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練氣一層
「前輩……」看見姜雲霖邁開步子朝自己走過來,張興臉上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道:「我兄弟二人有眼不識泰山,衝撞前輩,還望……還望前輩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我兄弟的過失……」
他不敢逃走,他知道古武道的人不光有神鬼莫測的本事,而且大多喜怒無常,他唯恐自己一轉身,還沒撒開步子就會先去見了閻王,所以他只能跪地討饒,也顧不得自己比姜雲霖大了幾輪,張口便叫前輩。
倒在一邊的劉義早就驚呆了,他手腳雖然沒知覺,意識卻是清醒的,張興討饒的話他聽了個一清二楚。
他混江湖的日子不長,眼界也沒有張興廣,不知道封穴術和古武道是什麼東西,可看張興在姜雲霖面前那噤若寒蟬的模樣,他便是傻子都明白,眼前這少年絕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姜雲霖走到張興身前,看著他不斷討饒的模樣,心裡有些想笑。
從張興剛才的言語中,他聽出了張興是將他當成某個勢力中的人物,才會如此懼怕,不過他卻不想澄清,他要趁著這個機會,讓張興回答他幾個問題。
「我問你,這玉珠你們是從哪裡得到的。」姜雲霖拿出玉珠在張興面前晃了一眼。
「在歧南省。」張興回答得十分乾脆,沒有一絲隱瞞,「半年多前我兄弟二人得到了一張黃皮古圖,圖上標明了一個古墓葬的位置,這玉珠就是我們從那古墓葬里拿出來的。」
「那你們除了玉珠,還拿了其他東西出來沒有。」姜雲霖繼續問。
「再沒有了,其實就連這玉珠,也是我兄弟二人拼了性命才帶出來的。」張興道:「那古墓十分邪門,如果不是我兄弟二人有些手段,興許已經死在裡邊了。」說道這裡,張興臉色一陣發白,彷彿想起了什麼十分恐怖的東西般。
姜雲霖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地球上靈氣稀薄,這玉珠卻飽含靈氣,顯然來自一個靈氣充沛的地方,他只要能找到這個地方,那不能修鍊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
「我要你們兩個,帶我重新去那個古墓走一趟。」重新將玉珠收起,姜雲霖看著張興。
「啊?」張興許是覺得姜雲霖的要求太匪夷所思,一下將頭抬了起來,愣愣道:「前輩,那墓里可是有……」
「我知道,八成是有屍變,對不對。」姜雲霖接過話頭,靈氣可使天地萬物脫胎換骨,那古墓既然能讓一顆壓屍玉變得靈氣盎然,那讓墓裡邊的屍首化作陰屍也不是難事。
張興沒說話,可從他的表情里姜雲霖看得出來,自己猜對了。
「而且我不光知道那地方有屍變,我還知道你二人都中了屍毒,這屍毒若是不解,不出三月,你們兩個也會從大活人變作神智全無的行屍,最後腸穿肚爛而死。」姜雲霖定定看著張興道:「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你們帶我去那個古墓走一趟,回來之後,我就幫你們把屍毒解了,甚至你們還可以再從那古墓里倒騰些寶貝出來賣錢,這生意你們做不做?」
張興聽完后,臉色接連變化了好幾次,怔怔不知該如何作答,那邊躺在地上的劉義卻先嚎了起來:「做!前輩這生意我們做!」說完,劉義又轉向張興扯著嗓子叫道:「張哥!這前輩既然能看出咱們中了毒,那必定是有辦法幫咱們!橫豎是個死,我劉義寧願正面跟粽子乾死,也不要被粽子的毒陰死!」
劉義彷彿全然忘了之前和姜雲霖的衝突般,也隨著張興叫起了前輩,甚至叫得比張興還要誠懇。
「好!」張興一咬牙,也覺得劉義的話有道理,便用力把頭一點,「只要前輩你真的能幫我兄弟二人祛毒,我兄弟二人的命就賣給前輩您了!」
姜雲霖點點頭,「你將衣服脫了,給我看看中毒的地方。」
張興不敢怠慢,急忙將上衣脫下,露出左肩上一大塊黑斑,黑斑正中是一道爪形傷口,有淡淡屍臭味從傷口中飄出。
姜雲霖就是聞到了這股屍臭味,才斷定他二人中了屍毒,他拿出裝銀針的布包,抽出四五根銀針,圍繞那黑斑依次紮下。
張興立刻覺得肩膀一麻,接著便是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好像有人再用斧子狠批他的肩膀,他抖著聲音問:「前輩……」
「別亂動。」姜雲霖一面施針一面道:「屍毒已經開始擴散了,現在我要把散開的毒素逼回原來的地方,你要連這點疼都忍不了,那就別想活命。」
「是。」張興聽姜雲霖這麼說,只能咬牙忍著。
張興中的毒在肩膀,他自己看不見,可劉義能看見,他清晰無比地看到隨著姜雲霖銀針落下,那黑斑彷彿有生命般迅速收縮,最後牢牢龜縮在傷口附近,再不是之前一大塊的模樣。
劉義心中的震驚此時已不能用言語形容,自從他們中毒后,去過很多大醫院,化驗了無數次,可再經驗豐富的醫生都不知道治療辦法,然而眼前這「前輩」只用了幾根針,就救了他們的命。
「好了。」姜雲霖拔出最後一根銀針,對渾身大汗的張興道:「我已經將屍毒暫時壓制住,不過真正驅除要等你們帶我去過古墓之後,這段時間,我保證屍毒不會對你們的身體造成任何影響。」
「多謝前輩!」張興嘗試動了動肩膀,知道自己的確好了不少,立刻滿臉欣喜。
姜雲霖又用同樣的方法替劉義壓制了毒素,交代他們一周之後來通古街找自己,便讓二人先行離開。
張劉二人千恩萬謝地走了,看他們走時對姜雲霖崇敬的目光,儼然已將他當作神人。
隨後姜雲霖也迅速回了住處,將門窗關好。他現在住的地方是個租來的地下室,陰暗潮濕,卻極為清靜。在床上盤膝坐下,姜雲霖拿出那枚玉珠放在掌心,擺出五心朝天的姿勢。
他之所以交代張劉二人一周之後再來找他,就是想趁著這一周時間多做準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突破鍊氣第一層,他一個修仙者,要是沒有修為,很多本事都施展不出來,尤其那古墓里要是真有屍妖,他以凡人的身軀進去就是找死。
心中默念口訣,他源源不斷地吸收著玉珠中的靈氣,期間這玉珠中還時不時會有股陰氣冒出,不過很快就被他煉化了,他也慶幸這玉珠最後落到了他手裡,不然如果真被那老孟玉石的老闆收走,光是這陰氣,就能要了那老人家的命。
一小時,兩小時,一天,兩天,整整三天之後,當姜雲霖從入定中睜開眼時,他整個人已經變得與三天前完全不一樣了。
他的五官沒有變化,可眉目間卻流轉著一股靈韻,身體也比之前瘦弱的模樣結實了一些,尤其是他身上原來的那些疤痕都淡了不少,膚色也變得更加瑩白細緻。
「練氣一層。」姜雲霖長吐一口氣,重新站起身,感受著體內那絲淡淡的真元力,他心情既悵然又激動。
誰能想到,他堂堂南華星域域主,會有突破練氣一層都如此艱難的一天,要是換做他從前的資質,興許只要半刻種就能突破,所耗費靈氣大概也只是這珠子的三分之一,可現在他不光花了三天,一珠子的靈氣也一耗而空。
看著掌心已經半點靈氣都沒有的玉珠,姜雲霖暗嘆,到底還是這身體的靈根太差,往後的修鍊之路只怕會更加難走。
接下來幾天,姜雲霖又出去買了不少硃砂水銀和黃符紙,還找了一家金樓打造了一包三十六根的金針,隨後便在家裡製作符籙,他只有練氣一層,加上地球上的材料實在太差,即便是最低等的一級符錄,他也做得很慢,最後只得到十張「辟邪符」和十張「火靈符」,都是對付陰氣陰屍之類最有效的符籙,也是他專門為下墓準備的。
臨走前的最後一天,姜雲霖去了趟醫院,他這次跟張興劉義去歧南省還不知多久能回來,臨走之前,他要為薑母施最後一次針。
……
之前薑母住著的多人病房裡,紀紹彬床前多了個長相甜美的女孩,梳著時下流行的丸子頭,穿著糖果色的洋裝和高跟鞋,正在給紀紹彬削蘋果。
紀紹彬手裡拿著雜誌,眼神卻一直望著窗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少女切好蘋果,滿臉擔憂地看著紀紹彬打著石膏的腿道:「還有不到一個月就開學了,我聽說開學之後咱們學校就要和華京一中打比賽,你們教練已經放話出來,如果到時候你不能歸隊,他要考慮換掉前鋒。」
紀紹彬眼角一跳,臉色變得有些黯淡。
看著紀紹彬消沉的樣子,少女面露不忍,「你先別灰心,就算你以後不能打籃球了,也可以做別的事情啊,你家有那麼大的娛樂公司,以你的條件,以後要是想進娛樂圈當明星,也是很簡單的事情……」
「雪梨,我今天不太舒服,你先回去吧。」紀紹彬忽然開口道。
「好吧……那你注意休息,我過兩天再來看你。」少女嘆了口氣,將蘋果放在床頭,拿起包一步三回頭地出了病房。
少女離開后,紀紹彬又在床上坐了一會,忽然嘴角一泯,拿過拐杖下了床,也一步一步挪到病房外。
外邊的護士看見他出來,並沒有多驚訝,紀紹彬隔三差五就會下到醫院的花園裡散步,不過這次,當紀紹彬進電梯后,按下的卻不是下樓,而是心內科單人病房所在的樓層。