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你跟我來。」姜雲霖招呼了呂伯涵一聲,重新朝樹林的方向走,只是他們沒有走回樹林中心,而是走向樹林邊緣幾個類似山丘狀的小土坡。
在其中兩個小土坡中間,有一大片生長密集的草叢,各種雜草纏在一起長了半人來高,將那地方填得滿滿當當。旁人如果經過這裡,但憑肉眼分辨根本看不出這草堆有什麼端倪,不過姜雲霖的神識卻發現在厚重雜草覆蓋的另一頭,有個規模頗大的地洞,十分適合躲藏。
「你現在這裡等著,等會我叫你的時候,你就下來。」姜雲霖讓呂伯涵呆在草叢邊,自己則往草叢深處走去,一路走一路將身前的雜草撥開,就在他要接近那地洞時,他身前的草叢忽然晃了晃,接著一根木矛忽然扎了出來,直衝他面門。
「小心!」呂伯涵看到這一幕嚇了一跳,那木矛出現得突然,要是被扎中肯定是個穿身而過的下場,不過姜雲霖早有準備,抬手便握住了木矛尖端。
拿木矛的人使了幾把力,想把木矛抽回去,但木矛在姜雲霖的手裡卻紋絲不動,透過雜草的縫隙,姜雲霖甚至可以看清對方陰暗中震驚的眼神,姜雲霖明白為何對方會這麼吃驚,因為對方認識他,而自己在他的印象里,應該是個連食物都搶不到的軟弱鬼。
姜雲霖的神識早就發現這地洞里躲著人,而且大半是熟人,首當其衝的便是這個拿木矛的傢伙,金泰。
「大家都是同伴,何必下這麼重的手。」姜雲霖輕聲道。
「你鬆開,我讓你進來。」金泰壓著聲音道了一句。
姜雲霖鬆開手,金泰立刻收回木矛,同時主動將剩下的雜草挪開,露出一個可容一人彎腰進入的洞口,金泰就守在洞口前,有點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姜雲霖招呼了呂伯涵一把,自己先走進洞口,整個地洞呈倒扣的碗形,洞頂上粘著一小盞光線微弱的應急燈,讓人勉強能看清洞內狀況,光線又不會透過雜草傳到外邊引起別人的注意。
「竟然是你?」姜雲霖剛打量完四周,就聽到一個十分不善的聲音。
他落下目光,朝說話的人看去,那人就是之前與他同在一個監牢的牛仔服青年,他的胳膊原本被龍豐給卸了,不過龍豐下手也有分寸,沒有真折斷他的骨頭,只是將他的關節震脫臼,後來這青年即便吃了一番苦頭,還是自己把關節接上了。
「很不巧,是我。」姜雲霖對那青年笑了笑。
「怎麼了仲平,你們認識?」這回說話的是坐在另一邊的一個女孩,除了金泰,這地洞里還有三個人,其中兩個姜雲霖都認識,說話的女孩便是曾經向他撞門求救那位,他後來被人販子集團懲罰抽了好些鞭子,一連昏了好幾天,這兩日才醒來,不過身體還是非常虛弱。
「當然認識,青虹,當初你跑出去找人求救,結果明明在房間里,可就是不開門救你的人,就是他!」青年指著姜雲霖,說得很義憤填膺。
那女孩聽見這話,看向姜雲霖的眼神立刻冷了下來,隨即將臉轉向一邊。
姜雲霖並不在乎這二人的看法,他此時已經在打量地洞里最後一個他不認識的人,那也是個女孩,身體依偎著曾向姜雲霖求救的那個女孩坐著,看起來像是他們的熟人。
這女孩身材與樣貌都十分出挑,身上的衣褲雖然髒了,可還是被她打理得很清爽沒有皺褶,五官也是難得的清純可人。但姜雲霖留意她,並非是她身材多好或長得多好看,而是姜雲霖從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絲熟悉感,這熟悉感來自原主的遺留的記憶,只是十分模糊,他暫時還無法分辨。
「你叫什麼名字?」好奇之下,姜雲霖不由開口問了一句。
原本在姜雲霖打量她時,那女孩也在打量姜雲霖,可惜姜雲霖現在的外貌形象是個年近三十的普通男人,自然引不起女孩的多少興趣,甚至在姜雲霖問她的名字后,她還嫌惡地偏過頭,自語一聲:「猥瑣。」
姜雲霖摸了摸鼻子,知道他是被誤會了,既然暫時問不出來,他便也不著急,這女孩要真是原主認識的人,那他總會想起來的。
「好個不要臉的傢伙,上回對青虹見死不救,現在居然又開始打我其他同學的主意!」姜雲霖出現在這地洞原本就讓那青年很不滿,現在姜雲霖打聽那不認識少女名字的行為,更徹底激怒了青年,他直接對金泰道:「金哥,這傢伙不能留在這裡,不然誰知道他會不會出賣我們!」
呂伯涵此時也走進地洞,看見的卻是這劍拔弩張的場面,臉上一時有些不知所措,甚至還往後退了一步。
姜雲霖心道如果不是為了給呂伯涵這實誠人找個地方躲,你以為我願意來跟你們擠在一起,他看著那青年冷笑一聲:「好啊,既然你不讓我呆在這裡,那我現在就出去,反正那些傢伙就快搜查到這邊了,我出去要是被抓住,可不能保證把不把這地方給供出來。」
「你!」青年脖子一梗,半天說不出話。
「讓他留在這裡。」那個曾像姜雲霖求救的女孩此刻卻突然開口道。
她一說話,青年頓時愣住了,就連姜雲霖也轉過目光,饒有興味地望著她。
「這人說的沒錯,他已經知道了這個地方,再趕他出去只會給我們帶來更大的危險,所以他必須留在這裡。」那女孩雙眼微閉,輕聲道:「而且,我也不是以怨報怨的人。」
既然連這女孩都發話了,那青年也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再針對姜雲霖,只能義憤填膺地坐回原來的位置,姜雲霖聳了聳肩,也與呂伯涵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地洞里安靜下來,金泰重新把入口處的雜草鋪好,繼續守在那裡,只是會時不時回頭,滿眼戒備地看著姜雲霖。
姜雲霖明白金泰已經知道了他有些本事,所以在提防他,但姜雲霖心裡也有疑惑,既然是金泰和龍豐聯手解救了這些人,現在金泰在這裡,那龍豐又在何處?
……
胡爺坐在轎車裡安穩地抽著煙,窗外,不斷有他的手下扛著一個又一個的麻袋從四面八方趕回,然後把那些麻袋重新扔回卡車裡。
在經過最初的憤怒與焦急后,胡爺的情緒已經趨於平靜,他們做這行的,本身就是走在刀尖上,要學會適應各種突髮狀態。
「讓他們動作快點,我們天亮之前必須離開。」胡爺落下車窗,對外面的小弟吩咐道。
「是!」小弟領命而去,掏出對講機正要傳達胡爺的命令,忽然他面前出現了一個人。
那是個二十來歲的男人,衣著普通,頭髮卻一直留到了下顎處,英俊的臉上是一副陰鷙且嗜血的表情。
「你是……」小弟還沒來得及把一句「你是誰」問出來,就被那人一把掐住了脖子,然後反手一丟,直朝胡爺的轎車砸去。
胡爺剛抽完一根煙,正要再點上一根,卻感覺車猛地震了一下,連車頂都凹下了一大片,他嚇了一跳,急忙打開車門從車裡鑽出來,同時大叫道:「怎麼回事!」
不過他很快就叫不出來了,因為他已經看到他剛剛吩咐去傳命令的小弟此刻已經滿臉是血地趴在他車頂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誰!」胡爺警惕地向四周東張西望,很快發現了不遠處的龍豐。
龍豐也上前一步,看向胡爺的眼神里充滿了冰冷的殺意,「胡爺,你認不認得我?」
「你是什麼人!」龍豐身上散發出的冰冷氣息讓胡爺感到一陣莫名的惡寒。
「看來你不認得我,不過沒關係,你知道我是來殺你的就行。」龍豐一步一步朝胡爺靠近,身上的氣息也越來越陰冷。
「來人吶,給我將這傢伙拿下!」胡爺見龍豐明顯一副來者不善的模樣,當即大喝一聲,他的手下雖然分散開了,可還有不少離得近的,立刻有好幾人朝這邊跑來,很快便衝到了龍豐身邊,可他們沒有一個人能在龍豐手下走過一招,只見龍豐站在原地揮拳抬腿,那些人就一個一個倒飛了出去,才幾十秒的功夫,所有人都被打趴下了。
胡爺沒想到他的手下居然如此沒用,迅速從腰后拔出一把配槍,趁著龍豐剛撂飛他最後一個小弟,對著他砰砰就是兩槍。
片刻之後,槍聲散去,但龍豐依舊站在那裡,只是往旁邊橫移了些位置,同時他看向胡爺的眼神里滿是不屑。
「修行者!」胡爺在心裡一聲大叫。
他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只有修行到一定程度的修行者,在別人用□□對著時,能用敏銳的觀察力準確預判子彈射出的角度與扣動扳手的時機,然後在剎那之間避開,普通人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你別亂來,你既然是修行者,那你知不知道我的護衛是『幽河二老』,你要是傷了我的性命,幽河二老一定不會放過你的!」發現龍豐是修行者后,胡爺不免有些怕了,他的護衛就是兩個及其厲害的古武道修行者,號稱幽河二老,他也見識過他們的厲害,這樣的人要殺掉他這樣的普通人輕而易舉,他連還手的機會都不會有。
沒想到龍豐卻道:「我當然知道幽河二老,我也知道以我的本事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我才專程挑他們不在的時候來找你,他們倆剛才,不是都被你派出去找人了嗎?」
「你怎麼連這個都知道?」胡爺警惕地看著龍豐,「該不會今天我的貨出事,是你動的手腳?」
「你也不算太笨。」龍豐陰惻惻笑了兩聲,「我早就想收了你這條狗命,只是那幽河二老一直跟著你寸步不離,讓我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所以我只能動用一些別的手段。」
「可你就那麼肯定我會把幽河二老都派出去?」胡爺半張開嘴。
「我不敢肯定。」龍豐搖頭,看向胡爺的眼神更見憐憫了,「可誰讓你這傢伙真的這麼蠢呢,果真把幽河二老都派了出去,看來是老天都要幫著我收你。」
「是嗎?」
忽然,龍豐聽見腦後傳來一個女人沙啞的聲音,接著便是一道勁風襲向他背心,他心下大驚,用盡全身力氣想往旁邊避開,可襲擊他的人要比他歷害許多,猝不及防之下,他只能避開背心的命門,可還是被那道勁風劈到了腰側,當即狂噴一口鮮血,摔到好幾米遠的地方。
「這……這怎麼可能……」龍豐不可置信地看著不遠處那個正緩緩收回手掌的中年女人,女人一身古裝布裙,木簪盤發,面無表情地看了龍豐一眼道:「不過是個外勁武者,連內息都沒有也敢挑釁到我夫婦頭上,真是找死。」
「多謝河前輩出手。」胡爺之前臉上驚訝與害怕的情緒此刻已是一掃而空,他向那中年女人行了一禮,才對倒在地上的龍豐道:「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我胡占天在道上混了這麼久,腦子還是有的,你當今天的事我就一點沒覺得古怪?河前輩表面上被我派出去找人了,其實一直守在一邊,就等著某些故意給老子製造事端的人自投羅網呢。」
龍豐臉色一片灰敗,他以為今天的行動萬無一失,還為此謀劃了很久,結果最後被算計的反而是他,現在那個河前輩在這裡,他技不如人,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只剩下任人宰割的命運。
可恨吶!他心底奮力咆哮著,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若無法手刃胡爺這個仇人,他如何甘心下到黃泉,去見……
「夫君找到你要找的那兩個女娃了。」中年女人忽然對胡爺說出的話打斷了龍豐的思緒,只見她在半空中一爪,竟抓下一隻用符紙折成的鳥兒。
「是嗎?」胡爺立刻面露驚喜道:「在哪裡找到的?」
「夫君只說他們躲在一個地洞里,那地洞里還有另外幾人,他會先把那兩個女娃帶回來,至於其他人,就要你派人去收拾了。」女人雙手一搓,那符紙鳥兒立刻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