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愛不到她,也要祝她幸福,這才是真漢子。

翎花仰起首,兩泡淚眼汪汪,感動莫名,可雷行雲補上的下一句,讓她忍不住出拳揮打「債主」--「要是找不到你師尊,或是找著了,他卻不要你,你儘管回來嫁我,知道嗎?」

烏鴉嘴!

【第九章追尋】

雷行雲那人,嘴壞,心軟,可確實是個好人。

不單借她銀兩,就連出門在外所需的打點,也全替她安排妥當,食衣住行,他都設想周到,她即將前去的鄰鎮,他同樣請託在地友人,多多關照她。

臨行前,他一再叮嚀:「真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事,帶著我雷家玉佩去官府,他們會賣我雷霆堡面子,萬一連官府也護不住你,馬上叫人送口信回來,我趕去救你。」嘰嘰喳喳嘰嘰喳喳再重複八百遍。

知道了,雷阿娘。翎花眼前的他,已經被自動塗上脂粉,里上花布長裙,化身為一名娘字輩的女人。

「還有這個,收好。」他最後塞給她一個紅色小錦囊。

「治百病的奇花呀,只有兩瓣,最好是別有機會吃。還有,你這張臉,記得遮著,可以省去不少麻煩事,人要有自知之明,長成這模樣不是你的錯,可四處招搖就是你的不對,不要隨便相信人,不要胡亂跟人家走,要是有誰說能介紹你賺大錢的好工作,千萬不要傻傻去,酒別亂喝、飯別亂吃、糖別亂拿--」雷阿娘繼續附身,一個大男人持續哮叨。

一個時辰后,翎花終於可以上路,雷阿娘策馬送她出城門,多念了她兩遍同樣的交代,若非翎花堅持不肯,雷阿娘都打算跟著她上路了吧。

翎花預計往東山鎮方向去,那兒,是最後聽見瘟疫疫情的地方。

凡疫情走過之處,城鎮皆冷清數分,居民逃的逃、搬的搬,能走的都去他城避難。

她就這麼茫無頭緒地尋著一丁點消息,捉緊蛛絲馬跡,不願錯過。

聽說誰家昨夜發病,她便趕往誰家去,問到一些些端倪,說是前幾日上山,受困濃霧中,回來就生了病,她後腳也往那山中去,追尋他們口中的濃霧。

又例如,有誰飲了不幹凈的山泉水,她便沿著涓流,爬到湧泉之處,不放過半絲機會。

如此奔波,三年竟也悄悄過了,流光飛逝,誰都求不得它放慢腳步,手裡那封「家書」,靜靜躺有一行字,寫著:丫頭,要不要回雷霆堡過中秋?

頭兩年,雷行雲也是這麼問的。

她提筆回信:聽說柳葉鎮有疫情,我趕著去瞧瞧。平安。

還有個地方能寫家書,有人惦記她的安危,心裡總是暖的。

像雷行雲這樣宛若兄長般的追求者,即便愛慕她,也不會為難她,令她心生敬意及佩服,可這類人,畢竟少數,三年裡,翎花算是見識到,沒有最超過,只有更超過。

雷阿娘的叨念,她有乖乖聽進耳里,無論去到哪兒,面紗從不離臉,朝露這張面容,連她自己瞧鏡子時,都要忍不住讚歎,那是如假包換,天仙才有的絕麗,在人間……那叫亂世妖孽、傾城禍水。

獨獨有一回,她為了吃顆包子果腹,想說不過匆匆兩三口,應該不打緊,於是卸開面紗,然後,換來三年的無盡糾纏。

翟猛,便是那個死纏不休的男人,據說初次見她,驚為天人,立誓搶她回去當壓寨夫人的山賊頭子。

她現在不只要找人,更要順道躲人,本就是勞心勞力的旅程,讓她疲累度加倍再加倍。

翟猛不似雷行雲家教嚴謹,思緒及行為更偏向於粗魯野獸,他完全聽不懂拒絕,傲骨太強大地說:「我這天下第一賊,自然要有個天下第一美的娘子匹配!」

為何不找個大夫好好治療呀你,大爺!

他絕非善類,跟他說道理無用,他搶奪東西已屬本能,看上眼的,殺再多人也定要得手,翎花很清楚,此人惹不得,最好的辦法,只有逃。

只是有幾回,遭翟猛逼得躲到樹上去過夜,心驚膽顫會被他察覺,整晚無法合眼入眠時,她會在心裡埋怨師尊,希望師尊能出現救她,卻次次都失望。

……三年了,師尊究竟在哪兒?

翎花輕輕甩頭,不想陷入沮喪情結,去了趟信客那處,請託傳遞書信后,又跑茶館一趟,那兒消息最靈通,往來各地的旅人,總會到此歇腳,自然容易聽見多方近況。

茶館夥計早識得翎花,也知她要探問什麼,熱絡將她招到角落,報告方才聽見的最近消息。

「鎮南八街的方家,水橋後面數去最末的那棟小茅屋,昨個病死了兩人,草草抬出去燒了,對外說是急症,可去處理屍體的人說,分明是瘟疫。」夥計在她耳畔嘀嘀咕咕,不敢太大聲,怕引起鎮民恐慌。

「鎮南八街?好,我馬上過去看看!」翎花喜出望外,連聲道謝,無論消息真假,急急趕去鎮南八街察看。

她前腳剛走,就見另一人走向茶館夥計,悄悄塞了錠銀兩過去,

陷阱。

翎花踏進鎮南八街方家,看見翟猛坐在裡頭大口喝酒,便知道自己踩入了圈套。

想退,已經來不及。

翟猛箭步上前,飛快擒向她手臂,力道之大,彷佛被頭烈虎一口咬住,掙都掙不開。

「原來真的只要以瘟疫為餌,輕易就能誘你上鉤呀。」他一臉驚奇,嘖嘖地說。

翟猛並不是長相猥瑣的男人,相反的,他五官相當端正,濃眉大眼,鼻挺唇薄,可惜總是胡亂扎綁的發,任其滋長的鬍髭,加上大刺刺的舉止,一身皮毛野裘,使他乍見下野性十足,充滿脅迫力。

「翟猛!放開我!」翎花的面紗被一把抽開。

「遮著多可惜,我喜歡你這張臉蛋,美人兒。」他掐掐水嫩無瑕的粉腮,愛極細膩滑手的觸感,這般吹彈可破,當真是水做的一般。

翎花故作嗔怒,瞪他,實則心裡發毛,隱隱顫抖,

翟猛令她害怕,尤其他看她的眼神……太赤裸裸,什麼也不遮掩。

「你這玩笑很惡劣,我要離開了,鬆手!」她虛張聲勢,卻怎麼都甩不開箝制。

翟猛咧開白牙,像笑,更像撲食獵物前的森森磨牙:「既然故意把你引來,自然沒打算放你走。」

說完,翎花被拖進房,摔向床榻,床板很薄,咿呀作響。

「我老爹說的對,何必追在女人屁股後頭跑?看中就搶,搶了就上,生米煮熟了,還怕不死心踏地嗎?」這一招,他們寨里那幫臭男人,哪個不玩上幾次?否則廚房裡燒水煮飯的女人們,從何而來的呀。

翟猛笑得很樂,開始解自己腰帶,今日對她是志在必得。

翎花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嬌女,自是立即予以反擊,她習武多年,雖沒有實戰經驗,可動作利落靈活,先是一記側踢逼退翟猛,右拳緊隨在後,準備痛擊他眼窩,再趁機逃離--

然而,她面對的,是個自小在刀口舔血討生活的山賊,被她的突然反抗踢中腰際,但他很快回神,這回擋住迎面而來的拳頭,順勢反折到她身後,取回優勢。

「早知道你不是顆軟柿子,上回還射穿我肩膀,留了個窟窿當紀念。」翟猛所言,是數月前那回的追逐,她下手可狠了,不知藏身在哪,咻地射他一箭,箭尾綁紙條,要他放棄她,別再追著她跑。

適得其反,翟猛從來就不是被嚇大的,她越是如此,他越想征服。

「可是沒關係,我原諒你,不計較這小小箭傷,反正,這一箭,等會兒你也得還我。」翟猛低沉地笑了,語帶雙關,翎花就算一開始沒聽懂,從他曖昧眼神中也看懂了!

「翟猛!你這麼做,算什麼英雄好漢?!欺負女人,傳、傳出去如何在江湖走闖?!我也會看不起你!」翎花還想朝他揮拳。

「跟個山賊論英雄好漢?」他撇唇冷笑,拿腰帶綁牢她雙手。「你聽話些,我不想動粗,打壞你的花容月貌,失胃口的人會是我,況且我這手勁,打慣了男人,對女人怕拿捏不好力道,十天半個月也消不了腫。」

翎花豈肯乖乖就範,她死命掙扎,手被綁了還有腳,腳被壓制了還有嘴,她大聲罵他,手腕勒出瘀痕也不喊痛,狠狠咬破抵在唇間的放肆索吻,卻抵不過撕裂衣帛的蠻橫力道。

翟猛是狠下心,要造就事實,哪怕聽見她轉為哀求,放低姿態,企圖安撫他的獸性,他也充耳不聞。

可怕的摸索,游移滑進了敞開的衣裳間,每寸肌膚因抗議而緊繃,翎花胃部翻騰欲呢,可恨自己受制於人,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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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神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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