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也打不死,分也分不開

打也打不死,分也分不開

這場聚會很晚才結束,事前放出風的五代青瓷盞終於亮了相,然而聶維山卻沒趁此機會把東西出了。等人都走後,服務生打掃茶樓,他不緊不慢地重新把青瓷盞和玉屏風包了起來。

紀慎語打個哈欠,說:「太晚了,今天就在這兒湊合一宿吧,我和你師父也懶得再回家了。」

聶維山有點兒猶豫:「我怕我爸還在等我。」

「等個屁!你爸那麼疼你當年就不會賭到賣屋賣院了!」丁漢白中氣十足地在樓上罵了一聲,估計剛才就在樓梯上聽動靜呢,「給我滾上來!」

把兩件東西包好,聶維山兩階一步上了樓,這會兒三樓只剩幾盞橘光小燈亮著,感覺格外溫馨,但丁漢白黑著臉坐在中間的沙發上,立馬就把這份溫馨給攪和了。

「師父,您生什麼氣啊。」聶維山在對面沙發坐下,把東西小心地擱在胡桃木桌上。丁漢白眼睛盯著那扇玉屏風,似乎想穿透木盒跟層層報紙窺見裡面的真身,語氣找茬般的說:「你今天弄出這麼一件東西,雕得不好,丟我丁漢白的人,雕得好,人家細問就知道我還沒教你這些,顯得我丁漢白無用。我說的對不對?」

聶維山立刻解釋:「從宿州收寶貝開始您就在考我,先是考收到什麼,然後就是怎麼倒騰出去、能賺多少錢。回來后您帶我參加那麼多聚會,就是在給我機會放風,但只放出我有寶貝還遠遠不夠,因為我是個無名小卒,所以我必須先鬧出點兒名堂。」

丁漢白闔著眼養神,不知是睡是醒。聶維山繼續道:「今天是最好的機會,各市有名頭的大手們來了那麼多,但我什麼都沒有,只有這點兒手藝,連買料的錢都是之前找師叔借的。不瞞您說,這是我頭一回雕大件,光草圖就折騰了好幾天。」

「哼,甭使苦肉計。」丁漢白把眼睛睜開一點兒,「你今晚相當成功,誰沒記住你聶維山啊,那些人也都見識你的青瓷盞了,倒是你怎麼還捂著不放啊?」

聶維山心想這不明知故問么,但仍老實回答道:「今晚他們剛知道,我得讓他們傳幾天,傳我的名字、我的東西,等到了最吸引人的時候再出,就能保個最高價了。」

紀慎語收拾完上來,不耐煩道:「怎麼還在嘮叨啊,你倆乾脆秉燭夜談別睡了。」

聶維山起身:「那我回家了,師父師叔早點兒休息。」他拎上袋子就走,袋子里是那盞青瓷,丁漢白出聲叫他:「哎,你的玉屏風落下了。」

「玉屏風我不帶走。」聶維山回身,「師父不嫌棄的話,就擱在茶樓或家裡當擺設吧。」

丁漢白還在拿架子:「不是說誰都不賣么?」

聶維山微微笑著:「確實誰都不賣,我留著孝敬您的。」

做人得知道感恩,沒有丁漢白的話,他家裡還背著沉重的債務,而除去還債這事兒,他打心眼兒里敬佩對方。這段日子他跟著丁漢白學了很多,就像小時候跟著聶烽學東西一樣,這回倒騰寶貝,他也知道里裡外外丁漢白默默幫的忙。

雖然這師父說話不好聽,脾氣還大。

丁漢白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好像是勉強收下了屏風,抬手一揮:「趕緊走吧,耽誤我睡覺。」

聶維山大聲道:「再說最後一句。」

丁漢白不耐煩地偏過頭,聶維山喊:「有師父真好!」

下到一樓才聽見樓上傳來大笑聲,聶維山步伐輕快,趁著夜色回了舊居民樓。接下來他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等,而且等也不需要多久。

連續幾天沒好好休息過,這下終於能踏踏實實睡個好覺了。聶維山醒來的時候已經將近中午,聶烽怕打擾他,於是干坐著摘菜,連電視都沒開。

「爸,你做什麼飯啊?」

「沒想好,先把菜摘了。」聶烽其實不太會做飯,這些年東奔西跑也是湊合吃兩口應付。聶維山叼著牙刷從洗手間出來,冒著泡沫說:「你去小區外面的麵館吃吧,我要出去。」

聶烽遭了嫌棄,於是把摘一半的菜擱進了冰箱,說:「那你吃完再去吧,著急么?」

「急死了,我去衚衕給三嬸和仙姨送東西,再不抓緊就趕不上仙姨做的中午飯了。」聶維山呼嚕兩下漱了口,頭髮也不弄,洗了把臉就去換鞋,「我都多長時間沒去陽兒他們家蹭過飯了,都給我搞瘦了。」

這天氣騎電動車正好,小風吹著涼快舒爽,他一路擰緊車把往二雲衚衕趕,順道買了水果和點心。路口有倆小孩兒打架,仔細一看又他媽是小胖和小眼鏡,聶維山裝作沒看見,馬上經過的時候小眼鏡大喊:「小山哥哥!揍他丫的!死胖子打我!」

小胖也不弱:「臭四眼!你才死胖子!」

聶維山一捏車閘停下來,特無語地說:「中午了,你們山哥餓得連陽陽哥哥都打不過了,咱安生回家吃飯成么?」

小眼鏡迅速坐到後座上,然後緊緊抱住聶維山的腰,想蹭車回家。小胖一看不幹了,擠著屁股坐在了小眼鏡的後面。聶維山故意晃動車把,嚇唬道:「開動了啊,兩位乘客抱緊了別撒手。」

他故意晃晃悠悠地騎,倆孩子在後面吱哇亂叫地喊,喊了會兒又開始樂,全都忘了剛才打架的事兒。到了尹千陽家門口卸貨,小胖和小眼鏡自己走了,他彎腰鎖車子,剛掛上鎖就被飛出來的千刀撲了個滿懷。

千刀吐著舌頭瞪著眼,尾巴都快搖晃掉了。

「操!你怎麼這型號了!」聶維山抱起狗進院,看見尹千陽正坐在小板凳上穿鞋帶,「你給千刀喂激素了吧?這傢伙簡直長瘋了。」

尹千陽說:「土狗就是好養,包子麵條什麼都愛吃,昨天連涼拌豆角它都不放過。」鞋帶穿好了,他系了倆蝴蝶結,「把我的戰鞋刷了刷,準備出征小組賽!」

聶維山放下狗:「已經交代比賽時間了?幾號?」

尹千陽還沒來得及回答,白美仙出現在了門口,她手裡端著盆毛豆打斷道:「小山,你搬走了也不說經常回來玩兒,來了也不進屋陪我聊天,中午還想吃肉么?」

聶維山立刻進屋洗手幫忙,進廚房后發現尹向東正在腌肉,他挽起袖子問:「尹叔,你要做什麼啊,怎麼還有釺子呢?」

「有釺子當然是燒烤了。」尹向東朝窗外努努下巴,「陽光這麼明媚,風景這麼怡人,咱們在院子里吃點兒烤串,喝瓶啤酒,再逗逗土狗,是不是舒坦死了。」

白美仙把毛豆倒進鍋里煮,對聶維山說:「從早上八點就去買菜買肉,回來了就開始在廚房準備,我本來要十點打電話叫你過來,結果他效率太低了,我心說還是十一點再打吧,不然來了也得等著。」

「早點兒打給我,我過來幫忙啊。」聶維山先和尹千陽把爐子搬出來擺好,然後一個切一個串,好歹沒錯過飯點。

中午尹千結外出回來了,五口人圍坐在院子里燒烤,旁邊還卧著千刀。聶維山在尹向東的追問下把他拜師以來的事兒都講了講,白美仙感覺像看電視劇似的,羨慕道:「當初要是讓千陽跟著小山一塊兒學手藝就好了,這會兒都能憑自己的本事安身立命了。」

尹千陽突然被點名,啃著烤雞翅說:「馬後炮,那時候你非讓我學奧數,我什麼也聽不懂,現在後悔晚了吧。」

聶維山看著尹千陽,邊說邊笑:「其實我爸教過他,就在我剛開始學的時候,但是他拿著刀比劃了兩下就煩了。」

「有這事兒嗎?你別瞎編。」尹千陽裝傻。聶維山剝開毛豆扔嘴裡,揭穿道:「我怎麼瞎編了,你當時是不是換了把水果刀?」

尹千陽當時去聶維山家廚房拿了把水果刀,說:「聶叔,切石頭幹嗎呀,你教我削蘋果吧。」

於是尹千陽會了一項絕活,就是削什麼水果皮都不斷。

飯後收拾完畢,一家人坐在客廳聊天,聶維山拿出了在宿州淘的四件首飾,說:「仙姨,結姐,你們選個自己喜歡的。」

四件首飾有戒指、項鏈、胸針和手鐲,都是民國時期的東西,樣子復古做工精緻,因為打理得好所以現在戴也沒問題。白美仙選了項鏈,尹千結選了戒指,尹千陽摸著自己的柿子黃說:「完了,我不是這個家最珠光寶氣的人了。」

尹千結笑著說:「你記得比賽前把你的珠寶都摘了,別磕著碰著。」

又一起說了會兒話,聶維山準備去隔壁,尹千陽把他送到了大門口,他低聲說:「結姐的心情好像好些了?」

「嗯,這幾天她經常笑。」尹千陽小聲回,「你去完三叔那兒還過來嗎?」

聶維山看看時間:「還有一件是送給我媽的,倆小時后我在衚衕口等你,你陪我去一趟?」

尹千陽故意伸個懶腰:「還想睡午覺呢。」聶維山在對方腰側掐了一把,「坐後面趴我背上睡,別流口水就行。」

去隔壁把首飾送給三嬸,然後又陪聶老待了會兒,等過了午後最熱的那陣,聶維山騎著電動車準備去封若楠那兒一趟。尹千陽已經在衚衕口等著了,但是他干站著沒坐,因為小石獅子燙得能煎雞蛋了。

待他一上車,聶維山說:「想起了早晨上學,你就站在這兒等我。」

尹千陽把帽子一兜遮太陽,抬手朝對方的後背揮了兩拳,嫉妒道:「我現在天天自己蹬車子去學校!考試連一起拜佛的人都沒了!」

聶維山拐出路口,專貼著樹蔭騎:「你找我啊,改天我給你雕一個佛,左手拿書,右手拿卷子,專門讓你考試的時候拜。」

「你乾脆雕個建綱得了。」尹千陽曬得犯困,懶洋洋地趴在聶維山的後背上,「等會兒到了阿姨那兒我就不上樓了,小區花園裡等你。」

午後路上車少,他們很快就到了,尹千陽自顧自去花園裡轉悠,聶維山直接上了樓。沒等多久,頂多十分鐘的工夫聶維山就從公寓樓大廳出來了,尹千陽跑過來問:「這麼快就走,你屁股坐熱了嗎?」

聶維山回答:「大熱天的幹嗎還坐熱屁股,我把東西給完我媽就走了。」他單手推車,另一隻手攬著尹千陽的脖子,「她還不知道我退學的事兒呢,我怕聊多了露餡兒。」

尹千陽問:「那聶叔回來的事兒你告訴阿姨了嗎?」

「提了一下,沒詳細說,他們都離婚多少年了,盡量相忘於江湖,免的想起來影響心情。」已經走出了小區,聶維山才想起來還不知道小組賽的具體時間,剛想問又被手機鈴聲打斷了。

「喂,師父?」

聶維山本來沒什麼表情,聽了幾句后突然笑了,確認道:「後天上午十點?沒問題,我一早過去。」掛斷之際又大聲道,「謝謝師父!」

尹千陽想聽卻沒聽清,忍不住問:「什麼事兒那麼高興啊?是不是你那件東西找到買主了!」

「嗯,師父搭的線,後天上午見面談。」聶維山說著把電動車支好,然後抱起尹千陽原地悠了兩圈,悠完還朝上扔了扔,「我的店馬上就有著落了!」

尹千陽落地后也想抱起對方悠兩圈,但是聶維山估計會千斤墜,根本就搬不動。聶維山笑話他:「別白費勁了,你的小組賽是幾號,到時候我得去現場。」

尹千陽想了想說:「大後天八點半在市體育館,我的項目在十點二十開始。」他沒說實話,其實小組賽也是在後天,不過他分得清輕重緩急,也不想讓聶維山為難。

比賽當天,田徑隊穿著統一的隊服,每個人後背上貼著方方正正的號碼布,尹千陽穿著聶維山送他的跑鞋,而且一腳一個蝴蝶結。

體育館內的看台上有大片空位,除了志願者和小部分家屬外基本沒有閑人進場,秦展不停點數,不停和每個隊員確認比賽時間,生怕有人犯迷糊出差錯。

尹千陽挨著邊熱身,喊道:「隊長!別把你的時間和我們的記混了!」

「記混我就瞎跑唄,重在參與!」秦展把外套一脫,拍拍手召集道,「田徑隊的都過來,聽我講話!」

聯賽在各市輪流舉辦,今年正好輪到本市,所以不用去外地。小組賽前三名可以晉級接下來的比賽,三名之後的直接淘汰。周圍好多別市的學生找位子,亂鬨哄的,他們圍成圈找了處陰涼,準備聽隊長講話。

秦展清清嗓子:「等會兒比賽都別管別人,遇見以前競爭過的也別過分注意人家,遇見生面孔也別自個琢磨,管好自己,就想著朝終點狂奔,記住了么?」

大家齊聲道:「記住了!」

「行,還有就是成績的問題。」秦展往裁判區望了望,「那些裁判來自各市各學校,志願者也都是大學生,所以沒人會故意給你使壞,別發現成績與預期不符就衝動,丟咱們田徑隊的人。」

「最後,雖然我剛才開玩笑說重在參與,但競技精神從來就不是重在參與,我們辛苦訓練為的就是在賽場上爭個高低出來,所以一定要全力以赴。」秦展搭上了旁邊尹千陽的肩膀,「同時還要注意安全,不能金牌得到了,從此人也癱瘓了。」

十來個人笑中帶著緊張,然後分別搭上旁邊人的肩膀,他們齊聲數了「一二三」,最後朝著天空大聲吼了句「必勝」。

小組賽正式開始,有幾名隊友已經上場了,尹千陽在檢錄處排隊,他那個組要十點多才比。秦展悠閑地坐在邊上喝水,他是下一場,只要跑進前三不被淘汰就行。

「無關人員離開跑道!無關人員離開跑道!」

秦展抬頭望去,看見一名志願者背著手臂維持秩序,他想起來在市一中比賽那次,聶穎宇就跟個領導似的指點江山。

「嘭」的一聲,發令槍把走神的人都嚇了一跳,秦展看著已經衝出去的第一組,擰上瓶蓋準備上場。他把水瓶塞進包里,然後上場前發了條信息:「今天我有重大比賽,你給我加個油唄。」

尹千陽在檢錄處望向起點線,趁第二組開跑前大喊:「秦展!加油!」

秦展沒回頭,只舉手做了個「OK」的手勢。尹千陽目不轉睛地盯著看,聽見槍聲后便在隊伍里使勁吶喊,他看著秦展超英趕美,感覺跟自己上場時一樣激動。

短跑就是快,眨眼的工夫就進行了好幾組,秦展穩奪第一,過了終點線就開始唱歌。他溜達著走回原處,拿上包直接去下面吃零食。

吃了半天才想起看手機,果不其然有條回復。

聶穎宇發的:「是不是那什麼聯賽啊?那你加油!跑了第一請客吃飯!」

秦展回:「已經跑完了,等決賽拿了第一肯定請。」

「替我給陽陽哥加油。」聶穎宇又發來,「我哥肯定在現場當啦啦隊呢,讓他替也行。」

秦展環顧四周搜索未果,回道:「山哥沒來啊,千陽都檢錄了,再有兩組跑完他就該上場了。」

馬上打鈴,聶穎宇沒再回復,他心說聶維山不應該忘了這麼重要的事兒啊,於是在鈴聲響起的最後一刻給他哥發了消息:「哥,今天陽陽哥比賽,你可別忘了去。」

聶維山正在和丁漢白見客,三樓偏廳擺上了那扇玉屏風,桌上放著青瓷盞。他們跟品茶閑聊似的,從拜師到入行,再從宿州尋寶到聚會亮相,說了倆鐘頭還沒說完前情提要。

「您喝茶,師父喝茶。」聶維山給對方添茶,他面上沉得住氣,但心裡卻有些急,總覺得有什麼事兒。紀慎語在外面瞧見了,提醒道:「師哥,別撒癔症。」

這是嫌他浪費時間呢,丁漢白坐直把青瓷盞推過去,開口道:「孫老,咱們看看東西吧,看完不用惦記了,再敞開聊。」

對方看看手錶:「呦,都十點二十了。」

賽道上發起一聲槍響,長跑第一組的運動員們全部衝出了起點。大家咬得很緊,誰也不好超越前一個人,尹千陽蹙著眉,太陽曬得他有些睜不開眼睛。

加油聲此起彼伏,各人的隊友和家屬都等在線外,他盯著前一個人的後腦勺,心無旁騖地向前跑著。三千米時,他的餘光瞥見秦展跑近,緊接著聽見秦展喊:「千陽加速!」

汗水流了滿臉,尹千陽立刻蓄力加速,繃住口氣超過了前一個人。最後一圈時,他把目光從後腦勺移到了終點,準備再次提速前進。

「陽陽快跑!」

尹千陽一驚,轉頭望向了線外的人群,他努力尋找聶維山的身影,但是太亂了,他怎麼也找不到。「操!」秦展直接砸了水瓶,用力吼道,「尹千陽!你他媽給我盯著終點線!」

尹千陽這才回神,然後在最後幾十米里被後面的人超過,得了第三。

同時間內,聶維山賣出了自己的青瓷盞,他起身和對方握手,然後與丁漢白一起送對方離開。兩百七十萬,他要拿一百萬孝敬丁漢白,剩下的為開店做準備。

但還沒高興夠就看到了信息,才知道被尹千陽忽悠了。聶維山顧不上別的了,打車直奔體育館,下車時正好看見田徑隊的人從大門從來。

「陽兒!」

尹千陽循聲望去,然後使勁擠出個笑容:「我給記錯了,不是明天比。」

「甭裝了。」聶維山跑到尹千陽跟前,「表情怎麼這樣,跑的成績不理想?」

尹千陽點點頭:「第三,差點兒第四。」

秦展插嘴道:「本來第一都沒問題,結果他聽見有人喊陽陽,然後扭著頭找人,我他媽當時都氣死了。全國幾萬人叫陽陽呢,你激動個什麼勁兒啊。」

聶維山心中瞭然,跟秦展確認了決賽的時間后便領著尹千陽走了,路上安慰道:「沒關係,前三不是有資格晉級么,你都能參加決賽了還耷拉著臉,那人家被淘汰的怎麼辦?」

尹千陽說:「小組賽才第三,決賽還能行么。」

「你那是因為分心才第三,決賽的時候我站終點線外,保證你能第一。」聶維山覺得抱歉,甚至沒什麼激情分享自己的事兒了,興緻缺缺地說,「上午把東西出了,刨去給師父的還有一百七十萬,我想先盤下街心公園對面那兩間房。」

尹千陽一蹦三尺高:「操!這麼帶勁的事兒你早說啊!明天我就陪你去看房!」

街心公園是個老公園,對面的幾間平房也不年輕,之後幾天時間聶維山和尹千陽沒幹別的,一直忙活各種手續,好在丁漢白能幫不少忙,所以進行得很順利。

幾天後終於證件齊全,聶維山先給大門換了把新鎖,然後勾著鑰匙進屋參觀。尹千陽跟在後面,他用腳蹭蹭地板說:「牆要重新弄,地板也換換,櫃檯是定做還是買現成的?」

「定做吧,弄好看點兒。」聶維山走出門廳到了後院,後院的邊角處長著狗尾巴草,「院子種兩棵樹,或者栽幾株花。結構和耳記不太一樣,去看看機器房。」

後面三間房擠著,一間小的是洗手間,另外兩間做庫房和機器房,但是就沒卧室了。機器房裡有一張桌子,上面積著層厚厚的灰,聶維山站在桌前朝尹千陽招手,說:「機器靠邊放,這兒擺操作台,再買個摺疊床,累了還能眯一覺。」

尹千陽走近:「還要買個沙發椅,你幹活的時候我在旁邊打五子棋!」

「行,再買個沙發椅。」聶維山把體恤外的襯衫脫下,展開鋪在了桌上,然後把尹千陽拎到了桌沿上坐著。他手臂撐在兩邊,說:「店已經有了,接下來一點點準備就行,眼前最重要的是你明天的比賽。」

尹千陽說:「明天你喊『陽陽加油』得最大聲才行,不然我跑不好。」

聶維山點頭:「放心吧,我明天拿擴音器喊。」他伸手捉住尹千陽手腕上的串子,想摘下來。尹千陽趕緊護住:「幹什麼,劫財啊?」

「啊呀,劫色也可以嗎?」聶維山配合著鬧了兩句,「我給你摘下來收著,結姐不是說比賽的時候別戴么,萬一掉了絆個跟頭怎麼辦。」

尹千陽哭喪著臉:「我就沒摘下來過!」

「又不是不還你,觀音也摘了。」聶維山摘完低頭掃了一眼。尹千陽繃住腳,「別看啦!多寶鏈不摘!摘了我怎麼轉運啊!」

在後院鬧騰了一通,走之前一起給大門上了鎖。

他倆站在大門前仰頭看,感覺少了點兒什麼,尹千陽猛拍大腿,問:「店名你想好了么?還叫耳記?」聶維山看著大門上方掛匾的空當,說:「不了,叫雙耳記。」

尹千陽立刻懂了:「雙耳就是『聶』唄,聶記!」

聶維山一腳踹對方屁股上:「『聶』佔一個耳,『陽』佔一個耳!聶記,你以為賣雙皮奶啊!」

尹千陽一怔,隨即又蹦了三尺高:「走!咱們吃齁兒甜的雙皮奶去!吃完跑得齁兒快!」

倆人跑遠了,店還在原地待著,其實不怪尹千陽想錯,雙耳記的確像「聶」字拆開的意思,於是吃雙皮奶時聶維山再次重申了含義。

「沒別的,就是我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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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小無嫌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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