是自己身處妃位,卻是蒙古人。依康熙這位帝王的心性,她名下的阿哥,不管親子、養子也好,一出生就絕了繼位的可能,如果是女兒的話,卻能夠榮耀一生。
「如果是位格格就好了。」博爾濟吉特·錫蘭笑眯眯地說道。「如果是位格格,我定要好好的教養,讓她成為草原上最美的格桑花。」
「希望如你的願吧。」
佟玉姮再次捏了一塊糕點放進嘴裡。慢慢咀嚼后,佟玉姮掏出了手帕擦了嘴兒,朝著杵立一旁、伺候的嬤嬤喊道。「嬤嬤,玉兒想吃你親手做的甜點。」
佟玉姮口中的嬤嬤是博爾濟吉特·錫蘭的奶嬤嬤,她聽佟玉姮說想吃自己做的甜點,不由笑開了花,忙應承道。「懿妃娘娘,請稍等,奴才這就去做。」說罷,嬤嬤就笑語盈盈的離開了暖閣。
嬤嬤走後,博爾濟吉特·錫蘭直接給了佟玉姮一記白眼。「你到真是不客氣啊。」
「我兩誰跟誰啊!」
又在承乾宮坐了一會兒,等用了嬤嬤親手做的甜點后,佟玉姮正準備慢悠悠回景仁宮時,突聽宮人來報,說皇三子承慶去了。於是佟玉姮趕緊回了景仁宮,換了一身素凈的衣裳,坐著鸞轎前往惠嬪納喇氏所住的咸福宮。
佟玉姮算是前來慰問之人中來得比較晚的,佟玉姮到達咸福宮時,惠嬪所住的寢宮已經站滿了人——當然早早來到的皇後娘娘是坐著的。
「昨兒太醫不是說承慶大好了嗎,怎麼今個兒就去了。」
赫舍里華芳拉著躺在床榻上的惠嬪的手,『姐妹情深』的勸誡道。「既然人去了,再傷心也無事於補,你啊,還不如放開心,好好的調理好身子,等著那孩子再跟你續母子之情。」
躺在床榻上的惠嬪掙扎著起身,並扯出了乾巴巴的笑容回謝赫舍里·華芳。「臣妾承蒙皇後娘娘吉言了。」
赫舍里·華芳珉珉嘴,沒了再說什麼,這時姍姍來遲的鈕鈷祿·東珠眸光一閃,面上卻帶著高傲的笑,嘲諷道。「瞧瞧我們的皇後娘娘可真會說,真真是位慈善、賢德的皇后。」
赫舍里·華芳沒理鈕鈷祿·東珠的挑釁,在她想來,鈕鈷祿·東珠已經是她的手下敗將,就算如今已是貴妃又怎麼樣,說到底不過是只永遠不下蛋的母雞罷了。她的挑釁,就當瘋狗在那亂吠。卻不知,瘋狗一旦咬了人,往往是最致命的。
赫舍里·華芳在咸福宮待了一會兒,便以宮務繁忙為由走了。
她走後,氣氛明顯要熱絡得多。不過因著平時與惠嬪的關係並不算好,所以佟玉姮也只待了一會兒,就隨著博爾濟吉特·錫蘭一道兒走了。等到明兒請安時,佟玉姮才從宜貴人郭絡羅氏的口裡知道,她們走後不久,康熙就來了咸福宮看望惠嬪。
「也不知萬歲爺許沒許諾再給惠嬪一個孩子。」
一旁坐著的聽了,面上掛著一抹似笑非笑。「如果應答了,我們萬歲爺接下來可有得忙了。」
「那慧妃娘娘你希望萬歲爺是應答還是不應答。」
宜貴人郭絡羅·惠佳是位個性開朗,笑容明媚的女孩子,她和博爾濟吉特·錫蘭相比,反而個性更加的鮮明。佟玉姮喜愛她熱情直爽,火辣辣的滿洲姑奶奶作風,因此在佟玉姮眼裡,郭絡羅·惠佳是除了博爾濟吉特·錫蘭以外,這宮裡唯二值得相交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