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捉蟲)

2.第一章(捉蟲)

龍未山,紫竹林。

碎石鋪就的小道蜿蜒林間,日光透過竹葉的間隙在小道上投下斑駁的碎影。

有白袍老者,須白髮白,於小道上徐徐而行。待行至竹亭近處之時,隱隱有少女嬉笑玩鬧的聲音自亭中飄來。

老者駐足,負手而立。

「……能嫁得褚清越這樣的男子,死而無憾。」只聽得有少女感嘆道。

「咿,我說容令怡你可真是,不害臊……」另一位少女調笑道。

「我不過實話實說!」聲音頗為惱怒。

「先不說褚宗主是馬上要成為你師姐夫之人,便是別的男子,你這般毫無顧忌地表達仰慕之情,還不是不害臊?」

「哼!有公子如玉,舉世無雙。男子莫不敬之,女子莫不嚮往之。你敢說你對褚清越沒有心存仰慕?」

「我……你……」少女有些羞惱。

「你什麼你!我容令怡敢作敢當,心內如何想的便照實說出來而已……」

再也聽不下去,老者重重地咳了一聲,自竹蔭中步出。

「處塵長老。」

「處塵長老。」

兩名少女俱是一身淡黃色弟子服,這是容家的初階禪修服。其中一位少女看起來年紀略長,慌慌張張朝老者行了個禮。另一位少女吐了吐舌頭,也朝老者行了個禮。

白袍老者正是容家七位長老之一的處塵長老。處塵長老平素最是和藹可親,不拘禮數,對晚輩多有照拂,因此容家弟子大都敬之卻不懼之。

「束身自修,克己復禮。」處塵長老闆著臉,邊延階梯而上邊訓道,「容家家訓可有教導你們說長道短,妄自評論他人?」

「長老,弟子知錯了。」年紀略長的少女忙低頭認錯。

「長老,弟子知錯了。」另一位少女嘟了嘟嘴。

處塵長老搖了搖頭,對年長的少女道:「青槐,你先退下」。

「是。」名喚青槐的少女轉身退下。

處塵長老走到竹亭中間的石凳旁坐下,捋了捋白須,「這錯認得不情不願。容令怡,老夫看你呀,並未知錯。」

容令怡狡黠地眨眨眼:「敢問長老,令怡何錯之有?」

「你師父容子修素來看重弟子品行修養,坐下弟子皆穩重自持、少言慎行。你看看你,哪裡像是你師父的弟子?」

「處塵長老所言甚是。因此,令怡常覺得自己更像是長老的弟子呢。」

「咳咳咳……」處塵長老瞪眼,「沒大沒小!」

「傾慕自己的師姐夫,你就不怕叫你大師姐知曉?」

「大師姐知曉又如何?我容令怡敢作敢當!何況,嚮往美好的事物乃人之本性,在我心中,褚清越便是美好的事物。大師姐通情達理,善解人意,自然不會介意。」

「敢作敢當?是膽大包天罷?老夫看你是被你師父和大師姐給縱得無法無天了!」處塵長老眯了眯眼,「老夫問你,這世上可有讓你懼怕之事?」

「無能之輩才會懼怕!」

「呵!是么?」處塵長老眼泛著精光,「那麼,你背著你師父偷偷修習殺修之道呢?你可能敢作敢當,讓你師父知曉啊?」

處塵長老此話一出,容令怡嚇得臉色突變,咚的一聲跪在地上。

在龍未山,人人皆知,容家宗主也就是容令怡的師父容子修對殺修是厭惡至極的。

容家修神道,神道又分禪修與殺修。禪修主助益,所習術法均用於療傷和助益他人;而殺修主攻擊,所習術法與療傷和助益全無關聯。並且,殺修修習起來,較之禪修要艱難得多,因此容家先後出過的殺修不過寥寥數名。在容子修看來,禪修才是神道正統,殺修是旁門左道,對這幾名殺修更是深惡痛絕。

容子修明令禁止坐下弟子修習殺修之術。曾言,如有一日,發現坐下弟子妄自修習,便是毀其靈根亦在所不惜。

「處塵長老,令怡知錯了!」前一刻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此刻跪在地上,嚇得聲音都有些發抖。

「處塵長老,令怡真的知錯了!」少女帶著哭腔懇求道,「處塵長老最是寬容,令怡看得出來,長老內心對殺修也是讚賞的,請長老萬萬不要將此事告知師父!」

處塵長老捋了捋鬍鬚。心內輕嘆了口氣,果然只是個黃毛丫頭,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也是,要論膽識,放眼這龍未山,又有誰能比得過那父女倆……

「你先起來。」

「長老不答應,令怡不敢起來。」

處塵長老無奈,邊將容令怡扶起,邊說:「老夫答應你就是。」

「真的?!」容令怡破涕為笑,「多謝處塵長老!」

「老夫且問你,老夫內心讚賞殺修,你這娃娃是如何看出來的?」

「令怡聽聞,長老與遠岐師叔交好,對九師姐也是愛護有加……」

聽容令怡提到容遠岐、容佩玖父女倆,處塵長老臉色緩和了幾分。

「觀你靈根,老夫也認為你確實更適合殺修一道。老夫深知此道修習不易,自不會輕易便毀了你的前途。不過……」

容令怡前一刻剛剛放下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

「莫怕莫怕。」處塵長老見狀輕輕拍了拍容令怡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小令怡啊,你瞧,老夫可是幫你保守了一個天大的秘密啊。你是不是也該投桃報李啊?」

容令怡頓時會意:「但憑長老吩咐!」

「說來,這也是你的機緣,此事對你的修行只有益而無害。」處塵長老捻須而笑,有些意味深長地看著容令怡。

「哦?」容令怡眼睛一亮,「不知長老要令怡做的是何事?」

「帶話。」

「給何人帶話?」

「你明日去一趟天地樹,把褚清越與你大師姐要成親的消息說出來。」

「說給何人聽?」

「你就對著那天地樹說便是了。」

容令怡不禁好奇心大盛:「為何要說給一顆樹聽?難道那上面有人不曾?」

處塵長老豎起食指擺了擺,道:「天機不可泄露。」

「長老吩咐之事,令怡自當辦妥。」容令怡按捺住內心的好奇,「只是,天地樹乃容家禁地,族中弟子不得擅闖,擅闖必受重責。何況天地樹周圍的陣法高深,以令怡的修為,如何能夠闖進去……」

「老夫既讓你幫忙,事後自會護你周全。至於闖陣,你可尋個修為高的幫手。」

「此等事體,哪個傻子肯幫我……」容令怡嘟嘟嘴。

「你忘了前日才從昆崙山送聘禮到龍未山的那位公子了?」

「褚玄商褚公子?!」

處塵長老笑而不語。

容令怡略略思索片刻,一拍手,瞭然笑道,「褚公子果然很好。」旋即想到什麼,頗有些為難道,「長老可否教教令怡,到時要如何做?」

「你過來,」處塵長老笑著招了招手,附在容令怡耳邊低聲說道,「到時你便如此說……」

風吹竹動,竹葉沙沙作響。一老一小,在紫竹林的竹亭中竊竊密謀著……

好半天過去,二人密謀完畢。老的那位滿意地起身,負手離去,剩下小的那位呆坐原地,若有所思。

容令怡歪著腦袋,抬手摸了摸下巴,眼珠滴溜溜轉得飛快。唔,得好好想一想如何說服褚玄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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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未春遲待卿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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